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陌看見玉娘的指甲蓋中隱隱泛著紅色,她立即隨手從旁邊的花圈中扯下一張白紙,再順手拔下了玉娘頭上一根稍微細小一些的簪子,細致的將玉娘指甲蓋中紅色的東西全部都掏了出來。
等做完這一切,歐陽池掌心用力一震,棺材蓋便回歸了原味,蓋住了玉娘。
等王志領著一眾做法事的僧侶們進來的時候,花如陌和歐陽池已經點燃了香,正在像模像樣的對尸體敬香,老夫人也拄著拐杖跟著一眾僧侶一同進來了,王志扶著老太太勸說道︰「娘,您身體不好,先回去吧,這里有兒子看著,不會有事的!」
「唉!」老夫人嘆息了一聲道︰「玉娘在世的時候在咱們王家便受了不少的苦,如今她去了,就讓我這把老骨頭來送送她吧!」
老夫人說著已經擦起了眼淚,王志也不好再多神秘。
老夫人倒是轉向花如陌和歐陽池道︰「兩位恩公有心了!玉娘能夠遇到你們是她的福氣。」
花如陌笑著道︰「說起來也算是有緣,我們在路上撿到了豆豆,也踫到了他娘親,現在來送一程也是應該的。」
花如陌與老夫人攀談了一會兒,知道這些做法事的僧侶都是老太太請來的,因為平常老太太篤信佛教,跟寺廟中的高僧交好,他們這才會給老太太這個面子,來替玉娘做法事。
花如陌听老太太說完之後,目光在一眾閉目誦經的僧侶面前掃過,這才告辭回到了王志給他們安排的小院中。
花如陌和歐陽池兩人淨手之後,歐陽池這才問道︰「你剛才在她的指甲蓋中發現了什麼?」
花如陌把剛才那白色的紙包取出來在桌子上攤開,嗅了嗅,並沒有什麼氣味,推到歐陽池的面前道︰「這是在玉娘的指甲蓋中發現的,你看看是什麼東西?」
歐陽池只掃了那白紙之上紅色的東西一眼,依舊平靜地道︰「泥巴。」
一旁的翠兒也是困惑的道︰「娘娘,這玉娘被埋在亂葬崗中兩日,指甲中有泥巴並不稀奇。」
「那亂葬崗中的泥巴可是紅色的?」花如陌問道。
泥巴多數都是褐色的,有一些是褐紅色的,像這白紙之上鮮紅如朱砂一般的泥巴倒是不多見。
翠兒蹙著眉頭想了一陣之後,有些羞赧地道︰「我那天晚上太害怕了,沒怎麼注意,歐陽公子可注意到了,那亂葬崗中的泥巴是不是紅色的。」
歐陽池微微搖了搖頭,花如陌喚出了一直隱在暗處的一號道︰「一號,你迅速去城外的亂葬崗,就在當時我們撿到豆豆的地方,取一些泥土回來。」
「是!」
一號離去之後,天也差不多快要黑了,雖然花如陌他們所住的小院離正在做法事的玉娘的院子很遠,但是卻也能夠隱隱約約听見那邊的誦經聲。
花如陌走出了院子,歐陽池也跟著她一起在外面閑逛。
雖然跟歐陽池認識的時間不短了,但是除了在聖山之巔的小世界中的時候,兩人的接觸並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有歐陽池在身邊,花如陌卻覺得特別的輕松安心。
「歐陽,這一個案子你有什麼看法?」花如陌詢問歐陽池道。
「凶手就在王家,而且並不是一個小角色。」歐陽池認真地道。
「你覺得會是謝氏嗎?」。花如陌分析道︰「她是王志的正室,但是卻不得寵甚至被王志厭棄,玉娘是最得寵的小妾又生了豆豆這個兒子,謝氏有作案的動機。」
「不一定……」歐陽池的話還沒有說完,兩人便同時看見前方一扇拱門處有一個妖嬈的身影扭著腰肢走了過去。
花如陌和歐陽池對視了一眼,那人不是謝氏又是誰?
兩人立即不約而同的跟了上去,此時,玉娘生前所居住的院子那邊,法事才剛剛開始,謝氏身為當家主母,不在那邊主持事物,卻鬼鬼祟祟地的要出去,此事若是說沒有蹊蹺,只怕都沒有人會相信。
兩人一路跟蹤謝氏,只見謝氏在城中七繞八繞,很快便繞進了一個十分偏僻的小巷之中,站在一座房門之中,左右看了看,這才拍響了房門,房門只開了一條縫兒,謝氏閃身進去了。
花如陌還想要再跟,被歐陽池拉了回來道︰「接她的人有武功,那院子也不大,再跟過去容易被發現了。」
花如陌便只得作罷,兩人一直躲在屋外的樹枝上,花如陌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謝氏進去的那間小屋,而歐陽池的目光則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花如陌起初沒有在意,後來當她轉過身想要詢問歐陽池的時候,卻突然听到 擦一聲,隨後,她的身體突然失重,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直接朝地上跌了下去。
還沒等她運起輕功平穩身體,她便已經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中,隨之還有入鼻的一陣冷香,那香味像極了她當初在桃花谷所釀的桃花釀的香味,讓人迷醉!
