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顯得有些震驚地連退兩步,撞到了桌子上。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面色潮紅,根本不知究竟是興奮得還是震驚的。或許兩者皆有,但興奮必定是佔著大部。
「宮里的睿貴妃娘娘薨了。皇上下旨晉封她為睿皇貴妃,洗禮三日後便入妃陵安葬。」
你終于還是死了!終于是死了!最後還是我贏了!是我贏了!哈哈哈哈!
花蕊克制不住內心的喜悅,竟然大聲叫出來。面部表情顯得異常猙獰可怖。那匯報消息的小丫頭,見著自家王妃竟然變成這副模樣,心里不由有些毛骨悚然,腿腳有些發顫,想要離開但沒有得到主子的允許,不敢擅動。
過了一會兒,花蕊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態,稍微收攏了一點神情,問著︰「可知王爺這會兒在哪兒?」
「書……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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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丫鬟眼神里的恐懼,花蕊瞥了她一眼,輕哼一句。便抬腳往書房走去。
夏大大死了的消息,司徒軼知道的必定要比她早。她此刻依舊不知,為什麼司徒軼會這般冷靜。
是她害了夏大大不是嗎?她不信,以司徒軼的智商會猜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就算有個替死鬼又怎樣?
走到王府書房,輕輕敲門,柔聲喚道︰「王爺。」
坐在屋子里的司徒軼,沒想到花蕊這賤、人居然這時還敢來找自己!方才影衛告訴他,宮里傳來消息,貴妃薨世。
雖然知道夏大大這是假死,但他心里頭還是狠狠地一縮。再想著夏大大假死以後……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今後自己想再見到她就難了!他這會兒心情正不好著,本來就看那花蕊不爽,沒想到這會兒居然她還敢來撞這槍口!
火氣蹭得一下就冒出來!
外頭的花蕊听著屋內沒有動靜,便自作主張推開門進了書房。
「本王難道沒說過,閑雜人等,未經允許不準進書房嗎?你當我話是耳旁風還是在放屁?嗯?」司徒軼一個起身,微微運功,像一陣風一樣,便繞道花蕊面前,用大手捏住面前女人的下顎。
花蕊只覺得自己這會兒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司徒軼眼里極端的厭惡以及殺意,異常明顯。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這個自己要叫他的男人……是真的想要殺自己。
看到花蕊滿臉通紅,司徒軼才放開手,用力往邊兒上一甩,花蕊便摔倒在地。
「你來做什麼。」司徒軼的聲音冷淡,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面前這個女人。只是……司徒軼對人向來仁慈,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他是不會殺人的。況且這女人,輕易還殺不得。畢竟是司徒殤給他指的女人,要是殺了,被司徒殤查出來,就是對皇權不敬。照著皇上這些時日對他的疑竇……或許會因為她把自己給賠進去。
「呵,我來做什麼?妾想問問王爺,除了新婚那日,還有新婚第二日非得一道進宮給母後請安外。王爺何時見過臣妾?王爺若是真的厭惡臣妾,休了妾便是,或者當日為何要接了那道聖旨,讓咱們兩人心里頭都這樣不痛快!」
司徒軼被花蕊說的,心里頭一堵。她以為自己想要娶她?她以為自己不想拒了那聖旨?
司徒軼冷哼一聲︰「你就是為了這個過來的?」花蕊瞧著他這一臉不屑的模樣,心里的魔障不停地生長!不由得想要發狂。
「自然不是。」她輕哼一句。
「貴妃死了!」花蕊面上露出些殘忍狠毒的笑意︰「你心心念念的夏大大,終于死了!」
司徒軼听她這樣一說,怒氣頓時溢滿全身,完全的克制不住。蹲子,捏住花蕊的臉。
「你敢再說一遍!」近乎是從牙齒縫里,一個一個地咬出這幾個字。
「我說,貴妃娘娘死了!你心心念念愛著的夏大大她終于死了!她,死了。」不知為何,花蕊覺得這會兒見著眼前男人,扯破冰冷的面皮,留了一堆的暴怒,讓她看了十分快意。
狂笑聲從花蕊嘴里傳來,此刻她的發髻散亂,臉上被司徒軼狠狠地捏出了幾道青紫。但她仿若不覺得有任何疼痛。
她想折磨,折磨每一個被夏大大吸引,愛她敬她的人!
她覺得這些愛寵,本來就應該是她的!
