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
徐太傅扭頭,掃了一眼那銀子,眨了眨眼,一伸手給撈起來,笑道︰「喲,五十兩。」
別說只是讓個地方,這片山坡大得很,去哪兒釣魚不是釣?就是讓他這這個朝廷大員,當朝太傅灰溜溜下山去,貌似也不是不行。
「這次賑災,我可是捐了大半年的俸祿,正愁沒銀子呢。」
徐太傅瞄了紅塵她們一眼,露出個特別和善的笑容,「要不,咱們換個地方?這里的風景也該看夠了,換個地方感覺更好。」
紅塵、方怡︰「……」
徐家到不缺銀子,可徐太傅沒私房錢,錢都是拿著,平日里出門囊中羞澀的時候多,現在沒了俸祿,就更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截留點兒銀錢,上次他逛街,看重了一塊兒古硯,要價四十八兩銀子,他本來沒打算買,可走了半天,越想越惦記,愣是從自家侍衛那兒借了銀子把硯台抱回了家。
現在徐太傅抱著人家的銀子不撒手,紅塵她們只好收拾東西走人。
方怡迷迷糊糊地模了模頭,總覺得哪里不對!
如今阿塵可是大紅人,徐太傅那可是朝廷大員,就算踫上龍子鳳孫,也總能說上幾句話,不該退避,人家龍子鳳孫也沒這麼霸道。
剛才的場景,按照正常發展,難道不該是自己這邊兒怒而打臉,把那趾高氣昂的某某某教訓一頓?
話本里都是這麼寫的!
也不怪方怡這麼想,她最近老听紅塵講各種話本故事來著。听得多了,自然要惦念,奈何話本是話本,真實的生活,永遠不可能真和話本一樣。
比如說這會兒,真有那不差錢的,想五十兩銀子買個清淨,那還真買得了,便是只有紅塵一個人在這兒,沒準兒也要銀子。願意讓地方。
徐太傅收了釣竿。還跟身旁坐著閑聊天的老漢道︰「你也別客氣,人家富貴著呢。」
他身邊那黑大個兒果然走,一本正經地道︰「賞錢只給我們?他們能留下來和您那位共賞美景?」
這黑大個兒的氣勢還挺足,那邊領頭的黑衣男子。顯然也不是什麼傻子。隱約覺得有些不對。老老實實又掏了一錠銀子,讓黑大個兒塞給早就目瞪口呆,一臉迷糊的農夫手中。
徐太傅隨手招呼紅塵他們走人。心下高興︰「走,請你們吃飯,要是以後出門都能踫上這等出手大方的大款就好了。」
于太大笑,連她身邊站著的老頭兒高雍,也忍不住莞爾,顯然是沒經歷過這種事,並不生氣,到有些新鮮。
老人家歷經世事,人間風雨早就見識過,雖然還有些孩子性兒,卻不是那等喜歡惹是非的。
人家要花錢買清淨,那就隨了人家的意也無妨。
一行人繞了個彎下山坡。
紅塵看了一眼,腳下一頓——竟然是她!
只有十歲左右的年紀,卻差不多長開了,臉頰略有些白,眉毛和時下流行的柳葉眉不同,濃黑卻又順貼,襯得她的五官都變得明麗許多,立在風中,舉目遠眺,神態間帶著些孩子不該有的愁緒。
她是平郡王家的五,平郡王陳升是個閑散王爺,整日斗雞遛狗,在京城里沒多高的位置,可好歹也是皇親,皇帝平日逢年過節,也忘不了賞賜點兒什麼,算得上是上得了台面的勛貴。
家里妻妾眾多,嫡王妃過世得早,只留下一個兒子,後來平郡王娶了繼室,長子就離家從軍,還是從普普通通的小兵做起,雖是勛貴出身,這位卻做得不錯,如今也算是軍中新貴。
五陳琳,就是平郡王繼室所出,也算嫡女,她還有個哥哥,這個哥哥在胎里的時候沒養好,生出來就有祖疾,還比別的孩子,腦子轉得慢半拍,二十幾歲,還像沒長大的孩子一般。
好在郡王府不缺衣食,他就是個傻子,也能富貴一生,如今還不傻,性子寬厚,天真質樸,哪怕有些殘疾,也並不介懷,到是很得平郡王的喜愛,在京城雖然有些不著調的人說些風言風語,但人家不在意,名聲也很好。
五現在也就十歲,名副其實的孩子,可沒有後世那等名聲,她也看到紅塵,瞥了眼就扭過頭去,顯然半點兒不在意。
紅塵也沒多看,和徐太傅他們慢慢走,心中卻有一種特別荒誕的感覺。
誰能想象得到,這個孩子後來竟然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還為了個男人苦等多年,鬧得家宅不寧。
紅塵嘆了口氣,希望這輩子這位五的命好一點兒,腦子清醒一點兒,別再鬧了。
她上一世其實對陳琳一點兒感覺也沒有,畢竟這檔子事,從來沒鬧到她眼前。
當然,說白了,紅塵覺得不過是自己太驕傲,驕傲到絕不會因為個渣男就和女人去鬧,她還想感謝感謝她,好歹讓自己把王越看得更清楚。
上輩子嫁進王家多年,紅塵確實盡了一個妻子的職責,努力去幫助王越,他處于低谷,自己安慰他,照顧他,他有上進的心,自己利用一切人脈,使勁各種手段,讓他如願以償地考中科舉,家里缺錢,她就拿出嫁妝來為王家經營產業,她為他操持家業,伺候他的爹娘,關心他的。
她做到了所有她能做的,一轉頭,丈夫愛上了別的女人。可這事兒能全怪那個女人不成?害死自己的是王家,負心薄幸的是王越,那個王越,不只是不愛她,也不愛陳琳……其實愛不愛的,沒什麼好說,天底下那麼多夫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來得愛情?不都是相處久了,慢慢就成了親情,于是有了愛,重要的是‘責任’二字。
王越那種人,永遠弄不懂這兩個字是什麼!
