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是什麼,她有些說不出口,花如陌突然心慌的厲害,這種心在天堂,卻又要一下子被拉入地獄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我們的孩子,我知道,我們的孩子,」君長夜握住了花如陌微涼的手,也知道剛才自己的月復誹有些不大好,差點讓花如陌誤會了,按照月份來算應該是他的孩子,可即便不是,這孩子從花如陌的肚子里出來,他都會喜歡的,只是……
「只是因為有臭小子在,我們都不能親熱了……」原來他剛才臉黑的是這個,花如陌看著某個已經精、蟲上腦的人,真心無語。
「想什麼呢……」花如陌戳了戳君長夜的胸膛,卻是笑了出來,可是她的手卻被君長夜握住了,「陌兒,你也該相信我的……」
花如陌愣了一下,的確,她對于君長夜沒有太多的信任感,換言之,她又怎麼能總是要求君長夜無條件相信她呢?
其實他們是同一類人,沒有安全感,也很難給予別人同等地信任,卻又渴望這樣的信任,「陌兒,我們慢慢來……」君長夜這樣說著,眼楮里的深情像是要溢了出來一般,這般歡喜的君長夜,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
也許一開始她還有些疑慮,在想著該不該來,君長夜真的是如她所想的那般期待嗎,會不會又是一場傷心,一場難過,可是事實告訴她不是的,她看得出來之前的君長夜的生氣是真的生氣,難過是真的難過,沒有掩飾,沒有保留的。
可是在這些之上,是對她的愛,他沒有宣之于口的愛,他同她一般,他愛她。
「我愛你,此生此世。」來生太過縹緲,不可追,他所能看到的,能謀求的不過是今生今世,他不能像他的父皇一樣,錯過了,然後抱憾終身,他和花如陌該是幸福的。
花如陌沒有像君長夜那樣說出來,這樣的話對她來說有些過于沉重,她雖然明白自己的心,卻也說不出來的,或許,再過不久,她就能告訴他了。
「嗯……」
君長夜雖然沒有得到更多的回應,卻也心滿意足了,這種能將花如陌抱在懷里的日子,感覺上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都沒有辦法放開花如陌了,上窮碧落下黃泉,他都不會放開她。
京城定遠王府有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下暗勞,此時濃烈的血腥味傳了出來,極為刺鼻和心悸,與之相應對的還要狠厲的鞭笞聲在奏起,可是卻無人的申吟之聲,挺著倒像是打在一般的假人兒上。
只是那聲音憑的真實,皮開肉綻,血肉崩裂,如此血腥。
卻見是一個黑衣男子在鞭笞一個白衣男子,一下一下又一下,知道白衣男子的白衣變成了血衣,那黑衣男子才消了氣一般,停了下來。
比起黑衣男子冷血無情的鞭笞,那個白衣男子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的異樣,更加讓人驚悚,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好肉。可是他的神經似乎和他的是月兌離的,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即使那蒼白如雪的臉上,有的野不過是淡漠而已。
「煞,你可還記得這是第幾次讓我親自動手打你了?」君長祺將鞭子扔在地上,看著煞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憐憫和不該,只有不滿,只有憤怒!
「第二次,」第一次很小的時候吧,七八歲左右,那是煞第一次見到君長祺,得知自己會是他的影子,一輩子的影子,影子是沒有辦法月兌離本體的,所以他從來沒有過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可是君長祺卻不是如同他那般的想法,他只覺得威脅,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拉著自己母妃的手,直嚷嚷著,殺了他,殺了他!
最後他的母妃給了他一根鞭子,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能用鞭子殺了他,那麼就殺,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接受。
一個時辰,七歲的孩子差點殺死一個和他一樣大小的孩子,只剩一口氣了,就只剩一口氣了,他的母妃告訴他,「孩子,他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間,知道什麼是一念之間嗎?」。
那就是只要他再抽一鞭子,那麼他就可以死了,最後他卻是累了,不想動手了,從那之後,煞就沒有讓他失望過。
可是如今卻犯了這樣嚴重的失誤,兩次了,連續兩次,第一次他們辛苦策劃了那麼久的針對君長夜的陰謀,卻功虧一簣,讓君長夜躲過了,如今還得了鳳璃國的大好河山,而他只能繼續蟄伏著。
第二次,針對整個武林的計劃,從將人手安排滲透到慕容山莊,再到控制住慕容清痕都花費了巨大的心血,可是明明之前都告訴他萬無一失,萬無一失!卻不想又因為君長夜,又因為他,再次功虧一簣!
