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君長夜推開了茅草屋的門,然後下一刻,那個門也隨之報銷,晃晃悠悠在風中不斷地搖擺起來,「嘎吱,嘎吱……」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斷附和著這一曲雷雨夜狂想曲。
君長夜在稻草堆上放下花如陌,手臂微微抽搐了一下,體力也已經到了極限,他伏在花如陌的身上,不斷地喘氣。
花如陌在進入這茅草屋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她安靜地縮在君長夜的懷里,等他緩過氣來,只是……身上這個受了重傷,還不忘揭油的男人,只能無語地翻白眼了。
君長夜抬起頭,正好看見花如陌翻了一個白眼,他緊繃著的嘴角,忽然繃不住了,他低下頭,「啊嗚」一下啃住了花如陌的腮幫子,讓花如陌的表情更扭曲了一些。
「你那是什麼表情……」啃了別人,還嫌棄得如此理直氣壯的只有君長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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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夠了啊!嘶……」花如陌推了推君長夜,卻不小心牽動了肩膀的傷口,可是她的目光卻移到了君長夜的傷口處,似乎那一聲是為了他在疼的一般。
「你傷口需要處理!」如花如陌的聲音非常的堅決,不容君長夜拒絕。
真是……奇怪的……君長夜依言坐了起來,心頭一股暖暖的感覺流過全身,這是花如陌,這就是花如陌,他喜歡的一直都是她身上的那種韌性,只不過此時,作為她的男人,他更希望她能主動來依靠他。
不過,他能依靠她,雖然感覺奇異了點,可是君長夜卻知道自己心里是喜悅的,被人這樣關心著,很多年都沒有過了。
花如陌的手法非常的老練,她身上有些備用的藥,可是君長夜的傷口已經完全地撕裂開,再加上雨水的侵襲,花如陌眉頭緊鎖了起來,只希望蕭遲他們能早點找到這里,帶他們,用更好地藥治療了。
「你的傷,我幫你……」君長夜臉色依舊蒼白,可是在花如陌幫他上藥期間,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這個人沒有痛覺一般,而此時他關注的事情更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雨水侵濕了花如陌的身體,妖嬈的曲線若隱若現,更不用說剛才趴在身上,那種溫香暖玉在懷的還感覺還體驗過了,只不過,為了不嚇到花如陌,她只能讓自己的聲音僵硬一點,再僵硬一點。
花如陌看著自己的肩膀,確實不好自己上藥,只能讓君長夜幫忙了,可是她扯衣服扯到一半,就立馬不對了,不是她估計男女之別,而是某人的目光實在太赤luo了啊!
「你到底要不要幫!」花如陌咬牙說著,如此悲慘的驚恐,還要跳腳是要鬧怎樣?
「當然……」君長夜挑了挑眉梢,臉色蒼白,可是笑容卻是前所未有的明朗和……猥瑣,後面那個就是花如陌的感覺了。
君長夜接手,將花如陌濕透了的外衣完全月兌了下來,冷風透過茅草屋漏風的縫隙鑽了進來,花如陌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君長夜掃了一圈兒,除了他們身下這塊地兒還算是干燥,別的地方都被雨水打濕了,根本無法點火啊!
君長夜側了側身似乎想要擋住風口,手的動作也更加麻利了一些,花如陌的傷口完全展現在了他的面前,精致的肩骨,瑩白如雪緞一般的肌膚,花如陌微微側開腦袋,這樣的畫面極具魅惑。
君長夜卻無法再顧忌這些,那傷口比他想象中還要深得多,也還要嚴重得多,差一點,就差一點,這一箭就會刺中花如陌的心髒,到時候會怎樣,他此時想起來,全身打了一個寒顫!
她可能會死!
那一箭淬著毒,雖然被花如陌及時解了,可是被傷了這一塊地方,已經有些黑紫,不把這些處理了,只怕會有後患,虧得花如陌剛才在給他處理傷口時,還能那麼冷靜。
「疼不疼……」君長夜說……
而花如陌卻是愣住了,她張著嘴巴,原本想要說什麼,也忘記了……似乎從來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這個問題……她是醫者,受了傷了,她一般都會自己處理好,她不覺得有什麼,她身邊的人也都習慣了她這樣。
可是此時恍然被君長夜問題,花如陌卻有種落淚的沖動,可是沖動終歸是沖動,她從來不為了這種疼痛而哭泣,當然,生理眼淚除外。
君長夜的感傷也只是一瞬間,他看了一眼愣怔的花如陌,眼底滑過憐惜,卻還是繼續手上的動作了,這一塊腐肉必須去掉!
