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曦經過那一次與花如陌的談話,是花如陌言談間的冷漠疏離讓他有所醒悟,他要一直沉浸于失去花如陌的悔意和歉疚之中嗎?
如果他坐等牡丹郡主架空他的勢力,那他還余下什麼?
他當初舍棄花如陌選了江山,如今要是連江山都守不住,他算什麼。
花如陌說得沒有錯,當初是他的選擇,現在也只有這個選擇,那就他的江山,他不能繼續在黑捷呆下去了。
牡丹郡主也感覺到君長曦對她越發的疏離,早出晚歸,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而她在悲憤的同時,暗里的動作更加狠厲迅速了。
而君長曦看到這一切的變動,心里更加對牡丹郡主厭惡了幾分,但終歸是因為她對他的情意,沒有開口揭穿她,而是暗地里收攏自己的勢力,悄無聲息不留痕跡地打壓牡丹郡主的人。
而且他ˋ已經得到消息,君長祺已經在南疆國立足,大皇子雖然已經被解禁,但是冥煞的勢力已經根深蒂固,很多事都是迫在眉睫,所以他必須盡快回到南辰國。
他並沒有通知牡丹郡主,而是準備自己離開,但是牡丹郡主還是從紅葉堂的情報那里得到了他幾日後要離開的消息,而且讓牡丹郡主更氣憤的是,君長曦居然給花如陌送了信,而且君長曦還瞞著也和花如陌單獨會面。
這日,君長曦回到了紅葉堂的住處,牡丹郡主便氣急敗壞地沖了進來問道︰「你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去見了花如陌那個賤人?」
牡丹郡主這段時間積攢的怒火終于在一瞬間暴發,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儀態和修養。
君長曦俊逸如謫仙的面容上鐵青一片,冰冷地目光射向牡丹郡主︰「這樣的話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牡丹郡主看著面前這個冷血的男人,心痛如刀絞,她抓住他的手臂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就忘不了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她已經嫁給君長夜了,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君長曦,你這痴情的樣子做給誰看?」
君長曦不耐煩地將手臂抽出,面容冰冷如雪︰「夠了,你出去!」
牡丹郡主哪是吼幾聲就會服軟的女人,她眸中帶淚恨恨地說道︰「君長曦,你會後悔的。終有一天,你會發現她花如陌能做到的,我牡丹郡主也不比她差。」
君長曦錳然轉身,伸手捏住牡丹郡主的下巴冷笑道︰「本來念在以往的情份上,我不想和你攤開來說,但是你不應該在我面前這麼張狂,我是南辰國的皇,沒有人可以動搖我的江山。」
牡丹郡主艷麗的臉上閃過慌亂︰「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真的不知我在說什麼嗎?你以後最好老實點,太後夢少做,孩子會給他優渥的條件長大,想要朕的天下想都不要想!」君長曦松開她,順手拿過桌上的帕子擦了擦。
他這個舉動無疑激起了牡丹郡主更深的怨恨,牡丹郡主袖中雙拳緊握,長長的指甲掐得手心生疼,最後看著君長曦冷漠的背影不甘地轉身離開。
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傅煒從陰影處走出,看著牡丹郡主失魂落魄的身影,露出陰險的笑容和勢在必得的決心。
牡丹郡主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她成了一個龍床的宮女,幸好她冰雪聰明抓住機會,得到了一個求生的機會,成功懷上了龍種,最後卻被賜死,孩子也沒了。
醒來時她發覺枕邊的濕意,大床上始終只有她一個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想到夢里那個宮女的下場,她心里不由有些恐懼,不,她是牡丹郡主,她文可定國,武可殺敵,君長曦不會輕易舍了她的,她還有價值。
想到這,牡丹郡主又恢復了精神,穿戴整齊來到了捷舒俞的住處。
捷舒俞穿著艷麗,臉上帶著淡淡的春色,映襯得她更加嫵媚可人,越發將妝容厚重難掩疲憊的牡丹郡主襯托得憔悴不堪。
「怎麼?情蠱舍不得用?」捷舒俞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飄浮的碧葉,一言挑破牡丹郡主最不揭開的傷口。
牡丹郡主自然不肯示弱,臉上扯出一抹笑回道︰「暫時還用不著。」
捷舒俞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抿了一口茶奇怪道︰「哦?我怎麼听下人說你昨日哭著從他房里出來了?」
牡丹郡主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厚重的粉也遮不住她的怒氣。
只听捷舒俞又說道︰「今天听我家說你布置的那些事都沒有成,而且南辰國的皇帝陛下警告了他。」
牡丹郡主這才記起昨天君長曦和她的話,臉上一片慘白,手抓住華麗的裙子,仿佛要將它撕裂。
「你還在等什麼?不要浪費了,要不是傅煒對我真心,我怕是要自己用呢。」捷舒俞紅唇微抿,繼續鼓惑道。
