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吧,都這個時辰了,老爺應該不會了。」鳳瑱身邊的丫鬟芙蓉上前一步,輕聲說了句。
鳳瑱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額角,往外頭看了一眼,「鳳瑤今個兒來了府上,老爺可是去了她那里?」
「這……」芙蓉欲言又止,躊躇了一會兒方說了句,「三小姐也太不像樣子了些,到底老爺是她姐夫……」
鳳瑱起身坐到梳妝台前,由著芙蓉給她卸下釵環,冷聲冷語說了句︰「這是變著法兒地作踐我呢,她若要入府,我定然也說不出半個不字,只依著鳳瑤的個性,怎麼可能屈尊于我之下,說不定就等著我想不開一脖子吊死,她好做正呢。」
「這是哪里的話,」芙蓉輕手輕腳地給鳳瑱梳著頭,眉眼間也是蓄著一層愁,「就算娘家和老爺都……到底您才是正經的嫡女,怎麼能由著三小姐。踩賤。」
鳳瑱再不欲多言,只望著鏡中自己的臉緩緩嘆了口氣。
她嫁與趙行巍也六年有余了,膝下無一子女,說不定過完年,趙行巍就該以無子之名將她休棄了。
休了也好……
鳳瑱在床上翻了幾個身,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卻听得吱呀一聲門響,她剛自喉嚨里含糊出一句「芙蓉」來,就被人壓住了身子。
那人身上酒氣甚重,鳳瑱推了好幾下推不開,只得躺平在床問了一句︰「老爺這是做什麼。」
趙行巍一只手撐起自己的身子,在這暗夜之中打量著鳳瑱,另一只手卻攀上鳳瑱的臉龐,細細摩挲著,「說我要干什麼,咱們夫妻之間,當然是應該做些夫妻應該做的事情了。」
趙行巍說完,直接將唇覆在了鳳瑱的唇上,輾轉一番方翻身躺在鳳瑱的身側,伸手將鳳瑱撈到自己懷里。
「莫不是同我生氣了吧,」趙行巍一只手在鳳瑱腰上撫模著,慢慢地向上摩挲,語氣也變得輕佻了許多,一大股酒氣伴著熱量盡數噴在鳳瑱面上,「為夫心里,可一直惦念著的好滋味呢,從六年前到現在,一直都是……」
鳳瑱不欲听他說這些,打斷他的話說了句︰「鳳瑤怎麼說也是我的三妹,不該無名無分住在這府中,她若是同老爺兩情相悅,老爺便給她個名分吧。」
「不生氣?」趙行巍又眯著眼楮翻到鳳瑱身上,「兩情相悅,為夫啊……只和兩情相悅呢。」
鳳瑱的身子一抖,趙行巍的一只手卻已經順著她的後背模了上去,引得鳳瑱又是一陣戰栗,「這麼多年了,為夫一直忘不掉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老爺何必再提當年之事,」鳳瑱微微咬了下唇,隨著趙行巍的動作面上起了一分潮紅,「都了。」
趙行巍見鳳瑱這般,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尚貼在鳳瑱後背的那只手上不知怎的就多了一把匕首,旋身刺進了鳳瑱的後心。
「你……」鳳瑱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趙行巍,身上瞬間沒了力氣。
趙行巍翻身下床,用隨身帶著的瓷瓶裝了些鳳瑱的血,甩袖說了句︰「莫怕,為夫終于是找到了的用處,自今日起也會善待的。」
不等鳳瑱說話,趙行巍就直接朝外頭喊了句︰「來人啊!給包扎!」
像是一早就等在門口的兩個大夫匆匆推門進來,低著頭給趙行巍見了禮就拿出藥箱來給鳳瑱止血。
趙行巍走至門口,頓了腳步沒有回頭地說了句︰「不必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必知曉這一切都是為何,只需要知道,你還有個弟弟在我手上就好。」
「鳳玨?」鳳瑱忍住身上痛意,死死躺在雙上不許大夫給她上藥,眼見著血洇了一層又一層被子,心想著這樣死了也好,「他不過是我同父異母的庶出弟弟,我管他作甚。」
鳳瑱一面說著,一面揚起一個笑容,面上盡是解月兌的快意神色,對著趙行巍說了句︰「若我就這麼去了,老爺就可以同鳳瑤長相廝守了。鳳瑤連自己的親生夫君都能下得去手,可見真的是和老爺兩廂情悅。」
「此話差矣,」趙行巍輕聲一笑,推了門任由晚風灌了進來,「唯有活著,我方能和瑤兒長相廝守,若是鳳玨入不得的眼,那麼不知的長姐可還能讓憐惜幾分?等遠在邊關的大哥回來的時候,若是見不到自己的兩個嫡親妹妹,不知該是怎樣傷心的景象。」
鳳瑱的手一松,終究是失了全身的力氣,只能由著那兩個大夫給自己上了藥,等芙蓉哭哭啼啼進了門來的時候,鳳瑱已經是歪倒在床上,緊閉的雙眼下還有一道干涸的淚痕。
自此之後的每日,趙行巍都會來取一碗鳳瑱的血,鳳瑱日日被喂了迷藥,醒來之後身上就是大大小小已經被包扎好的傷口,那日芙蓉捧著她的手哭,而她張著嘴巴半晌也不曾說出一句話。
至于淚麼,早在六年前就流干了。
「,咱們想法子逃出去吧……」芙蓉終究是忍不住,撲通一下跪倒在鳳瑱的面前。
鳳瑱沒有轉頭,只望著窗外的一片欣欣向榮好風光,微微扯了扯毫無血色的唇角,「眼見著就是春日了,大哥離上次回家也已經有三年了,算起來也該回京了,等他回京了,我就解月兌了……」
鳳瑱的話被打著轉的風卷走,只余芙蓉的哭聲斷斷續續充盈了整個屋子。
鳳瑱轉身往床上走,腳步相比于從前緩慢了許多,她躺倒在床打了個哈欠,輕聲輕語說了句︰「明日來取血的時候告訴趙行巍一聲,若他不想我就此睡死,以後就莫給我下這樣重的迷藥。」
「何苦這樣!」芙蓉已經是泣不成聲,「這樣由著那些人糟踐自己,也不怕……」
鳳瑱翻了個身,空洞洞地看著床頂,「也不怕什麼,可恨我從前年少不知事,這輩子唯有大哥和是真心心疼我,可若不是我當年連累壞了名聲,她何至于嫁個那樣的人家,到現在還要被趙行巍捏在掌心里,我早就活夠了,這種日子,我六年前就過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