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在上,請保佑我!」
石恆跪下來,默默念誦了幾句,半晌,耳朵忽然豎起來,猛地一回神鑽入一個洞穴,眯著眼楮向前面看——石老板他們吃飽喝足,已經再一次進入雪洞。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早就輕駕就熟,一路暢通得很,洞內大部分的機關根本沒被觸動,就是不小心觸動了的,也一概很輕易就被解決掉。
石恆藏在陰影里,看著那些人腳步輕松,越走越近,掌心里全是虛汗,身子一抖,咯 一聲,踩在石頭上發出一聲響動。
稍微一點兒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也特別特別的顯眼。
石老板猛地抬頭看過來,神目如電,臉上現出幾分輕佻的不屑︰「哼哼,小恆啊小恆,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晚輩,掙扎個什麼勁兒,你和一幫雪猴子混一起也不嫌丟人,乖乖讓我進去,只要拿到東西,我絕對不會虧待了你,你不是希望你妹子能讀書識字?我給她請一個女先生如何?」
這簡直是赤luoluo的威脅!
石恆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石老板聳聳肩︰「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大師,怎麼樣?」
他身後一黑衣的大師聞言失笑︰「這里布置的陣法確實高妙,換成千年前,恐怕我見到洞穴就先磕三個響頭,轉身就走,不過現在嘛,陣法都毀掉了七七八八,別說你手里有地圖。沒有也就是稍微耽誤一點兒工夫的事兒。」
他的聲音還帶著些許沙啞,像是有點兒氣血不足。
石老板大笑︰「那就勞煩大師,還請放心,事成之後,里面的靈丹妙藥由著大師先行挑選。」
那大師點點頭,勾了勾唇角,略帶了幾分譏諷。
石老板揮揮手,「這些都是我的伙計們,就讓我們一起替大師壯壯聲色。」
使了個眼色,幾個身量筆挺的漢子。連忙解開手邊的包袱。按照大師的指點,把黃澄澄的符咒貼在衣服上。
順手還給石老板貼了好些。
那大師很是悠閑,並不以為意,心下也知道。對方一是為保護。二來嘛。多少有監視的意思在,他可不在乎,只動動嘴指點幾句。就回頭對一直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的一女子道︰「多學著些,你既然決定要入門,回去師父也會認真教你,先感受一些沒什麼不好,就說眼下這個地方,里面布置一顛倒陰陽八卦大陣,還有無數很精妙的小陣法,極盛時期恐怕要有十二個以上的靈師來操控,如今雖然破敗不堪,卻也很有點兒意思,你自己經歷一回,比死讀書讀個七八年還要有用。」
女子輕笑︰「師兄說的是,小妹今日必睜大眼楮,看看師兄的本事。」
那大師聳聳肩,又道︰「本事大約是看不到幾分,你們也一樣,一會兒進去見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別在意,只管跟著我走就是,那些全是幻覺而已,你自己守住心,什麼都不怕,眼見也心不煩,自然無妨。」
其他人也轟然而笑,緊張感是一絲都不剩,仿佛只要大師出馬,就手到擒來。
「大師放心,咱們死人不知道見過多少了,都不是膽小鬼。」
「就是,真有什麼新鮮玩意,我抓兩個回去養。」
說笑幾句,石老板就帶著眾人,陪著大師一擁而入。
進入洞內,眾人對周圍冒出來的黑煙,濃霧,視而不見,听而不聞,踩著大師踩過的部位,一步一步向前走。
不多時,前面還有張牙舞爪的一大團濃黑冒出來。
「切,都不換換花樣,就這玩意還想嚇唬人?」
其中一個跟隨進來的伙計兩聲大笑,沖著那黑影招呼,「你老縮著干什麼?來來來,過來跟小爺我親近親近,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周圍人也跟著起哄。
這個可能是個人來瘋,居然果真伸手去夠那黑霧。
石老板心下好笑,卻也沒阻止。
他很明白,在這種地方,眼前的大幻陣最大的功用就是激起大家的恐懼感,讓大家驚慌失措走岔了路,才會觸踫到機關陷阱,如果沒有恐懼,一切幻陣都沒有作用。
讓這家伙鬧一鬧也好,所有人把亂七八糟的東西當成笑話,也就不會害怕。
「咦?」
那個伙計一把抓住黑影,臉上略略僵硬了下,還帶著笑,只是笑容稍稍有些勉強,訕訕道,「呵呵,大師,看來這次的幻覺有意思,我怎麼覺得,真踫到什麼東西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頭皮發麻,只見他抓住的那團黑影蠕動,露出綠油油的眼楮,嘴巴也顯露出來,張大,一口藍色的牙齒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咕嘟。
