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誠,我們走吧,」花如陌吃完晚膳之後散了一會兒步,才緩緩向著黑捷最為繁華的歡喜樓走去,青樓,進行著最多的錢色交易,這是和摘星樓完全不同又相同的地方,不同是因為它比摘星樓糜爛和腐敗,相同是因為摘星樓再風雅,其本質也不過是一個青樓。
花如陌一身男裝,熟門熟路就進入了歡喜樓的貴賓房里,她從懷里取出一個面具戴上,這幅裝扮在黑捷就是一個標志,一個身份的標志。
花如陌坐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窗台,對著樓下大廳的舞台,那上面歌舞升平,美輪美奐,在到達這里之前花如陌還有些猶豫,有些為難,但是到了這里,她的心完全定了下來。
君長曦推開包廂的門,看到的就是花如陌一個清瘦的側影,一個陰面的側臉,他進來的時候,花如陌也轉了,看向了他,幽幽地燈火中,他竟然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你找我……」君長曦在經過短暫的愣怔之後,坐到到了花如陌的旁邊,他的目光極具侵略性,在他到達這里之前,他有過很多很多的想法,是陷阱,是陰謀?可是在看到花如陌身影的時候,他的心也定了下來,他心中有一個堅定的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花如陌都不會傷害他的。
清辰,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花如陌無數次這樣告訴他,而她也做到了她的承諾,她就是這樣的女子,一個堅定執著的女子,是他辜負了她,是他沒有能夠堅定地相信她,是他想要得太多,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花如陌淡然地點了點頭,「是,我找你……」
花如陌並不想要和君長曦說太多,而是簡單粗暴地將她查到所有的資料和線索一股腦地全推到君長曦的面前,然後她又轉過頭欣賞樓下的歌舞了。
君長曦眉間微微蹙了蹙,他可以感覺到他自己絕對不想看到這樣的東西,他更想和花如陌說說話,但是但是花如陌的意思十分明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這些宗卷開始翻閱起來。
他的目光從隨意變成凝滯,再變成凝重,最後變成忍無可忍的憤怒,君長曦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比君長夜差,他在位的那些年,雖然一直身體不好,但是後宮前庭都在他的控制之內,鳳璃國也是越來越繁華。
他努力地證明,他得到鳳璃國的江山是理所當然,是沒有錯的,是應該的,即便後來被君長夜逆襲上位,他還是覺得遲早可以復國,在治理江山和控制朝堂上,他認為自己絕對不輸給君長夜。
可是花如陌給他看的這些東西還真的是赤果果地打臉啊,那無形的啪啪聲,讓他又是震驚又是惱怒,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花如陌就是來看他笑話,但是他所有的負面情緒在看到花如陌安然坐他身前的時候,就全部消失一空。
就好像花如陌還陪他在宮里,只要他回到長樂宮,就總能看到花如陌在等著他,那種無法言說的心之所安的感覺,讓他無比之留戀和心安,此時他甚至有一種什麼都沒改變的錯覺,花如陌還是他的花如陌,什麼都沒有改變。
「你看完了?那……」花如陌轉過頭來,那冷漠的聲音打破了君長曦心中幻想,君長曦抬眸對視著花如陌的目光,那漆黑的眼底,滿滿都是淡漠,都是陌生。
「小七,你就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君長曦的聲音充滿了落寞,打斷了花如陌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小七這個稱呼已經有些久遠和陌生,尤其是從君長曦嘴里听到。
而且比起這樣的稱呼,她更喜歡听君長夜叫她陌兒,那種被放在心上全心寵著的感覺,才是如今最讓她留戀和要守護的東西。
「你想要對我說什麼?」花如陌斟酌了一番,覺得自己真的沒有什麼好對君長曦說的,事實上她將這些訊息告訴君長曦,只是想要讓君長曦自己出手去收拾牡丹郡主而已,過往的那些,她依舊徹底放下,她以為君長曦也應該依舊放下了。
「為什麼把這些都告訴我?」如果他不知道這些,真的很可能被牡丹郡主擺了一道,而他若是連南辰都控制不住,那麼更談何復國呢?