遇見故人,紅塵心下感嘆,面上到沒露出來,真和徐太傅又去吃了一頓美食,于太還親自下廚做了一大鍋面,紅塵也去做。兩個人做的面各具特色。都很好吃,算得上面中翹楚!
徐太傅就享到了好口福,吃得十分盡興。
臨別分手,太笑問︰「我看你們都是京城來的。可是要參加祭天大典?」
紅塵點頭。
太就樂了︰「那可要早些去。早點兒佔位置。能吃到正正經經的福面。」
「主要是為了這個。」
祭天大典之前,全場老百姓們都能分得福面,那是要供奉給天神的好東西。一個碗里,就是一根完完整整的長面條,象征著福祿壽不斷,據說吃過一年都能有好運。
潁川今年是頭一次舉行祭天大典,可能老百姓們還沒有印象,以前京城舉行的時候,好些權貴人家,為了爭奪靠近祭台的那五十張桌子,都能打出腦子來,甚至還有人為此結仇,一年都互不搭理。
第二日
一大早紅塵她們就起身,換了身漂漂亮亮……卻並不很顯眼的衣服,穿戴整齊。
紅塵看了方怡一眼,就讓她回去換身清爽的,別這樣層層疊疊,多層的裙子是很好看,可一來捂得難受,二來也不方便。
穿戴整齊就出了門。
門口小太監一早就靜候,看見他們出來連忙引路。
坐車來到祭典的場地,遠遠看出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方怡目瞪口呆︰「潁川的人這麼多?」
紅塵笑道︰「恐怕不只是潁川的。」
那小太監也道︰「說的不錯,听說周圍郡縣,甚至還有京城消息靈通的大戶都千里迢迢趕了過來,不少人到的比咱們萬歲爺還早,幸虧陛下早有預料,讓人沿途運送糧食物資,要不然就靠潁川本地這點兒糧食,可是要餓死人的。」
方怡咋舌。
潁川如今還處在災情嚴重的困難時期,哪里能招待得起?不過這幫人既然有能力趕上祭典,那都是不差錢的主兒,隨身都帶著吃用的東西,隨行的車輛規模很大,商人也雲集,大批量的物資運送過來,可比朝廷的那點兒賑災糧款多得多。
人一多,需要的勞力就多,開辦這等祭典,對潁川來說也不是壞事兒,好些災民都有個活兒干,甚至還有點兒人手不足。
「,請。」
紅塵和外面等候的那些人不同,直接就被迎到後面的帳子里頭,奉上茶水,還有點心。
一路穿行而過,外面那些遠道而來的權貴們都不禁好奇——不知道幾個小孩子是什麼來頭!