吞了口口水,伙計立時感覺到一絲便意。
其他人也牙齒咯 。
周圍的壓迫感忽然大起來,那些黑影蠢蠢欲動,仿佛一寸一寸地接近他們。
眾人連忙用大師教導的法子,默默念咒,手中握著符紙,眼觀鼻鼻觀心。
但這一次卻不管用了,無論怎麼念叨,眼前也不像以前一般,大放光明。
石老板臉色微變︰「大師?」
「叫什麼,這才有點兒意思。」
大師冷笑,隨手從手中取出一個葫蘆,「有我的聖藥在,諸邪闢易。」
說著,他隨手把硫磺為主要材料,配制而成的藥粉撒出去,一瞬間,雪白的山洞像過了一千年似的,斑駁不堪,大師挑挑眉,笑謔道︰「膽子大的趕緊看一看,再不看可看不到了,等將來你們把今天的事兒說給兒孫听,要是說不清楚細節。豈不是很可惜?」
他的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十分的輕松,眾人一下子都安心,嘻嘻哈哈,剛想調侃幾句,忽然止住。
石老板嗷了一嗓子︰「血,血血……」
他的腿劇痛。
那大師也一瞬間被撲面而來的黑色粘稠的液體籠罩,腥味撲鼻,忍不住劇咳,一口黑血噴出來。
「啊!」
所有人的心一跳。
「大師?」
這大師一吐血。氣勢頓時衰微。那些個黑影蜂擁而至,鋪天蓋地,眾人七嘴八舌地念咒不停,可想象中黑色冰消雪融的現象並沒有出現。
石老板抖了抖︰「大師。這。這果真是幻覺?」
大師臉色漲紅。開口喊大家別怕,一怕就更容易著了道,奈何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兒。聲音喊半天,其他人都听不見。
眾人一慌亂,登時就左奔右突,錯了方位,一時間如陷入鬼魅的包圍中,狼狽奔逃。
這位一開始夸下海口的大師也沒法子,只能護住他自己身邊的女子,高聲道︰「後退,閉上眼後退。」
或許是這等陣法只為阻敵,並不要殺人,他們磕磕絆絆地走遠了,雖然還是頭暈眼花,惡心難受,總算是勉勉強強地逃了出來。
一出來,眾人四顧,看到那大師的臉,登時噤聲。
大師閉了閉眼,也知道不對,把手覆在面上,模了模那兩道血口,輕聲道︰「要不是前一陣子受了傷,傷了神氣,也不至于這般艱難。」
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山洞里仿佛恢復安寧,但目光投射進去,明明看不見,剛才那種滑膩的觸感,冰冷刺骨的疼痛,還是清清楚楚。
好幾個伙計抱著胳膊,是真受了傷。
鮮血滴滴答答落地,誰也不敢保證里頭確實是幻術,幻術怎麼能真的傷人?
而且這傷並不是他們彼此傷到的彼此!
石老板那幫人面面相覷,半晌小聲問道,「大師,我們真要這麼收手?」
大師還未開口,他身後的女子輕聲而笑,道︰「當然不,別看我們現在吃了點兒虧,不過是因為輕忽大意了些,沒曾想里面那些妖魔,竟有高人指點。」
石老板目光一閃,「還請賜教?」
「其實若不是此事需要隱秘,大雪山又太大,咱們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否則直接找齊了人手,一寸一寸向里面搜山,拿硫磺和火油淋上一遍,任他陣法多厲害也沒用。」
石老板臉上抽了抽。
他此行可是為了里面的東西,真這麼干,把事情鬧大了,恐怕就是有朝一日真能找到神棲之地,得到的好處也沒他的份,說不定他還會被滅口。
那大師看了看石老板,眯了眯眼︰「硬闖如今是不大合適……我們終究是外來人,這位老板的父輩雖也居住于此,但您畢竟沒有生于斯長于斯,對大雪山的熟悉,遠遠比不上土生土長的石家村里的村民,如果有那幫村民幫忙,再加上我的力量,想來拿下所謂的神棲之地,不是什麼難事兒。」
大師的話里,略略透露出幾分詭譎。
石老板想到什麼,臉上陰晴不定,良久才道︰「我听父親說過,花婆婆年輕的時候經常出入神山,和山里的那些山精鬼魅之流交好,她也有完整的神山地圖和陣法圖紙,如果她肯幫忙……」
隨即搖搖頭,「不可能,村里都是些老頑固,說什麼祖上和神山有契約,山民借助神山之力繁衍生息,也保護這座大山里的東西不被外人侵襲,幾千年傳下來的老規矩,花婆婆絕對不會破戒!」
那大師聞言冷笑︰「人心當真能這般齊?我到不信,**這種東西可神奇的很。」
若是那個村子的人當真齊心協力,也就不會石老板現在的舉動了。
「如果他們答應當然最好,要是不答應,我就讓他們雞犬不寧。」大師笑起來,「他們坐擁地利,這是他們的地盤,可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被動,才有弱點和破綻可抓,我永遠是主動的一方……我到要看看,他們會不會為了保護山里那些古古怪怪的玩意兒,連自己村子的生死存亡都不顧。」
