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現在,他卻是連自己走向花如陌的力氣都沒有了,桃翁看著君長夜那雙總算恢復了正常顏色的眸子,心中又是一聲嘆息。
最後他到底還是走近君長夜將君長夜扶向了花如陌,「她為了救你,再一次將自己的血脈耗盡,你為了救她,吧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又是何必呢?」
君長夜沒有回答桃翁的問題,只是,他看向花如陌的眸子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這一刻,他能夠感覺到他身體之中力量的流失,可是,他的陌兒就在眼前,他馬上就要觸踫到他的陌兒了,只要他能夠和陌兒在一起,哪怕就是死了又有何妨?
「轟隆隆……」
然而,還沒有等君長夜牽住花如陌的手,整個世界便是一片震顫,桃翁扶著君長夜也是一陣搖晃,幾乎就要摔倒。
歐陽池的臉色也是瞬間大變了,「不好,這片小世界要踏了,桃翁,帶著君長夜走!」
說話的同時,歐陽池已經迅速地背起了花如陌,就朝這個小世界的出口處沖去。
而桃翁的臉色也是瞬間大變,正在他著急之時,君長夜身上龍靈根的光芒卻逐漸暗淡了下去,就在龍靈根的光芒徹底消失的那一瞬間,桃翁立即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又回來了。
桃翁面色一喜,立即腳尖點地,朝著這片龍潯草造型的小世界之外沖去,身後的轟隆聲不斷,大片大片黑暗的空洞在身後出現。
桃翁和歐陽池一個背負著君長夜,一個背負著花如陌,卻是絲毫都不敢停頓,瞬息之間,他們便已經來到了之前被封鎖的那堵封牆面前,這牆後面便是花如陌他們來時遇到紅蠍子的地方。
可是,這堵牆就如他們剛來之時那般,封得嚴嚴實實,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破綻!
歐陽池的眸光一凝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那完全沒有破綻的山壁之前晃動了一下,卻見那山壁突然一層層地打開來。
歐陽池和桃翁兩人先後閃進了通道之中,他們身後的第一層山壁便被封閉了,他們所在的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可這一片黑暗之中的世界並沒有比外面好多少,因為這里面同樣是在不斷的震顫,他們一旦停下腳步,同樣是根本就無法站立。
桃翁和歐陽池兩人腳下自然是不敢停,沒走出多遠,那震感便已經越來越強烈,而他們的頭頂上沙石也是不斷地簌簌地落了下來。
最開始的時候還是大塊大塊的石頭和泥土,可是到了後來,漏下來的便已經是漫漫黃沙了,在那黃沙之中,一根根綠色的藤蔓和高大的芭蕉樹顯得十分的耀眼。
桃翁和歐陽池對視了一眼,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實際上就是那片綠洲的地底下,地底下塌陷,上面的綠洲自然不可能幸免于難。
而整個綠洲本來就在低地,綠洲塌陷了之後,整個沙漠中的黃沙自然會倒灌下來。
桃翁和歐陽池在躲避頭頂上落下來的沙石的同時,也是在等待著一個最好的時機,而那個時機很快就到了,當頭頂上空出現一縷刺眼的陽光的時候,桃翁和歐陽池同時縱身一躍,離開了這一片黑暗的地底空間。
然而,他們就算是離開了這弟弟空間,也沒有瞬間喘氣的功夫,因為那些漫漫黃沙還在不斷地往下灌,而那些流動的沙粒,讓他們根本就無法駐足,甚至每一次他們點地借力之時,都會順著那不斷往下流動的沙粒倒退出很遠的距離。
那片塌陷下去的綠洲,此時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在不斷地吞噬著這一片沙漠。
桃翁和歐陽池兩人就算是有著通天的本領在此地,也只能是瘋了一般的逃命,兩人雖然都已經幾乎要力竭,可速度卻不敢有絲毫減慢。
當他們路過那片巨大的蟒林之時,那參天的喬木,那些身上滿是人面的巨大蟒蛇也隨著土地在不斷地下滑下沉。
那些蟒蛇俱是一臉的驚恐,龐大的身軀在沙海之間扭動著,想著逆著沙海流動的方向往上爬,最後卻也只能隨著下沉的沙海一起往下滑,直至最後,它們的身軀完全被沙海淹沒……
最後,桃翁和歐陽池兩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離開那一片世界的,當他們從那卷的黑洞中一沖而出躺在雪地之上,那黑洞再一次無聲無息的消失的時候,他們對望了一眼,卻仍舊有一種是在做夢的感覺。
狼王還守在那黑洞出現的地方,看見歐陽池從其中沖出來,立即奔了過去,當歐陽池躺在雪地之上時,它甚至艱難地搖了搖尾巴,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歐陽池的面頰。
