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坤清是一只老狐狸即便有什麼心思,自然不會留讓人搜查得出來的把柄來,可是他身邊的柴若蓉全身卻像是抖塞子一樣,抖了起來。
花坤清周全縝密,卻不代表柴若蓉同樣能做到這些,「我……我,我是冤枉的……」
這可不就是典型的不打自招嘛,蕭遲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這樣一個極品,也不知道花坤清是什麼眼神居然看得上,還寵了這麼多年,真是可惜了當年名動京城的楚家嫡小姐。
「哦,怎麼冤枉的?」蕭遲的聲音帶著點誘哄的味道,引著柴若蓉往下說。
「蠢婦,閉嘴!」花坤清的眉毛都豎起來了,他勉強維持的淡定也定不下去了,他對自己很自信,可是對于柴若蓉卻同樣知根知底,就是一個沒有多少見識的內宅,難道她背著留了什麼了不得的把柄嗎?
花坤清的身體虛虛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撐著沒有滑到在地上。天要亡他啊,天要亡他花家啊!
他的憤怒的野火在心中狂燒而去,卻只能頂著頭皮強著了,棄車保帥的做法,他做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看這被查出來的到底是什麼,可千萬別和「冥煞」扯上關系,要不然整個花府沒有一只活物能逃得命去。
「啟稟將軍,府里沒有找到楚,」一個侍衛進來,卻不是之前親自帶人去搜的君誠和初晴,他先是在蕭遲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才退後一步,繼續稟告,「這是搜上來的證物。」一個托盤上放著一疊信紙,一本黑皮冊子,還有一個賬本。
蕭遲淺笑著略略翻了一下,看著已經癱軟在地上的花坤清和柴若蓉露出獰笑,他已經懶得廢話了,「來人將花丞相和這個妾室抓起來,將花府封起來。」
「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花坤清劇烈地掙扎了起來,他的心中一下子清明無比,他高聲道,「我要見花如陌,對,我要見花如陌!」
花府世代經營的一切絕對不能毀在他的手中,他要見花如陌,他要見他這個不待見了一輩子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大女兒。
蕭遲嗤笑一聲,看著花坤清更加鄙夷起來,同時也為他們的王妃不值,那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不知所謂,自私自利的父親。
如此虧待了他們王妃,這個時候倒是想起她來了。
再說消失了的君誠和初晴,在王府找不到楚心蘭之後,他們就前往了另外一座被包圍起來的王府,君長祺的定遠王府。
而初晴更有一個不得不來的原因,那就是暮煙,從暮煙自願進入定遠王府開始,她就隱隱有些擔心,花如陌一直告訴她們,報仇很重要,可是活著的人更重要,她並不希望因為報仇,而讓她們有任何的損傷。
可是暮煙卻是自動進入定遠王府,自願成為臥底探听更加內幕的消息,可是僅僅于此嗎?或許曾經的初晴不明白花如陌,也未必能明白暮煙,可是現在的她,因為蕭遲,卻是有些懂了。
她不知道暮煙出于什麼樣的理由,完全斷了和她們的聯系,懷疑有,可是更多的還是擔心,擔心暮煙在王府過得好不好,擔心她會不會暴露了身份,有什麼危險……
她們從小一起長大,背負著同樣的命運,兩個人一明一暗,一直都是最好的搭檔,當初她能放心離開京城,就是想著暮煙還在京城,即便她離開了,她也會代替她們照顧好楚心蘭的。
所以楚心蘭出事之後,她曾經很是困惑,為什麼這樣的消息,不是她們先知道,而是要讓花如嫣隔了楚心蘭的頭發來威脅他們才知道的呢。
花如陌一路吃了這麼多的苦,如今也不知道這返華丹是福是禍,若是她如今清醒地記著一切,楚心蘭的失蹤和出事,又會是怎樣的打擊呢,初晴是想也不敢想,她覺得必須要在花如陌恢復之前,讓楚心蘭安全無虞地回來。
對于花府的搜查,她本就不報希望的,可是對于定遠王府,沒有人能比她更知道暮煙的能耐,她才是真正地突破口!