能被迎到帳子里去的,多是皇族親貴家,要不也是至少二品以上的官員,像這麼小年紀的孩子,難不成是哪位公主郡主,隨駕出游?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低頭,不敢直視。
紅塵還好,方怡一進帳子就長長地吐出口氣︰「我的老天爺,回去一定跟我爹說,今天我可比他威風得多!」
帳子里本來有的兩個人抬頭,齊齊發出一聲輕笑。
方怡一扭頭,這才發現居然還有人,一張臉登時通紅。
紅塵已經見過禮。
她們的身份雖然不算高,可是呆的帳子還是又大又華麗,距離萬歲爺也非常近,當然,因為人太多了,不免和別人擠一擠。
現在已經在這里靜候的,一個是朝廷禮部尚書崔遠,一個是熟人,他們那位欽差大人徐太傅,兩個人正坐在一塊兒下棋,徐太傅春風得意,顯然是贏了,一看紅塵就道︰「坐下坐下,別看現在就讓咱們過來,可還得等吉時,起碼要等到正午才能去呢。」
紅塵從善如流,招呼方怡他們坐下,自己也歪在一邊,從懷里拿出個本子,又讓小太監準備筆墨,伏案寫作。
方怡一臉好奇地湊兩步,看紅塵沒有反對,就笑眯眯看,一看才知道,原來紅塵在寫話本,登時來了興致。
這一路上。她又害怕又緊張,要不是紅塵給他講故事,安慰她,逗她,逗了一路,恐怕堅持不到潁川就要崩潰。
「原來阿塵你還會寫話本,一定寫得很好……」
方怡咕噥了句,借了前面的稿子看,紅塵很隨意地塞給她,結果這一看就入了迷。
小胖沒事兒做。干脆也就湊過來。
兩個人看著看著。就沉浸進去,目不轉楮!
「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
那邊下棋的兩個,耳朵里沒一會兒就鑽進一陣古古怪怪的笑聲。不覺毛骨悚然。
徐太傅和紅塵熟悉些。把棋子一扔。就走過來,「笑什麼呢,這寫的什麼這麼好笑。」
站在方怡身後一看。首先入目的字,他就心下贊了贊,一筆好字。
不是他小瞧了女兒家,紅塵的身世他再清楚不過了,在小山村里長大,沒遇見過名師,都是自己習字,竟也能小小年紀寫出這麼一筆,是不是該說夏家的血脈的確好——唔,也許是公主的功勞。
他這會兒到忘了,皇家那一幫人,雖然喜歡附庸風雅,皇帝還愛收藏個名字名畫什麼的,其實都是粗人,以前祖上可是從軍的,就是現在,皇帝寫出來的字也很難去模仿,寫得太一般了。
再一看內容,徐太傅也不覺失笑,搖了搖頭︰「胡鬧!」
紅塵寫的話本,名字就叫——《上仙》
寫的是天上的故事,主角是個初修成仙的小仙人,懷著惶恐崇拜的心情上了天庭,然後發現地位最高的女神仙,或許就是他們心目中的天神娘娘王母,很喜歡討論家長里短,月上居住的女仙嫦娥是個臉盲,玉帝的外甥二郎神是個二貨,還有一個喜歡煉丹的太上老君,其實是個天界男神,每天都要往臉上沾滿白胡子,畫出皺紋,這才能抵擋女仙們的騷擾,每天神仙們的生活都是雞飛狗跳的。
這樣的話本他還真沒看過,十分風趣幽默,可細細讀來,又讓人欲罷不能。
大周朝到是有一些神仙傳說,各地也有什麼山神,水神,龍王之類的神靈,崇拜天神娘娘,動不動就要送祭品去祭拜娘娘,天帝,各種星君,但其實完全不系統,現在乍一看,自然覺得很高大上,不自覺就入了迷。
而且他說紅塵胡鬧,但寫得非常真實,刻畫的那個天庭,好像當真存在。
甚至即便是這般寫,把神仙寫出了人的一面,但威嚴感居然分毫不少,天庭中的那些法寶,神仙斗法時的天崩地裂,還有神仙們談論的那些法術,偶爾只言片語提及女媧等大神的豐功偉績,都讓人震撼不已。
既然話本里的神仙顯得很親近,卻無那種近之則不遜的疑慮,良久,徐太傅笑道︰「阿塵好好寫,寫完了也送我一本。」
幾個人閑聊了一會兒,正午將至,小太監就過來領人︰「陛下賜下福面,還請各位前去享用。」
所有人登時都來了精神,連忙站起身,整了整衣裳,跟著小太監出去。
紅塵隱約還听見外頭人聲鼎沸,很多人想來吃一碗福面,蹭蹭福氣,為此一擲千金的不在少數。
小太監顯然也注意到外頭的亂象,苦笑道︰「都是些遠道而來的,還都有些名頭,每年都這個樣子,咱們萬歲爺也懶得管。」
這些人有的提前半個月就到了,日日等在外頭,其實至少有一小半不是為了祭奠,而是為了能近距離看看皇帝。
紅塵嘆了口氣,皇帝啊!想當年她提起皇帝來,也是恨不得五體投地,激動得不行。
說起來,她親生母親還是公主,上輩子皇帝待她也算好了,她出嫁的時候,還賜下一大筆嫁妝,無論是給夏家的面子,還是給女兒的面子,反正她得了實惠。
