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猜一猜你這匕首是誰刺的呢?」她輕輕說著,目光中爆發出一種扭曲的喜悅,喜到了極致的感覺,「是皇上是不是,君長曦,我還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呢?」
她的手從花如陌的臉上滑下,在她的傷口上流連了起來,手有些重,花如陌的眉心一蹙,可是花如嫣卻陷入自己的發泄中,並無發覺。
「他是我的男人,我的,我為他生了一個孩子……」她雖然沒有生下孩子,卻也以為自己懷了幾個月的身孕,但是這些花如陌不需要知道。
「你以為他們都是真心喜歡你的嗎?你還不知道吧,你身上的那個胎記代表的是什麼?那麼我來告訴你,這個胎記不是詛咒,而是異數,據說誰得到這個異數,就成為天下之主,君長曦為什麼非要你進宮,因為你就是那個異數,君長夜定然也是!」
花如嫣的聲音中帶著十足的肯定,她就知道花如陌怎麼可能同時得到兩個男人的摯愛呢?她身懷異數,不過是權利相爭的一個籌碼而已。
「哈哈哈……」花如嫣低低地笑著,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極為扭曲和壓抑,隨著笑聲的截然而止,花如嫣離開了內室。
而在花如嫣離開之後,被花如嫣撫弄傷口,給疼醒的花如陌,已經睜開了眼楮,那眼楮里無悲無喜,極為空虛,所以這就是真相,這才是真相……
她緩緩閉上了眼楮,任由自己陷入無底的黑暗和混沌中,若是可以,她再也不要醒來,若是可以她想忘了一切。
龍澤宮內,龍莊背後的牆 轉動著,從里面沖出來幾個被血水染紅根本辨不清樣貌的人,他們看到清醒地君長曦,眼楮一下子濕潤了起來,爆發出一陣精光。
「陛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陛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先離開,肯定還會有機會的。」
「陛下,太後和孩子還在等著你啊!」
他們不斷地勸說著木愣愣的君長曦,最後一個「等著你」突然喚醒了他的神智,花如陌沒有背叛他,一直都沒有背叛他,不能就這樣離開,他要帶著花如陌一起離開,花如陌必然在等著他的。
「我們去長樂宮……」長樂宮不管是對花如陌,還是對君長夜都具有重大的意義,花如陌一定在那里,君長曦站起身來,一顆紅色的丹藥服入,身體涌起一股力量。
他的小七,還在等他,一定在等他。
幾個染血的人對視了一下,看著重新有了斗志的君長曦,只能點了點頭。
君長夜七歲就出宮建府,八歲出去學藝,對于皇宮的密道反而沒有君長曦熟悉,他甚至沒有想到,龍澤宮和長樂宮有一條相連的密道,而這個密道還通往城外。
等君長夜君長曦消失之後,就又得到花如陌也消失的消息了,他一拳轟在了石柱上,留下了一個灰白的印記。
他轉過身來,看著滿目都是血色的皇宮,他拿回了自己的東西,可是卻也弄丟了自己的愛人,花如陌,她可是答應過做他的皇後的,消失……好一個消失!
「把君長曦和花如陌給我帶回來,我要活的!」
君長夜發話,蕭遲領命離去,他們定然走不遠的,他不能自亂陣腳,花如陌他就算是囚禁,也要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
血色繼續蔓延而去,君長曦做了十多年的皇帝,自然是有自己的心月復的,比不上一直極具威懾的龍衛,可是多年的積累,安然退走還是可以的。
「陛下,他們對我們窮追不舍,定然是為了……為了她,要不要……」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君長曦一個冰冷的目光打斷在喉嚨里,其實他想法並沒有錯,君長夜如此追著他們不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花如陌。
就算還想抓住君長曦,可是只要操作得好,定然可以引開大部分的追兵的。
君長曦手上握著一柄長劍,不斷地屠戮那些追殺的人,目光冰冷決絕,像是不會累的鐵人一般,他的劍再次揮起卻不再是向著追兵而去,而是抵在剛才說要放下花如陌的那個護衛脖頸之上,他眯著眼楮看著他,只要他敢多說一個字,那麼這把劍就會要了他的命,毫不猶豫!
大半個月之後,他們一路往南而去,追兵不斷,君長曦算是明白君長夜的能量了,每次只要他們順利逃開,沒有多久,就定然會被追上,他們只能往叢林走。
夕陽余暉灑滿的叢林,君長曦身上各種傷痕,因為要躲藏而換下的布藝,也破破爛爛,露出了穿在里面的內甲。
「君長曦,放下她,我可以讓你離開……」君長夜居然親自追了上來!