石老板嚇了一跳︰「您。您是說,對村子下手?」
「怎麼,你怕?」
大師冷笑。
石老板打了個哆嗦,臉上露出幾分難色。
他是看不上村子的保守固執,守著寶山幾千年也不知道去拿,但那畢竟是他的根,他也姓石。
當年他爹違背規矩,想要進入神的棲息地找到長生不老藥,結果讓花婆婆出手給教訓一頓,他一怒之下就帶著自己那一伙人離開了山村。
這些年過去。他們也有了富貴。比村子里很多人都過得好得多,石老板做的買賣更是一點兒都不干淨,殺人越貨的差事沒少做,比外面人的心還黑。現在你就是讓他過河拆橋。事情辦完了把這什麼大師宰掉。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但人都是有底線的。
這個村子是他家世世代代祖居的地方,祖墳都連在一起,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姓石。沾親帶故。
石老板回來一趟,能找出一堆沒出五服的親戚來。
大師老神在在地看著他。
半晌,石老板一拍大腿︰「罷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師要怎麼做,盡管吩咐!」
「到也不用別的什麼,我記得老板帶著你們家的族譜?」
他們站在茫茫蒼白的雪地里低聲交談,石恆躲在遠處听,也只听到只言片語,不過他會讀唇語,登時就嚇得雙腿發抖,連忙偷偷模模下了山繞近道回村子。
如果讓紅塵看到他走得路,恐怕對這位小向導的印象會壞得厲害,他帶他們走的路,還不知道繞了多少圈兒呢。
石恆一沖到花婆婆那兒,話還沒說完,老太婆就苦了臉,唉聲嘆氣︰「我怕的就是這個……」
「婆婆?」
「如今村子不比以前了,大家都各有心思,我一個老太婆,還有那幾個老家伙,光靠輩分壓制又能壓多久?要我說,那塊兒地是個禍害啊!」
花婆婆搖搖頭,想了想,壓低聲音道,「你去求求那位幫忙吧,別藏著掖著,誠懇些,不要動花花腸子。」
石恆咬牙︰「我害怕,她給人的感覺,就像只要她願意,我們這些人,尤其是姑姑她們,都會變成沒有腦子的傀儡,只要她一句話就願意去死……我覺得不舒服。」
花婆婆抿著唇,半晌道︰「只看你了,你要還願意去,我把豹子借給你。」
石恆抱住腦袋︰「還來得及嗎?」。
風雪停下來,山風喜人,到是不冷不熱,這種天最適合出行。
紅塵坐在窗戶邊上看外面晶瑩剔透的雪景,一邊看一邊偷笑,笑得眉飛色舞的。
羅娘眨了眨眼,四下看了看,幸虧車里除了小荷只有自家小姐一人,丟人也丟不到外人面前,到不要緊。
「小姐有什麼可樂的事兒?」
「嗯。」
紅塵轉過身,埋在毛皮里面,「就是偷著樂罷了,小孩子心性。」
她還知道自己是孩子心性,羅娘忍不住笑,多少覺得自家小姐難得的這點兒惡趣味,嗯,很值得鼓勵。
兩個姑娘嘻嘻哈哈說笑,石老板帶著他不知何處找來的大師二人,還有十幾個伙計,並他那出行便風采不俗的佷女,浩浩湯湯地下山進村。
進村前,先把自己一早準備好的酒水,點心之類拿出來。
村子里不缺一口吃的,但能享用的時候也不算多,哪怕家里有獵物,也大都賣出去。
他們常年呆在山村,少有出門的時候,外面的零食很是少見。
石老板架勢擺得足,打算好的是先禮後兵,就坐著上好的馬車,駕馭好馬,浩浩湯湯準備進村子。
結果剛到村口,發現橋梁裂了一個口子,人還能過去,馬車很難。
眾人愣了愣。
石老板想了想道︰「我記得有一條路能繞過去,雖然遠一點兒,但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要不咱們問問?」
正好幾個小孩兒正裹得圓圓的打雪仗,一看到他們,停下抬頭,流著口水一臉茫然。
石老板臉上露出矜持的笑容,手里拿著保證能收服任何山村小魔頭的糖塊兒。昂首挺胸走過去︰「小弟弟,請問一下……」
「啊!」
小孩兒猛地捂住臉,撒丫子就跑。
石老板一愣,遲疑片刻,這才看向其他孩子。
另外七八個小男孩兒小女孩兒,一看見他,哪怕他都擺出最和氣的臉了,還是哇一聲大哭,飛快跑走。
石老板︰「……」
「叔父,還是我來。」
石雨姍嘴角抽了抽。以前沒注意過。自家叔父竟然有一張凶惡到能把小孩兒嚇哭的臉。
她把自己的幕笠摘下來,露出宜喜宜嗔,五官清秀美麗的臉,笑眯眯走到一個摔了一跤。沒跑走的孩子面前。想伸手扶他。沒想到,那孩子啪一聲,把一團雪扔到她臉上。拔腿就跑。
「……」
一行人面面相覷。
沒辦法,天色晚了,這樣的傍晚還不知道等多久才能看到村民,他們也不樂意太耽誤時間,只好辛辛苦苦把車上要緊的東西都搬下來,靠人力搬著慢吞吞向村子里走去。
包括石老板,包括那位大師,甚至連大師身邊的女孩子手里都被塞了一堆東西。
別的可以不帶,但那些個需要用到的法器總要拿著,萬一不小心丟了還了得?