嫁進王家那些年,紅塵過著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到多虧了有這麼一筆豐厚的財產。
巨大的,簡直能稱之為巍峨壯觀的大祭台下,已經擺滿了長案,長案雖大,能佔據的人也是有數,除了萬歲爺欽點的那些之外,其他人個個都盯著。
不只是為了求福氣,那更是體面。
不算萬眾矚目。也是眾目睽睽之下,紅塵幾個一路被引著,穿過後面密密麻麻的各級官員,走到離祭台最近的位置坐下,方位正好,視野最佳。
一邊伺候的統一著裝的僕從,低聲問了句︰「可是紅塵?」
紅塵就點了點頭。
那僕從面上一喜,忙招呼一聲,把她眼前的碗筷都換了,本來都是素白瓷的碗筷。這會兒全換成一種墨色的玉碗。筷子也是玉質的,觸手溫潤。
「哼,怎麼她的碗不一樣?我們的也要換。」
旁邊忽然傳來聲音。
紅塵一轉頭,就看見那邊坐著陳琳。還有另外一個閨秀。陳琳皺著眉。另外的那個千金一臉驕橫。
僕從到是客氣,低下頭小聲說了幾句話,陳琳頓時滿臉愕然。顯然是認出紅塵正是那日收了她銀子,被她從山坡上‘趕走’的那個。
另外一個閨秀則是嚇了一跳,低下頭不了。
已經落座的人,不免側目,看紅塵她們的表情十分古怪。
這些人顯然認識那邊的,和平郡王的千金坐在一處的,乃是樂平縣主,一向野蠻的很,連在榮華郡主面前都敢炸刺,這回竟讓僕從一句話說得閉嘴不言,看來這個小姑娘不簡單。
也有人認出她是誰,就更是奇怪,畢竟紅塵的身世說起來,至少如今算不上高。
這麼多人注目下,方怡頓時手無足措。
小胖子更是臉上漲紅。
紅塵笑了笑︰「機會難得,一會兒可得嘗嘗福面的滋味。」
那小胖兒還好,方怡整個人都快化了︰「以前京師祭典,爹爹都是花重金買些符回家,別說吃福面,便是親自前往都不成,現在我竟然坐在祭台下面了,一會兒還能上去,做夢也想不到。」
小胖子也連連點頭。
終于到了時辰。
楊師緩步走出,一身法衣,熠熠生輝,心下松了口氣。
他負責主持祭典,表面上鎮定自若,實際上也是一腦門子汗,這幾天根本就沒敢露面,都是他的徒弟在操持,要是再過些時日,他就當真受不了了。
「賜福面!」
一聲令下,熱氣騰騰的面條一根根被挑入碗中,到了紅塵他們這兒,那僕從腳步一頓,後面一人上前,換了一口鍋。
面條入碗,看起來到是普通,可手里端著的人,無不十分珍惜。
「請諸位享用!」
一開吃,紅塵就顧不上東想西想的,恨不得把頭都埋進碗里,按說不過是碗苗條罷了,面做的,能好吃到哪兒去,可就是鮮香可口,含在舌頭上,鮮味炸開,滿口余香,什麼龍肝鳳膽的,估計這會兒都不能把她勾搭走。
面再好吃,也有吃完的時候,細嚼慢咽,磨蹭半天,恨不得舌忝碗,可它還是沒了。
等到僕從把碗筷都收拾好,楊師就跟在陛後,緩緩登上祭台。頓時,所有臣民,山呼萬歲,齊齊拜倒。
紅塵跪拜,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皮膚發燒——這種氣氛實在能感染人,想來皇帝每日都高高在上,有這麼多人向往崇拜,一言能決人生死,他就本來是個清明的,也要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行過三跪九叩的大禮,紅塵就跟著重臣們,整整齊齊,一步一步,踏上祭台,鼓樂響起,厚重的鐘聲一聲聲連綿不絕。
皇帝升座,端坐于最高高台之上。
于太身上穿著厚重的法衣,身後帶著男女各十二個靈師,雙手高高舉起象征大周朝國運昌隆的小型鎮國鼎,鼎內煙霧繚繞,香燭的煙氣,在祭台上彌散。
祭典開始。
方怡激動得不行,使勁掐著紅塵的手,嘴里念念有詞︰「這是于太,天啊,真是于太!」
于太並不是一位靈師,可全京城最頂尖的靈師,都要先在她老人家門下受教,過關了才敢自稱靈師。
方怡從小就是听著她老人家的故事長大的。
于太也果然有氣勢,祈福舞尚未跳,已經讓人目眩神迷,移不開眼楮。
紅塵也面容嚴肅,緊緊盯著她看,在她的視線里,太身上有一層熒光,尤其是她站在祭台上的一瞬間,光芒直通上天,別人看得眼前一暈,只覺得不敢直視,隱隱能感覺到老身上的神秘力量,紅塵的視野卻更為清晰,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力量在流動。
不過,太天庭卻有一片陰影,紅塵眯了眯眼,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心里一跳,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