君長曦冷笑一聲,並不回話,闖過這個叢林,就到了南辰藩國地界,就不是君長夜所能輻射到的了。
君長夜一身紫色盔甲,身上也滿是風霜,他放下皇城里的百事待興,放下各種還未安撫的勢力,就這樣親自帶人追了出來,他的心里滿是肅殺,他對于自己的一時心軟很是看不起,他留著君長曦一條命,卻讓他帶走了他的。
「王爺,再追就是南辰地界了……」君長夜帶的士兵,冒然闖入南辰只怕會引起兩國之間不必要的誤會,此時他們內亂還為完全解決,實在不能再出這樣的問題了。
君長夜驅馬向前,目光久久凝聚在夕陽彩霞中,「我們……」
「陛下,他們走了……」
「嗯……」
*
花如陌一直靠參湯維持著生命,一路昏睡著,安安靜靜像是一個瓷女圭女圭一般,憔悴而脆弱,被君長曦輕輕地攬在懷里,帶著一種虔誠的味道,像是捧著一個無價之寶。
事實也是如此,百絕毒幾乎掏空了他的身體,如今他還能撐著,是因為放不下花如陌,無法放下她,他知道自己傷了她,但是只要她還在他的身邊,那麼他就還可以補償她,他們之間就還有可能。
「小七,我們一定可以重新開始……」說著,君長曦在花如陌的額頭間,落下一個輕吻,然後抱起她,繼續向南而去。
南辰國是一個完全不同于鳳璃國的地方,民俗風俗,自然風光都大不相同。這里常年炎熱,雨水豐富,只有夏季沒有冬天。夜里的天空綴滿了星辰,像是一塊華麗的暗藍色幕布。
君長曦一行人只有數十來個,此時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進南辰,一種難言的情緒縈繞著他們,身後是他們的故土,他們如今卻是被逼得背井離鄉,或許有生之間都未必能回來。
君長夜的強大他們都已經見識到了,短時間內想要重回故土,除非有什麼特別的契機,否則不會那麼容易。
「我們還會回來的……」君長曦這樣說著,他的腳步是堅定地。
南辰國一直都是鳳璃國的藩國,一直都受到鳳璃國的掌控,這里自然有君長曦的人,而且還是極為信任的人,君長曦對于自己身體的情況一直都知道,他們逃亡的路線也不是偶然,所以當他們到達南辰的國都銀暨的時候,就有君長曦的心月復,跪地相迎。
「啟稟陛下,南辰都在控制之內,只能您重新登基,您是名正言順的皇帝,定然會有很多忠君愛國之士前來投靠,為您籌謀大業!」
容閣是君長曦小時候的伴讀,兩個人一直都有著的情意,世人都只知道,容閣喜歡游歷周國,卻不想容閣借著游歷之名,其實一直都在為君長曦做事情。
而這兒時候,從跪拜的隊伍中,還走出一個極為素簡的清麗女子,完全不同于在鳳璃國時的張揚和明艷,牡丹郡主,卻也有這樣的戎裝巾幗之風。
「表哥,定然會帶著我們的!」她說的極為篤定,眼楮中帶著絕對的信任,不過在看到被君長曦抱在懷里的花如陌時,她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了。
「太後和大皇子于三日前安全到達,您要不要去看看……」
「去把銀暨里比較好的醫者都宣來,為宸妃治病……」君長曦對容閣說著,繼續抱著花如陌向前。
而等君長曦把南辰國的一切事宜都穩定下來之後,已經是數十日之後的事情了,這樣算來,花如陌已經昏迷了整整二十七天!
原本就瘦弱的她,此時更是蒼白得可怕,她胸口的傷已經開始結痂,可是花如陌卻還是安靜地躺著,能喂得進一些流食,可是就是沒有醒。
花如陌從被帶回來之後,就一直住在君長曦寢宮里,君長曦每日有空了,都會去看她,他坐在花如陌的床前,模著她越來越清瘦的面頰,有些說不清楚自己的情緒,他很想花如陌能早點醒,可是又有些害怕清醒的花如陌。
「蘇林,太醫今日可是看過了?宸妃什麼時候能醒?」蘇林是跟著太後一起轉移的,是為數不多跟隨著前來,還沒有被拉出去做擋箭牌的宮人之一。
他恭恭敬敬地回答,「奴婢已經讓人去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