他暫時是沒有辦法將君長夜怎麼著,可是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那麼煞就是他最好的發泄對象了。
煞的整個身體,除了臉還是好的,身上的傷幾乎要了他的命,可是他還是沒有吭聲,讓君長祺覺得自己是對著一個石頭人在發泄一般,心中的火根本沒有散去多少,可是煞的作用,他還是知道的。
就像是小時候那一次一樣,這一次他也留了他一口氣,估計養傷都要養上好久,君長祺再次甩出一鞭,煞身上的繩子應聲斷裂,煞幾乎低低哼了一聲,然後靠在了牆上,閉上了眼楮。
而君長祺緩步走出暗牢,不再回頭,他和煞留著同一份血,可是煞卻是被放棄,皇家里雙生兒,若是龍鳳胎則是吉利的,可若是都是男孩卻是一種不祥的征兆。
所以當年他的母妃在剩下他們之後,煞就被抱走了,而他君長祺則被留了下來,可是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幸運的,他的母妃對他說不上好不好,因為他基本除了過年過節就再難見到她。
自從知道了煞的存在之後,君長祺就覺得是他奪走了母妃對于他的愛,對他的關心,所以他一直都從心底里厭惡,這份厭惡伴隨著長大,即便知道了真相知道,也沒有多少改變。
他的母妃消失了,在他十二歲那年,宮里的那具尸首,他不覺得是他的母妃,他其實一直都想再見見她,問問她,為什麼生下他們之後要如此不負責任,一個成為了永遠不見天日的殺手頭目,一個卻被賦予了奪走君家江山的絕對任務。
君長祺從地牢的暗道出來之後,便是他的書房,他滿身的煞氣漸漸壓了下去,手上還帶著血腥的味道,他讓人打水進來,洗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手上早就已經沾滿了血腥,哪里還會有這種流于形式的介意,只是他還要洗得干干淨淨的,只因為暮煙懷了孩子,聞不得一點兒味兒,他也舍不得用自己有異味的手,去抱暮煙,以及他們的孩子。
暮煙的肚子已經大起來,有六個多月了,可是暮煙卻還是消瘦得可怕,讓君長祺非常的擔心。
「怎麼了,臭小子是不是又鬧你了呢?」君長祺攬過暮煙,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後才坐到飯桌邊的椅子上,暮煙不喜歡吃飯的時候,一堆人伺候著,君長祺遷就著她,也就習慣了這樣的吃飯。
「孩子很乖,」暮煙模了模肚子,動作非常的輕緩和溫柔,透著一種嫻雅的母性光輝,非常的動人。
君長祺為暮煙夾了一些她愛吃的菜,放到她的碟子上,兩個人相視而笑,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讓君長祺心中的戾氣又消散了一些。
暮煙自來是會察言觀色的,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君長祺,鼻子動了動,卻還是聞到了那種味道,不過還好,這個月來孕吐已經好了許多,沒有之前的反應那麼大。
只是……她如今在府中養胎,斷去了所有和摘星樓,和花如陌的聯系,她有些自欺欺人地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卻也難免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心中內疚,惶恐,擔心。
「在想什麼?」君長祺注意到暮煙的走神,卻也不大介意,他可是把那太醫們給折磨了一番的,孕婦的那些反應,他如今很是知道,而且對于暮煙,他總是自覺特別有耐心,更何況是如今懷了孩子的暮煙。
「只是……有些擔心,」暮煙放下筷子,低下了頭,君長祺以為她說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听說,西苑里來了一位妹妹?」暮煙狀似無意地說起,那冷淡的樣子,在君長祺眼中,可不就是小小的吃味了嘛。
君長祺勾了勾嘴角,「不用在意,只是暫住,再過些時候,就送走了。」
「哦……」
暮煙應了一聲,當真就略過這個話題,不再提起,像是真的就不在意了一般,而君長祺在心中醞釀了好一會兒的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其實暮煙能更加生氣一些,他反而是高興的。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在暮煙心中的份量,否則,他總覺得暮煙真的像是她名字一般,怎麼都抓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