「離開……」月似乎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句話,她的眼神忽然一暗,頭又重新低下了,再無聲息,就連呼吸都變得微弱了起來。
「落月谷的遺孤?」一個沉郁的聲音響起,疑問中帶著肯定,花如陌一轉頭,只看到了一個佝僂著的老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可是花如陌卻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殺意,他的手一揮,那些蠱蟲就听從他的召喚,向著花如陌包圍而來。
「是你主使的落月谷慘案,是你抓的月姨?為什麼,為什麼?」花如陌緩緩後退著,手上的動作也不停歇,毒藥撒了出去,雖然不能完全阻止那些蠱蟲,卻能一定程度阻止它們的速度。
「你和獨孤離還有關系?」他並不回答花如陌的問題,可是卻從花如陌撒藥的手法中,看出了花如陌的來路,可是下一個瞬間,他的聲音更加陰鷙了。
「哈哈,老天。待我不薄,沒想到你的徒弟自己送上門來了……」他有些癲狂地大笑了起來,如果目光可以,他幾乎想要凌遲了花如陌,他想象著怎麼處置花如陌笑得越發張揚了起來。
他喚回了那些蠱蟲,亮出手上黑黑的指甲,他要自己來對付花如陌,「月兒,你看著,你看著我如何把你落月谷的人全部殺死,尤其這個人還是你和她共同的弟子,哈哈……」
花如陌武功著實不怎麼樣,她從小到大幾乎把全部的時間耗費在醫術毒術之上,武功她只會些三腳貓的功夫,眼前的這個人應該是和月,獨孤離有莫大的淵源,花如陌的毒藥對他起不到一點作用,花如陌節節敗退,身上的衣服被他鋒利的爪子撕開了好些裂痕。
她身上的這件夜行衣並不簡單,是暮煙花費重金打造的,可是在他的利爪面前,幾乎和一般的布料沒有多少區別了。
「師兄……你……放了她……」月的聲音依舊難听到了極致,可是她卻開口了,自從她被這個男人帶到這里之後,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你終于肯和我說話了,可是卻為了一個外人才肯和我說話……」那個男人更加地癲狂了,他狠狠的一腳將花如陌重重地踢飛在牆壁上,又重重地滑落了下來,花如陌的嘴角溢出了血絲。
花如陌認命地閉上了眼楮,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量,多余的手段來反抗,來自救了,可惜她沒有為落月谷報仇,可惜她還沒有治好君長曦,可惜她還沒有對君長夜說一聲抱歉。
「你看著,看著我是如何殺了她的!」他說著,一枚金針對著花如陌的眉心飛了,千鈞一發之刻,一閃銀光,那根金針被成功攔截了,花如陌抬起頭,看到了幾乎紅了眼眶的君長夜。
君長夜,蕭遲,還有初晴終于趕來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花如陌就要香消玉殞了,「照顧好你家王妃……」
君長夜說完這句話,獨自一個人對上了那個幾乎癲狂的老男人,老男人疾步後退,君長夜來勢洶洶,他自然不敢托大,指揮著那些蠱蟲一同對付他。
可是君長夜面對萬千幾乎無敵的蠱蟲,居然沒有落了下風,越戰越勇,越戰越狠,每一劍揮出,都能帶走一片的蠱蟲,而去那些蠱蟲似乎天生就有些畏懼君長夜,並不能靠近他。
「她是我的人,豈是你可以欺負的!」無數的劍影飛出,那個老男人有些招架不住,雜亂的頭發被揮落了許多,他身體一躍飛到了那個懸掛的牢籠上,直接抓出了月,飛天而起,「小女圭女圭,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這些他就帶著月消失不見了。
君長夜收回功力,拾起了花如陌掉在地上的鈴鐺,輕輕晃動了起來,那些蠱蟲應聲規避而去,消失一空,他幾步走到了低垂著腦袋的花如陌面前,幾乎是咬牙說著,可是他還沒說什麼狠話,就見花如陌眼淚巴拉巴拉地掉了下來。
君長夜從初晴手里,一把接過花如陌,滿身的怒火和後怕洶涌而出,可是這些都還沒有來得及發作,就在花如陌如此哀傷的哭泣中消了去,只剩下情不自禁的憐惜了。
「君……長夜……君長夜……」花如陌一邊哭一邊哽咽地叫喚著,全身都在顫抖,這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悲傷,傷到了極致。
「那是我月姨,我的月姨啊!」花如陌抬起眼楮,淚水瞬間就再次彌漫了眼眶,像是怎麼掉也掉不完了一般,「我以為……她死了,可是她還活著,她還在受罪,可是我這樣沒用,我沒有帶回她……」