她就這樣一點點地刺激著牡丹郡主的神經,以牡丹郡主的高傲絕對不會承受這樣的羞辱。
牡丹郡主緊咬下唇,最終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自有主張,勞你關心了。」
捷舒俞吹了吹自己紅艷的指甲說︰「我們兩個是,我當然要為你著想了,如今君長曦發現了你暗地里的動作,如果你還猶豫不決,到最後恐怕你會一無所有。」
牡丹郡主再也坐不住了,噌地站起身說道︰「我還有事,你說的我會好好考慮。」
「記得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罷了,畢竟是你自己的事,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想啊。」捷舒俞艷若桃李的面上露出惋惜之色,也沒有開口挽留。
當牡丹郡主走到門口前,身後傳來捷舒俞漫不經心的聲音︰「明日,我和會給南辰國的皇帝陛下餞行,郡主可要抓住這個機會哦。」
牡丹郡主腳下一個踉蹌,若不是門外的侍女見狀急忙扶著她,恐怕她就要在捷舒俞面前鬧出大笑話了。
回到她自己的房間,牡丹郡主揮退下人將房間的東西砸了個遍,怒道︰「捷舒俞你算是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逞威風,你以為我沒有你的幫助就不行了嗎?」。
話雖如此,發泄了一通的牡丹郡主還是拿出那個裝有情蠱的盒子,狠狠地抱在心口處︰「君長曦你只能是我的,這輩子都不要想甩開我。」
說完,她艷麗的臉上露出瘋狂扭曲的笑容。
翌日,果然如捷舒俞所說,傅煒給他們準備了餞行宴,宴席應君長曦的要求很簡單,只有他們四人而已。
捷舒俞遞給牡丹郡主一個精致的白玉酒壺,笑言道︰「嵐,這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瓊花釀。’
牡丹郡主當然知道她的暗示,十指微顫接過來,然後淺笑晏晏地對君長曦說道︰「長曦,今日我為你斟酒。」
君長曦對牡丹郡主突然的轉變起了疑心,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白玉酒杯,襯得他的手更加肌瑩如玉,倒是比女人的手還好看幾分。
看得牡丹郡主心跳不由加快,拿著酒壺的手有些抖,而旁邊的傅煒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他把自己的酒杯往君長曦的酒杯旁一放,笑道︰「這瓊花釀可以施舍給鄙人一杯嗎?」。
牡丹郡主被傅煒的舉動一驚,手一抖不知道什麼東西劃落到了杯子里,但她眼瞧著是君長曦的杯子就松了一口氣,便給兩個酒杯都滿上了瓊花釀。
君長曦趁牡丹郡主放酒壺之際,飛快地端起傅煒的酒杯放在唇邊,但是卻沒有喝。
而傅煒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牡丹郡主所吸引,而捷舒俞因為察覺到傅煒的心思,目光一直鎖定在傅煒的身上,也沒有注意到君長曦的動作。
四人各懷心思,一場宴席不歡而散。
牡丹郡主看著走在她前面的君長曦,心里充滿了歡喜,快走幾步上前想挽住他的手臂,卻被君長曦不露痕跡地揮開。
「長曦……」牡丹郡主含情脈脈地喚道。
君長曦冷笑一聲道︰「你還想做什麼?那酒里到底有什麼?」
以為君長曦已經喝下含有情蠱的那杯酒,牡丹郡主絲毫沒有顧忌,笑容透著絲絲毒意︰「長曦,我們以後會永遠在一起,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你也不會離開我。長曦,知道那是什麼嗎?情蠱。中了情蠱的兩個人,他們此生就只能擁有彼此,每七日要**一次,否則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牡丹郡主說完翩然而去,七日後,她要讓君長曦主動來求她。
君長曦沒有想到牡丹郡主已經瘋狂到這樣的地步,但是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本來打算明日起程,而今他只想立刻離開這個傷心地。
送給花如陌的信杳無音迅,他知道他與她再無可能,興許連都不是了,他舉目望向千華閣的方向,心道,小七,你一定要幸福,而我只要江山。
數日後的南辰國,日出東方,高大矗立的宮牆守護著巍峨壯麗的宮殿群,一襲黑衣的男子長身玉立于宮殿群中最高的重華台上,眺望著天邊初起的霞光。
微風吹過,他頭頂的皇冠上珠簾輕輕擺動,絲毫遮掩不住他冷傲俊逸的面容。
金黃的陽光為他周身鍍上神秘光暈,那種睥睨天下氣勢仿佛天地間此刻只存他一人。
「君長曦,你已不再是清辰,你究竟悔不悔?」
天地無言,他的這句輕語亦頃刻隨風消散。
「陛下,該上朝了。」遠方傳來尖細嗓音的高聲提醒。
他輕輕抬起右手,修長的手指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一個黑影突然出現,恭敬地跪到他身前。
只听他冷冷地下達命令︰「你這一生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保護好一個叫花如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