一行人氣喘吁吁地進了村子,累得夠嗆,再也保持不住那種優雅的風度。
想要的一鳴驚人,瞬間震懾住村民,恐怕也做不到。
他們直接在東邊村口找了個住戶,進去討一杯水喝,石雨姍接過水杯,沖著面孔黝黑的漢子笑了笑︰「多謝!」
那漢子嚇得後退三步,臉上露出幾分隱忍和嫌惡︰「呃,沒事兒,沒事兒!」
這種反應可真夠古怪。
石雨姍和她叔父面面相覷。
「有點兒古怪!」
他們一時間也察覺出不對,那位大師皺了皺眉,看了自己身後的女子一眼。
那女子就落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溫柔可親的臉,也許不是特別美,還有一點兒憔悴,但那種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韻味,卻不是這等鄉野山村能夠有的。
「我去問問。」
她臉上的神色很溫和,笑容也很美。
那夫人瞥了一眼笑道︰「到底是年輕,肯定比我這老白菜幫子討人喜歡。」
女子也不理,抬頭看了看,有個農家漢子正坐在院子里給一頭驢刷毛,就一邊走過去,一邊招呼了聲︰「這位大哥,敢問……」
「昂,昂!」
那頭驢本來很乖巧,忽然揚起蹄子躥出院門。
那漢子急得滿臉冒汗,捂住口鼻,高聲道︰「離遠點兒,遠點兒,你太臭了,我的驢可受不住,你們不是要水嗎,喝完趕緊去吧,拜托,拜托,我家就一頭驢!」
大雪山附近可不容易找到牲口,他家這驢也嬌氣的很。
漢子匆忙追出去,一臉的嫌棄。
女子瞬間驚呆,臉上又青又白,猛地抬頭瞪視他的背影,露出擇人而噬的可怕表情來。
居然有人敢說她臭?
別開玩笑,區區一粗魯村夫,還敢嫌棄她!
大師一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臉色也不太好,他已經確信了,一路上遇見的人雖然不多,可是無論大人還是小孩兒,都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
「咱們身上有什麼……不對?」
眾人互相看了看。
除了有點兒髒,有點兒雪花,有點兒狼狽,也沒什麼,雪山里的山民們不愛洗澡,也沒有整日洗澡的條件,髒什麼的,根本就無人在意,和山民比,他們要干淨清爽得多。
石老板的臉色陰沉,怒道︰「不管了,去找花婆婆。」
此時,這些人向花婆婆的家走過去,石恆已經連滾帶爬地滾到紅塵他們那兒。
紅塵登時有些驚訝。
羅娘更是奇怪︰「你好快的速度,算了,小恆哥兒,還有什麼事兒嗎?難道你那些姑姑們被抓了?」
「沒。」
小恆縮著腦袋,不敢看紅塵,略帶幾分諂媚,「紅塵小姐指點過,又,又怎麼可能失敗,那幫人狼狽逃跑了,什麼好處也沒沾到。」
羅娘笑了笑︰「那你這是?」
小恆咬著嘴唇,眼眶發紅︰「小姐,那家伙是個狠毒的,他身邊還有個邪門和尚大師!」
雖然心里害怕的厲害,不過小恆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尤其強調那大師不是東西,竟然把主意打到村民們身上,而那些人還同意了。
他翻來覆去,努力地說清楚,紅塵猛地一抬手,止住他的話,皺了皺眉︰「邪和尚?早前受了傷?」
「是,听說還是京城來的,實在有些本事,身邊還帶了一個怪里怪氣的女人。」
紅塵一點點把臉板起︰「我忽然覺得有些東西陰魂不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