花如陌臉上水跡早就干了,可此時卻依舊是濕漉漉的,冷汗不斷地冒著,她壓根緊咬,忍受著這種剜肉之苦。
所幸君長夜的動作非常利落,並沒有讓花如陌在這種極致的痛中,煎熬得太久,用剩余的內力蒸干衣服,君長夜抱著花如陌,避開彼此的傷口,就這樣依偎著,誰都沒有說話,誰到沒舍得說話……
痛,很痛,怎麼可能不痛呢!可是有的時候,人是沒有辦法說通,也沒有資格說痛,多少痛也得要忍著,那麼多人看著,那麼多責任擔著,漸漸地,痛也麻木了,再痛也忘記可以說痛了……
君長夜前所未有地想要憐惜懷里的這個,想要用他的唇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膚,想要讓她與他完全地在一起,真正地在一起,這種感覺洶涌之極,可是此時與之相應的是他乏力的身體,是他們身上猙獰的傷口。
「為什麼……要為我擋箭……」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從到做出反應,這是完全沒有辦法作假的,君長夜一直都梗著這句話在心里,他很想知道。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在出口之後就消失在這個喧囂的雷雨夜里了。
花如陌一直都閉著眼楮躺在君長夜的懷里,與思想極度活躍的君長夜相比,花如陌卻是一片空白,這種什麼都不想思考的放空感覺,其實很好,風聲,雨聲,雷聲,明明都在耳畔,可是她花如陌卻覺得那些聲音離她很遠,她所恩給你听到的就是,君長夜的心跳聲,她鼻息之間也全部都是君長夜的味道。
「不知道……」
在君長夜以為花如陌睡著了的時候,花如陌開口了,她確實是不知道的,她能知道什麼呢,那一瞬間,她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跳完全失律,她來不及思考,本能就是上前……
此時回想起來,她只知道她不想讓君長夜受傷,她也想要保護君長夜!
「嗯……」君長夜在花如陌這個慢悠悠的不知道中,沉澱了下來,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是一種花如陌身上才會有的藥香,他覺得他困了……
「冷……」
「好冷……」
花如陌睜開眼楮,被伏在她身上,卻不斷發抖的男人,嚇到了,那種無意識的囈噥,讓花如陌的睡意完全散了去,花如陌身上模了模君長夜,感覺就像是一個人體冰塊。
從來沒有生過病的君長夜居然生病了!
雷雨已經,天上還掛著一輪新月,夜空干淨得不像話。
花如陌想要從君長夜懷里起來,她得去生火,最好還能找到治療傷寒的草藥,可是她越是掙扎,君長夜的手臂收的就越緊,他的表情懵然而又執拗,似乎要死死捍衛懷里的東西,誰都不能讓搶走了!
「不要走……不要走……」君長夜破碎的聲音響在花如陌的耳畔,她的表情有些難過,掙扎的動作變成了回抱,她一下又一下拍著君長夜的脊背,安撫著他。
「長夜,我不走,我只是起來生火而已,讓我起來好不好……」
花如陌說著,可是清醒著的君長夜都不和花如陌說道理,昏迷著的君長夜就更不可能了。
「乖……」花如陌無可奈何主動親了君長夜的下巴,其實她更想親君長夜的額頭,可是她整個人都被君長夜抱住,最多就只能夠到他的下巴。
君長夜的身體僵固住,似乎松開了一些。
花如陌感覺這樣的安撫似乎有效,想都沒想就繼續仰著頭,艱難地親吻著君長夜,從下巴移到脖子,然後又往上移,君長夜的肌膚那麼那麼冷,每親一下,花如陌都有種被凍到的感覺,可是君長夜的卻奇異地安靜了下來,花如陌為了能讓他舒服點,只能繼續親著了。
花如陌一個翻身把君長夜壓在了身下,接著清淺的月光,花如陌依稀能看到君長夜姣好的輪廓,可是她卻不知道黑暗中,原本緊閉著眼楮的君長夜已經微微睜開了一點縫隙。
「乖……」花如陌的唇瓣從君長夜的唇上滑過,落在了君長夜的眉心,可是在下一個瞬間,有一只手繞過她的發絲,將要離開的花如陌重新壓了回來。
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清醒時候的第一次接吻,至少對于花如陌來說,是的。
這個吻從狂風暴雨到微風細雨,花如陌也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最後的痴迷,這個吻不知道繼續了多長的時間,君長夜偶然想起,她的母妃曾經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有一種魚,就叫做接吻魚,現在他也想做一個這樣的魚,和他喜歡的花如陌,吻到地老天荒,吻到海枯石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