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娘娘救奴婢母親和弟弟離開,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娘娘,一輩子為娘娘做事!」銀素的頭扣在地上,一下子就磕出了一個血印,初晴的眼中並沒有多少動容。
「這宮中你是待不了,你跟著一起,離開後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初晴說著,卻是扶起花如陌,確認花如陌沒有一絲一毫的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花如陌換了一身太監的衣服,銀素走在前面,而初晴和花如陌跟在後面,他們緩緩向著宮門而去,而路過的時候,正好看到正殿之外,無數正在朝拜的臣子,再接下來,他們還會走到宮牆上接受百姓的朝拜。
花如陌只是掃了一眼,就沒有再看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絲釋然,君長曦其實也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般愛她,即使模仿得再像,終歸是兩個人不是?可是他沒有認出來,花如陌放下心中最後的那點執念,她們此生有緣無分。
「站住……」一聲喝止,三個人都還算鎮定,只是最為無奈的反而是初晴了,她抬頭就看到容閣審視的目光,也是他親自把人帶到了內務府去,卻又在這里看到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里……」容閣的目光極具有壓迫性,初晴很恰當地瑟縮了一下,抬起看容閣的眼楮也變得濕漉漉的,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兔子。
「啟稟大人,奴婢素兒奉牡丹郡主的旨意出宮辦事,這是腰牌,」
說著銀素遞上腰牌和印有郡主印章的錦箔,態度恭敬卻不過分卑微,牡丹郡主一直都住在宮內,容閣也是知道的,這個宮女他也覺得略微眼熟,但是他審視的目光還是落在了初晴身上,本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這個太監機靈,我就讓他跟著一起幫忙了……」
「奴……奴婢跟著素兒姑姑出門,奴婢……比較喜歡出門的事情,」初晴眼楮都紅了,瑟瑟縮縮著身體,像是怕到了極致,可是卻一口氣強撐著,沒有倒下去。
容閣皺了皺眉頭,覺得心里不大舒服,他雖然嚴肅了一點,可是卻也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還沒有到把人嚇到這種地步吧。
「恩……」他應了一聲,讓了開,然後看著三個人緩緩走遠,隨即隱沒在人群中,他轉過身來繼續護衛君長曦的安全,卻總覺得自己就此錯過了什麼。
而這個時候緩緩走上城牆的君長曦,卻看著一個略微熟悉的背影失了神,甚至身邊的人抽出了自己的手,他都沒有發覺。
「在看什麼?」
「沒什麼……」君長曦覺得自己魔怔了,花如陌明明就在自己身邊,怎麼可能在人群之中呢,他笑了笑牽起了牡丹郡主的手,輕輕吻了吻。
而花如陌在一個轉角的地方,轉過身來看了一眼皇城,然後毫不猶豫繼續轉身離去。
「怎麼了?」初晴在轉身之際就已經恢復正常,卻見花如陌突然停住,看向了一個地方,那里既不是君長曦所在的地方,也不是鳳璃國所在的方位。
「無事……」花如陌搖了搖頭,她只是覺得剛才那個背影,有點熟悉,卻因為有些遠,不敢確定。
夜幕降臨,銀暨依舊是燈火通明,皇城的鳳元宮里更是喜慶非常,君長曦牽著牡丹郡主的手走入房中。
一切走的都是民間的婚俗習慣,掀蓋頭,喝交杯酒,一切都如常,可是在喝交杯酒的時候,君長曦卻是停住自己的動作了,他的目光從溫暖一點一點地變成冰冷,像是開了刃的刀劍一般,向著牡丹郡主凌遲而去。
「你怎麼了……」牡丹郡主底下了頭,就是這個動作也和花如陌學了個十層,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暗中觀察的花如陌的一舉一動,她自認為是沒有破綻的。
君長曦的眉頭微蹙,眼中的冰冷散去,可是話語中卻比他的目光更加地戳心,「我的皇後是花如陌,你就是花如陌!」
「你想好孩子是嗎?我給你……」
紅燭高照一切如了牡丹郡主所願,可是此時她卻是痛著醒來的,臉色無比地慘白,的第一次本就辛苦,何況君長曦沒有任何的憐惜,而給予她身體痛苦更多的是,來自心靈的,君長曦從頭到尾叫的都是花如陌的名字,在開始這個選擇的時候,她以為她能接受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會這樣難過。
君長曦此時卻是坐在御書房里,文成武將滿滿當當地一屋子,每個人眼中都帶著猩紅,臉紅脖子粗,爭辯了一個早晨卻是沒有任何的定論了。
爭論的事情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君長夜舉兵來犯,並且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勢席卷了南辰國的交界處,戰火點燃,此時他們討論卻不是誰去抗敵,而是誰的責任!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跟隨君長曦而來的舊部,此時滿心怨憤,這個消息的傳來,不前不後正好是君長曦的登基大典封後大典之後,怎麼能不讓人多想呢?