皇宮中,听軒閣里一片悲戚。
方才還如火爐一般發燙著的手,如今已經是冰涼如水。司徒殤覺得自己的心,突然被人生生給剜了一塊,空落落的,錐心的疼。
這死人待的屋子,宮里人最是忌諱。所以司徒殤來看看便不得已要離開。
按照禮制,後妃喪禮應有皇後負責,現在宮中無後,正如夏大大原來預料,司徒殤將一切事務都交予靜妃處理。
靜妃知道內情,于是趁著司徒殤還在听軒閣當著眾人的面兒上,尤其是當著太後的面時請奏道︰「皇上,原本按照貴妃皇貴妃喪禮形式,要請僧人念經超度十日以上,然後才可封棺。只是這東邊才發生干旱,國庫已經空虛,災民難民依舊還有許多,若是現在大肆辦理這喪事,臣妾恐怕……」她頂著司徒殤滿含怒意的目光,硬著頭皮說到。
司徒殤剛想要反駁,那蕭太後便立馬插嘴,附和著靜妃的話。
「靜妃說的不錯,哀家也是這樣想的。」
「皇帝,人死如燈滅。這喪禮,也不必多麼隆重不是麼?」
他在這樣多人面前,被逼得無奈。其實靜妃說的有道理,若是此刻大搞形式,必定會在百姓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是任何身為帝王不願意看到的事。只是事關夏大大……喪禮……他也不願意草草了事!
靜妃明明知道在司徒殤心里,夏大大是特別的。
明明知道,像這樣借著太後的勢,忤逆帝王的心意。司徒殤必定會恨上她。可為得這個敢于為自己邢飛奮斗的女人,靜妃覺得今日這事兒,做著,自己就仿若回到了年少輕狂的。
她想著自己不會後悔幫她!
看到司徒殤輕蹙的眉頭。想到是太後和眾人施加的壓力還不夠大,于是靜妃就上前說著︰「皇上要不將那些繁文縟節先推後。先將皇貴妃下葬,等東邊人心安定以後,再補一個更隆重的喪禮如何?想來夏在天上,也會贊同皇上這樣做的。」
必定是會贊同的,只不過不是在天上,而是在這人間啊!要是不贊同,她可沒機會「復活」過來,沒準還就真死了!
司徒殤沉吟一會兒還是點點頭。
在往往這有些死氣沉沉的听軒閣,嘴邊唉嘆一聲,抬腳離開了。
蕭君凝方才來這地方,也不過是想看看宮里這最大的禍害是否真的就這麼死了。她還真覺得自己像做夢一樣!害了那麼多次也沒害成的夏大大,居然就這麼給死了?
這事兒也已經成了定局,見那抹明黃帶著儀仗漸漸走遠,太後也不管場合,面兒上露出滿意的笑來︰「水仙,咱們也回宮。」蕭君凝抬起手,讓身側的女子攙扶著自己,然後吐了聲︰「晦氣!」
靜妃朝著太後遠走的方向微微行禮,抬起頭後,面容寡淡而冰冷。
這就是宮里的涼薄。想著夏大大是個有著滿腔熱血的姑娘。也難怪她不願待在宮里。
其他個位份比貴妃品階低的妃嬪、美人之類的,按照大明禮制,需要穿素衣、齋戒三日,守靈哭喪。
嚶嚶聲從听軒閣那簡易的靈堂里傳出。這些女人,自然不是真心的啼哭。只是此時顯然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再說夏大大本就沒死,這哭喪在她們看來不過就是走走形式罷了。
宮外的僧人請了一大波到這皇宮里。
驅邪者也拿著鞭子,走在司徒殤的步輦前方,驅趕著邪魅。
夏大大靜靜躺在床上,等著人把她的「尸體」抬到漢白玉制成的棺材里。
這棺材是靜妃找人專門制作的。依靠她的母族,吩咐心月復尋了個手藝高超的匠人。這棺材底部有個機關,機關按鈕在底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只是這機關是一次性的,再次合上,便再也無法出去,除非將整個白玉棺給毀了。
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靜妃不由長舒一口氣,然後跪在靈堂的蒲團上,心里想著神佛保佑,保佑夏大大能夠安全離開,離開這高牆,這人情淺薄的皇宮。
其實靜妃心里是有些羨慕夏大大的,羨慕她的敢作敢為,她的不輸男子的魄力。
同樣也有敬佩。敬佩她的睿智,還有對于這皇宮高牆中的一切,毫無欲、望、毫不貪婪。
對于自由,其實她也是渴望的。只是……或許她永遠也放不開。
對于權力、金錢、地位。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夏大大那樣的,無欲無求,只想著自由和快樂。至少她靜妃做不到。
她的人生。從出了皇宮那刻起,應該會變得不同吧?
三日的齋戒終于結束,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都到了听軒閣的靈堂處。
依次給夏大大上三炷香,耳邊听著眾多僧侶輕聲吟誦。
入殮後的夏大大,在白玉棺的襯托下,更加膚白如雪。此刻的她,靜靜的閉著眼,讓人望一眼,就近乎有要停止呼吸的感覺,怕是驚動這玉棺內的美人。
她,一點兒都不像一個死尸,只不過是睡著而已……睡著而已。
其實司徒殤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只是這女人,睡的……似乎太久了些。真的,太久了。
看著夏大大沉靜的面容,他的喉嚨像被一只手緊緊扼住了似的,不能夠呼吸。
禮侍高喊︰「入棺!」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一聲清冽的叫喊︰「慢著!」
眾人回過頭看著遠處,一襲白衣的女子,臉上依稀還有兩個淡青色的指痕。
原來是她……
「七王妃。」靜妃轉了身子,朝著花蕊微微做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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