「我很忙,沒空出手對付牡丹郡主,當然如果你不介意她的動作,那麼算我多事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花如陌更願意自己出手去對付牡丹郡主,她更願意在她以為她成功的時候,將她拉下下來,只有這樣才能牡丹郡主深刻地後悔當初自己的行為。
「小七,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君長曦很少示弱,可是此時他真的覺得很難受,比知道這些消息還要讓他難受,花如陌的態度和語氣,疏離得讓他覺得他們的關系比最普通的陌生人還不如。
「君長曦……」
「清辰,小七,我是清辰……」花如陌以前都喚他作清辰的,君長曦這樣的稱呼,冷漠得像是一把利劍,刺了他一刀又一刀。
「清辰……」花如陌重復了一下這兩個字,心中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彌漫了開去,她重新抬眸看了一眼君長曦,月白色的長袍,俊逸如仙的面容,那清冷的眸光里隱約還可見對她的情愫。
但是花如陌的緩和,並非是君長曦以為的柔軟,而花如陌也不想繼續讓君長曦誤會下去了,「在我的心中,清辰已經死了,即便沒有死,現在也和以前不同了……」
「什麼不同了……」君長曦垂下了眼楮,整個人好像陷入陰影之中一般,沉郁得幾乎能擰出水來了。
「我的心不同了,我愛君長夜,他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幸福,」花如陌輕輕地說著,可是她話語中得深情和堅定,幾乎讓君長曦潰不成軍,他的身體完全僵住,卻又面癱得不讓自己暴露出來,
「即便,他可能永遠回不來呢……」君長夜這一年都沒有露過面,是不可能瞞過天下人的,但是鳳璃國內出奇地平靜,這些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花如陌,但是長久下去肯定是不可以的。
「那麼我便去找他……」花如陌的眼楮一眯,雖然現在君長夜已經回到她的身邊,但是她只要一想到當初君長夜離開時候的情景,她的殺氣就有些控制不住,「就算是黃泉,我也會去找他的……」
所以他們的感情已經到了生死相隨的地步了嗎,已經沒有他,沒有任何人可以插足的地步了嗎?君長曦痴楞楞地看著,他終于意識到他到底錯過了什麼,放棄了什麼?
「清辰……最後一次再叫你清辰,」花如陌看著略有些受傷的君長曦,多余的話也不想多說了,她從未想過主動去傷害任何人,可是她就是一個護短的人,她沒有辦法再忍受一次差點失去君長夜的痛苦,所以,如果有必要,和君長曦站到一個完全對立的立場上,她也可以做得到。
「你該對付的真的不該是我們,你身上的毒是君長祺下的,冥煞的幕後主使也是他,他還企圖控制南疆,你以為他會放過南辰嗎?」。君長祺的野心超乎她的想象,或許在君長祺的計劃中,鳳璃國只是第一步而已,他的最終目的是要吞並整個龍辰大陸……
真的很難想象君長祺那樣的年紀,這麼短的歲月就能預謀了這麼多的事情,真的很不可思議,每次她覺得都深知了冥煞的能量了,可是每次冥煞還是能出乎她的意料,而這次……這背後還隱藏著什麼呢?
君長曦的眸光再次閃爍了起來,隨即放出低低的笑聲,卻是一種極致的心痛和沉郁,他不僅低估了君長夜,還低估了君長祺,他的手掩住了眼楮,似乎不想將自己的狼狽給花如陌看到,如果是以前的花如陌,他或許不會介意,可現在,花如陌已經不屬于他了。
他真的覺得自己失敗極了,所有人都比不上他的失敗,「你的選擇是對的,對的……」
花如陌的眉頭一皺,她如今雖然和君長夜在一起,但是她同樣不想看到這樣的君長曦,看似淡然,其實已經走入偏執的彎路里了,
「君長曦,你或許並不適合兒女情長,你看重你的江山,你的子民,這沒有錯,我從未怪過你這一點,就如同你所說的,個人的選擇不同,那麼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去後悔,抓住眼前你所能抓住的,不是很好嗎?」。花如陌緩緩說著,她心中到底是不是這麼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君長曦該這樣想,
「這天下的百姓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些年,我們不該將他們拉入水深火熱的戰火中來,對付冥煞,是我們鳳璃國一定要去做的事情,至于南辰的安危,就看你怎麼做了……」
最新得到的消息,南疆已經亂了,四皇子的死去,他用母蠱控制的許多子蠱寄體比花如陌預計的還要多,老皇帝的命雖然保住了,但是身體卻受到了巨大的損害,大皇子再次從府邸中走出,可是因為冥煞多年盤踞南疆,深入朝廷,同樣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