初晴的匕首掉在地上,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眼眶瞬間就紅透了,可是這樣她還是死死咬著嘴唇,直到血味刺激到了味蕾,這才從那種情緒中月兌離了出來,
「你們帶著我家小姐,我去追……」初晴一轉身就要向著之前那個老男人離開的地方追去,卻被蕭遲拉住了,他臉上極為嚴肅,
「姑女乃女乃,我們四個人都對付不了那些蠱蟲,你去不是去送死嗎,我們已經被了,現在必須馬上離開,只要她還活著,就會有機會救出來的,不要沖動!」
君長夜更加粗暴,他直接點了花如陌的睡穴,讓她睡去,花如陌本來就受傷了,再這樣悲傷下去,只怕是要崩潰。
「你看著她,我們……」君長夜對蕭遲吩咐著,抱起花如陌轉身就鑽進了他們剛剛前來的那個岔道。
蕭遲拉著初晴的手久久沒有放開,生怕她一時沖動,就自己單獨去犯險了。
果然他們回程更加地艱難,君長夜,蕭遲,初晴三個人幾乎手段用盡了才能那個地下世界出來,天色卻已經發白了,只要從地底出來了,他們也算是逃過了,否則在里面,他們又不熟悉地形,很容易就被包圍了。
花如陌醒了,她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又覺得自己沒有睡多久,她揉著自己的腦袋,卻自己正躺在君長夜的懷里,而他們正在一輛馬車上,車外面是蕭遲和初晴。
「醒了……」君長夜的聲音里也帶著倦色,卻說不出的輕柔,怕驚擾了花如陌一般,他一伸手一把牢牢地抱住了花如陌,那樣的用力,似乎想要把花如陌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手臂微微顫抖著。
花如陌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君長夜就看了她多久了,思緒只要一回到昨夜,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團,這種強烈的反應,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凶猛,讓他心痛之余,還心慌失措。
「答應我,答應我,不要再讓我擔心了,嗯?」
花如陌久久才伸出手回抱著君長夜,所有的思緒都回到了腦海之中,她的心里一時之間五味陳雜,以為死了的月還活著,她該高興才是,可是月卻被折磨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又心疼極了,她想要救她的,可是她卻無能為力,看著她再次被帶走!
「君長夜……」花如陌喚了一聲,緩緩抬起頭,眼楮里滿是血色,「你幫我……」她向來不依賴人的,可是此時她卻想要依賴君長夜,她的力量太弱小了,可是如果是君長夜的話,那一定可以的!
「好……」君長夜嘆了一口氣,覺得有些無奈,花如陌總能磨得他頭疼,有時候明明是那麼敏感的女孩,可是有的時候又遲鈍得近乎殘忍,可是對于她提出來的要求,他拒絕不了。
「君長夜……謝謝你!」花如陌重新讓自己埋在君長夜堅硬卻溫暖之極的胸膛里,這個地方很溫暖,她只是想要靠一會而已,一會兒就好了!
蕭遲駕著車,轉過頭,看著這個從昨夜到現在,完全沒有合眼的女孩,她的眼楮里已經凝聚出了一絲絲的血意,卻還是明亮得如此耀眼,可是這種明亮卻讓蕭遲沒來由覺得心疼,花如陌可以通過哭泣來發泄,可以依賴君長夜,可是她呢!
她對于月的感情,同樣濃烈,可是她除了那個時候的失態,就再沒有任何感情的發泄了,越是壓抑得若無其事,只能說她內心的反應越發地激烈。
「王爺答應幫忙了,你可以跟我說說,那個到底是誰嗎?」。蕭遲問著,其實他只是想要引導著初晴把情感發泄出來罷了,可是初晴只是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淡然地轉了,再次陷入沉默中。一言不發了。
「那麼到了別莊,我們打一場吧,那可是騙得我好慘呢!」
說到打架,初晴目光閃了閃,卻是點了點頭,同意了,蕭遲頓時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一次花如陌沒有再哭,她只是沉郁著臉色,腦海中所有的信息都翻滾了起來,落月谷先是遭遇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戮,然後再被燒毀,她們只是算了人數,以及了一個和月身形形似卻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所以,很有可能當時有人故意換出了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