歐陽池那張就連笑都帶著冷意的面頰上也終于出現了舒心地笑容,第一次他伸手抱住了狼王的脖頸。
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一個人生活在聖山之巔,只有偶爾能夠與桃翁說說話,他從來都覺得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值得歡喜的事情。所以,對他而言,生或者死,原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直到花如陌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那時候就仿佛看到了一道光,看到了一片瑰麗的色彩,可是,他知道花如陌不會屬于他,甚至,花如陌的目光不會更多的在他的身上停留。所以,他對這個世界實際上也沒有增加多少眷念。
可是,在他感受到花如陌用內力為他療傷,在那片小世界崩塌之時,他帶著花如陌逃亡的時候,就一切就都改變了,他覺得這個世界是這麼的美好,美好到讓他舍不得死去了。
回到桃花谷的時光里,日子似乎又恢復了之前的悠閑,歐陽池每天坐在桃花樹上看桃花開了,花瓣又隨風飄揚墜落下去。
而桃翁則撿起了那些被他放在各個角落的醫書,開始一頁一頁的翻閱,花如陌和君長夜兩人還未曾醒來,而桃翁正在竭盡全力的醫治。
「歐陽小子,你過來!」歐陽池剛回到茅草屋中便听見桃翁熱情的招呼,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喜色,幾乎月兌口就要問花如陌和君長夜兩人是不是醒了。
可他還不曾問出口,便見桃翁從一個大缸中舀出了一勺粉紅色的清酒,頗有些感慨地道︰「丫頭釀的桃花酒都已經芳香四溢了,每日里勾得老頭兒的饞蟲就在肚子里鬧騰,原本是想著等丫頭和夜小子醒來,咱們一起喝的,可現在丫頭和夜小子遲遲不醒,歐陽小子,你來陪老頭兒喝一杯吧!」
「咳咳……」桃翁的話音落下,便听後面傳來兩聲極其輕微的咳嗽聲。
桃翁和歐陽池兩人立即轉身,臉上同時出現了驚喜的神色,那種強烈的喜悅或許是他們這麼多年的生命中都從來未曾體驗到過的。
花如陌和君長夜都已經醒了過來,兩人側著臉看著自己的近在咫尺的愛人,嘴角的幸福的笑容滿溢。
「夜小子,丫頭,你們可算是醒了!」桃翁的聲音中是說不出的驚喜和欣慰。
「桃翁,我還沒有醒,就想偷喝我的酒啊?」花如陌一邊支撐著身體坐起來,一邊看著桃翁開玩笑道。
桃翁立即虎了臉道︰「什麼叫偷喝你的酒,這明明就是老頭子我的酒,老頭子可是用了四本墊桌角的書才跟你還回來這壇子酒的。」
君長夜在看到花如陌想要起身之時,已經趕忙起身下床扶住了花如陌,柔聲問道︰「陌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君長夜撫模著花如陌如瀑布一般的長發,花如陌的長發已經恢復了烏黑,再也沒有一絲白發,可是想到之前的那一幕,君長夜仍舊是心有余悸。
桃翁似乎看出了君長夜的心思,道︰「老頭兒用了半根龍靈根和無根冰蓮以及另外的一些秘藥,熬成了藥湯給丫頭服下,可以暫時壓制住她體內的返華丹的毒。」
桃翁說到這里眉頭微微蹙了蹙,面上的神色也凝重了些許,「不過,丫頭身上的問題不僅僅只是因為返華丹的毒,還因為她已經耗盡了她身體的血脈之力。對于聖女來說,血脈之力便是根基所在,根基有損,只怕是解除了返華丹的毒性,丫頭你的身體也堪憂啊!」
花如陌的面色沒有多大的變化,因為她自己的身體是什麼狀況她自己清楚得很,油盡燈枯,桃翁能夠替她維持容顏不變,只怕也是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的。
「桃翁,你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夠讓陌兒的身體徹底恢復?」君長夜有些著急地道。
花如陌拉住了君長夜,笑著道︰「夜,你別著急,我的身子不過是弱了一些,養上一些日子自然也就好了,咱們還是先想辦法離開這里,去救兩個孩子吧!」
雖然花如陌已經竭力大聲說話了,可是她還是听出了她自己聲音中的中氣不足。這聲音完全就不像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壯年人,而像是一個已經年逾古稀的老者。
「丫頭,你自己也痴迷醫道,你自己的身體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桃翁嚴肅地看著花如陌道︰「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還能夠奔波嗎?」。
「你給我好好地待在這里,救孩子們的事情交給夜小子和歐陽小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