在那冷香之中,花如陌竟然有一瞬間的失神,當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和歐陽池兩人都已經落在地上了。
花如陌定神看了一下歐陽池的眸子,歐陽池的目光仍舊清冷,漆黑的眸子猶如一汪深潭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花如陌想起剛剛感受到的看向她的目光中的熱烈,有些晃神,搖了搖頭,甩掉剛才那種感覺。
因為現在,她只覺得剛才那應該是她的錯覺,她實在是無法想法,歐陽池那麼一個清冷的人,會有那樣熱烈的目光。
「走吧,今天是找不出什麼線索了,明日白天再過來。」歐陽池說著已經率先往回走了。
花如陌略一思忖也明白了歐陽池的意思,他們如果現在去查看,那麼目標就太過明顯了,可明日他們稍微換一個身份去那宅子周圍打听一下,便也能夠知道,那宅子中住的到底是什麼人了。
花如陌和歐陽池兩人回到王府的宅子中的時候,法事已經進入尾聲了,翠兒打來水讓花如陌梳洗干淨了以後,府中傳來的誦經聲也已經停止了。
花如陌躺在床上捋著從撿到豆豆開始,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久久都不能夠入眠。
而此時,一襲白衣若仙的歐陽池卻是一個人坐在房頂上,虛無得仿佛隨時都會融進月色中一般,而那張平時十分清冷的面容之上,此時,卻是有著無法掩飾的淺淺笑意。
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大手,剛才那盈盈一握的感覺還在心頭縈繞,那種愛不釋手的感覺讓他沉醉,可是……他知道今日不過是一個偶然。
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能夠在他的有生之年,一直守護著她,便已經是他的幸運!
房頂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條漆黑的身影,歐陽池面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冷冷地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要縮手縮腳!」
站著未動的一號,在歐陽池的話音落下之後,舉步走到了歐陽池的身邊坐下,聲音與歐陽池的一般沒有感情,卻又要比歐陽池的聲音更加的冷硬幾分,「歐陽公子,有些人不是你能夠肖想的,還請公子自重!」
歐陽池挑眉看向一號,一雙好看的眸子中閃著碎鑽一般晶亮的光芒,「一號統領在說什麼,在下听不明白。若是大統領沒有別的事情,在下就先告辭了。」
歐陽池說著已經躍下了房屋,一號看著歐陽池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日,天還未亮,花如陌便被嗩吶聲和哀樂吵醒了,花如陌知道是給玉娘發喪了,但是這種喪禮他們沒有去參加的必要,熱切也找不出什麼線索,所以,花如陌並沒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听著那哀樂的聲音漸行漸遠。
天終于大亮的時候,花如陌這才起身,只簡單的洗漱用膳之後便帶著眾人出了門。
花如陌帶著眾人七拐八拐走到了昨晚謝氏進入的那座小院子面前,小院子的門仍舊緊閉著,花如陌示意翠兒上前敲門。
但是,在翠兒敲了好半天之後,卻仍舊無人應答,又再敲了幾聲,旁邊一戶人家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婦人伸出頭來,滿臉不耐煩地道︰「敲什麼敲,別敲了,屋里沒人,李捕頭早就去衙門了,要找他,去衙門找去!」
花如陌上前問道︰「這位大嬸兒,請問這是李捕頭的家?」
「是啊,你們要找他啊,趕緊上衙門找去,別在這里敲,沒用!」說完,那婦人便再次將門關上了。
花如陌抬頭撞見了歐陽池的目光,便知道歐陽池跟她想到一處去了,那日李捕頭曾說在王家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但是……現在,他明顯跟謝氏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系,那麼他偵查過的線索便是值得推敲了。
不過花如陌現在倒是不著急,所謂捉賊捉贓,捉奸拿雙,她現在無憑無據,不可能空口白牙的去亂說,總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才好。
花如陌回到王家之後,便找到了王志,昨日一號帶回來亂葬崗的泥土已經證實,玉娘指甲蓋中的泥土並不是亂葬崗的,那麼玉娘生前便一定還去過別的地方。
這城中有這種紅色土壤的地方應該也不多,只要找到了地方,便應該也能夠找到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