「這里是定遠王府,誰敢放肆!」定遠王府的管家甩花府的管家數十條街,光是這臨危不懼的氣勢就很能唬人。
「來人將所有女眷都帶到園子里來,」初晴根本就沒有搭理這個管事的意思,任是他多少氣勢,沒有人接也沒什麼意思。
「敢?」一身家居服的君長祺走了出來,眼楮微微眯著,斂盡所有的光華,讓人徒然壓力劇增,不敢放肆,可是這樣的人並不包括初晴和君誠。
壓力是有,可是還是不能阻止他們進行該進行的事情。
「這是陛下的命令!搜!」君誠比起初晴的直接不遑多讓,如今這天下是君長夜的天下,京城更是天子腳下,君長夜的命令就是最大的意志,便是定遠王也不能違背。
「是!」那些侍衛是君長夜的親衛軍,于君誠蕭遲也還算熟識,自然是令行禁止,呼啦啦的沖了上去。
可是定遠王府的侍衛也不是吃素的,在他們眼中,他們效忠的君長祺,沒有君長祺的命令,他們是不可能退卻的。
短兵交接,一觸即發,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這時「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卻是蕭遲來了,他就知道定遠王府肯定不會那麼簡單。
花坤清本來就被禁足在府中,他們上前他的氣勢本就弱了,更何況他便是官職再大,那也是鳳璃國的臣子,是君長夜的臣子,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可是君長祺就不同了。
他能在鳳璃國兩次換代之中,安然無事,肯定有他的本事,更何況他怎麼著也是皇家貴冑,光是這個身份就夠讓人忌憚的了。
這次他們得的消息,本事君長祺離開不在府中,卻不想他恰恰回來了,初晴和君誠繼續與他對峙下去,只怕還是他們自己不利。
而處事更加圓滑一些的蕭遲此時正是恰好,他臉上笑著,可是目光卻是灼灼地盯著君長祺看,顯得很是無禮。
君長祺冷冷一哼,斜睨著蕭遲,像是在看一個……狗頭軍師一般,蕭遲也不介意,「王爺恕罪,他們也是為了皇命,忠心耿耿,不懂變通,還望王爺海涵。」
君長祺繼續斜睨著,挺立的身姿沒有一點後退的意思,「四哥可好?」明明是問候的話,可是話語帶著點點的涼意,卻讓人無端想多。
「皇上很好,不日就會上朝主持大局了,」蕭遲笑吟吟地說著,像是一點沒听出君長祺話語中的機鋒。
「皇上下令全城搜捕‘冥煞’余孽,還請王爺見諒,」蕭遲揚了揚手,那些親衛軍全部統一回到蕭遲身後,「想來王爺也知道‘冥煞’的凶名了,他們如今正潛伏在京城之中,為了王爺和各位貴人的安全,這搜查可是必要的。」
說完,他也沒有再多說,而是定定的看著君長祺,比起曾經作為皇帝的君長曦,君長夜一直看不透,更關注的是君長祺,咬人的狗不叫,君長祺越是默不作聲,越是安分守己,君長夜本能地就更加忌憚。
「那就查吧,」出乎意料,君長祺居然輕易就松口了,由此蕭遲反而更加不滿意了,君長祺可不是花坤清,這個定遠王府他們監視了這麼久,都沒有什麼大動作,此時更加君長祺麼有完全的把握,定然不會輕易讓蕭遲來搜查的。
定然是走漏了風聲,蕭遲暗暗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還是讓初晴和君誠帶去查,而他依舊留在這里和君長祺周旋。
而初晴也是暗暗松了口氣,她剛才過于心急,直接讓女眷前來,差點暴露了暮煙,而看君長祺的模樣,似乎沒有什麼懷疑,還好,還好,若是因為她的疏忽讓暮煙陷入險境,可怎麼好。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看這樣的暮煙,這樣的場景,暮煙的院子很是清淨,便是伺候的人十分簡單,兩個貼身丫鬟,一個是君長祺的人,一個是時刻想著出挑上位的丫頭。
木靠在窗前獨自刺繡的暮煙,像是和她們處于不同世界一般,清靜的眉眼,因為懷孕而微微圓潤的身材,那是陽光浮影下別樹一格的柔和,這樣的暮煙是初晴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很幸福,幸福這種感覺,是初晴從來沒有在暮煙身上感受過的,她體貼而清冷,便是對著她和花如陌,都少有情緒波動大的時候,她的熾烈沉澱于內,表面上看不大出來,可是初晴知道她鐫刻在靈魂深處的執念,那種執念可以讓她甘做撲火的飛蛾。
她和花如陌一樣,曾經有些擔心這樣過于執著,過于冷清的暮煙,擔心她報仇心切反而傷了自己。
可是此時看到她這樣幸福而沉靜的暮煙,她遲疑了,退卻了,她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闖入,會不會成為那個打破暮煙幸福的凶手。
可是卻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