「誰去抗敵?」君長曦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終于開口了,在封後大典之前,他就已經收到消息了,可是他卻一手壓下了消息,就為了要和花如陌順利成婚,把之前沒能給她的都補給她,可是他做了這麼多,花如陌卻義無反顧地走了。
天知道在此花如陌非彼花如陌時,他心中難以言明的鈍痛,與其說臨幸木牡丹郡主是一種對牡丹郡主的懲罰,還不如說是他的遷怒,那種怒火根本無法平息。
他知道的,其實花如陌的離開不能完全怨牡丹郡主,甚至她的一片痴心,他無法給予回報心中也是動容的,可是這些都無法阻擋他心中蓬勃而起的怒火,熊熊燃燒,炙熱而猙獰。
「末將願往!」容閣的眼中也帶著一絲絲倦色,可是他的臉上卻是肅殺之氣,隨著他和君長曦的對話,原本唧唧嗡嗡的御書房瞬間安靜了下來。
容閣一夜未睡帶著人幾乎翻遍了銀暨,他心中帶著一股怒氣,莫名其妙的怒氣,那個小太監對他的欺騙此時一想起來就火冒上頭,幾乎不能忍。
「好,朕就封容閣為一品將軍,朕等你的好消息!」君長曦走下位子,拍了拍容閣的肩膀,可是君長曦此時雖然這樣說著,心中卻也明白鳳璃國和南辰國的差距所在。
一個是傳承數百年的大國,一個是新立不到一天的藩國,而且從鳳璃國傳回來的消息,君長夜在接手鳳璃國短短的時間內迅速得到了很多新舊貴族的支持,他有龍衛,還有先帝遺旨名正言順。
好一個名正言順,那麼他在位的這數十年又算什麼呢?君長曦的眼中流過一絲不肯服氣的狠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而且他也要乘此逼出花如陌!
重入民間的花如陌,他根本無從找起,更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找,再有他也要花如陌在君長夜和他之間做一個選擇,他以為花如陌愛他,卻對君長夜愧疚,卻不知道此時她心中有愧的只是君長夜,對他……已經斷情了。
只是這點除了她自己,竟沒有多少人相信和明白,不得不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了!
花如陌並沒有離開馬上就離開銀暨,而是入住了顧月樓,應該初晴的安排,銀素的母親和弟弟也被接了出來,花如陌並沒有同意銀素留在身邊伺候,最後銀素也沒有選擇離開,而是服從初晴的安排。
其實這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本就是亡國之女,沒有依靠和保不住親人和自己的,而初晴也直言這里的情況,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顧月樓在銀暨出現的時間並不長,可是這樣的風月場所,所連接的人脈卻極為復雜,容閣帶人幾番查探都是無果的,而花如陌也沒有繼續待在銀暨的意思,只等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就徹底離開。
「谷主,這些日子還是好好安胎,不要著急為好,」初晴並沒有告訴其他人花如陌的身份,就是顧月樓的主事都以為花如陌是和銀素一般的身份。
只是進了房間之後,情形就不一般了,初晴幾乎一直圍著花如陌轉悠,對著花如陌肚子瞧了又瞧,稀罕得不得了。
「我這是要做姨母了吧,哎呀,真是太好了!」
「好了,知道你高興,消停一會兒吧!」花如陌點了一下初晴的腦袋,搖了搖頭,不過也虧得初晴活潑機靈,才能省得她很多麻煩事,就是心情也被治愈了許多,是啊,她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怎麼還能這般消沉,她不開心的話,孩子也不會開心的。
想著,花如陌綻開了笑容,對著初晴目露感激,「以後我和孩子還是多靠你照顧了。」
「我是姨母應該的,」初晴模了模花如陌的頭發,也知道她這些日子心中定然不會好受的,可是能說的她也說不了什麼,「我會陪著你的,我們一起照顧孩子……」
「初晴,謝謝你……」花如陌抱住了初晴,眼淚順著臉頰留到嘴里,有一絲絲淡淡的苦味,可是這一滴淚水之後,卻再也流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