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不提這些傷心事,大家喝酒,今日一醉方休。」
齊公年紀雖大,酒量卻雄,一人把一桌子親朋好友都喝趴下也不難。
都是江湖人,也不講究什麼亂七八糟的禮儀,男女雖然分桌,卻還是同在園內。
齊緒臉色陰郁,卻還是被他這位叔公弄到紅塵面前陪酒,紅塵也不看他,反而把目光放在不遠處坐著,頭破血流,正嘰嘰喳喳和姐妹們告狀,還時不時朝紅塵指指點點的女孩子身上,只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默默吃了點兒東西。
周圍所有人都在高談闊論。
因為大部分是靈師,聚在一起就難免要較量較量,雖然只是文斗,不是武斗,卻也是彼此不服,爭辯不休。
當然,也不只是爭辯,互相吹捧同樣少不得。
東面坐著的就有一胖一瘦兩個靈師,身—無—錯—小說形略胖的那個,五官長得到端端正正,可惜眼角多了一道傷疤,顯得有些凶悍,此時三杯酒下肚,滿臉羨慕地道︰「我听說李大師最近新得了一鎮魂塔,供在佛前,沐浴佛光,怎麼樣,可開光完成了?」
「僥幸,僥幸。」
那瘦長身子的中年人笑眯眯的,「前日才收了一孤魂野鬼,送去給秋老兒超度了。
這話一出,同桌的靈師都顯得十分羨慕,忍不住道︰「李大師也別藏著掖著,如今法器難求,你那個開光完成便立時能收攝魂魄。想來很是不簡單,快拿出來讓大家伙長長見識。」
眾人紛紛出言,李大師捋了捋胡子,很是得意地把懷中一只有巴掌大的金色小塔取出,擱在桌上。
「好家伙!」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有眼光之人,一件法器好不好,還是能看得出來。
眼前的塔氣場穩固,流動著熒熒光亮,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一件小小的擺件,在他們的眼中。卻堪比日月星辰。美不勝收。
「現在也只差我用靈氣慢慢溫養了。」
李大師笑道。
法器要想發揮全部的作用,必須使得它與自己更有默契,沒有別的辦法,就是帶在身邊。一點一點兒地養護。
有一些大德高僧的念珠。就是普普通通的佛珠而已。但佩戴在身上,每日虔誠誦經,多年以後就成了一等一的法器。還有一些高僧坐化之後,身上的東西,甚至是袈裟衣帽,都是很了不得的法器,讓別的靈師得了,立馬能能力大增。
因為這個,後來北燕那邊還延伸出一個宗派,專門盜墓,盜那些大能之墓。
大周也和對方學習,早年沒少干這種事兒。
只是但凡大能的墓穴,肯定多有準備,盜竊他們的墓地,損傷太重,而且墓地陰氣積聚,長年累月出入其中,又哪里能得了好?大多數不是子孫凋零,自食惡果,就是早早收手,讓子孫們避開這些,逃過一劫。
李大師滿臉喜愛,小心地模了模鎮魂塔,托在手心里,其他人也湊過來看,嘖嘖稱奇。
「真是好寶貝,我看京城除了那幾個底蘊深厚的大世家,廟門,再也找不出比它更好的法器了。」
眾人正稱贊,只听嗡嗡的聲音響起來,這鎮魂塔使勁一掙月兌,飛出李大師的手,蹭一下就飛到紅塵的身邊,像只小狗似的在她的肩膀上,胳膊上,腰身上蹭來蹭去。
紅塵︰「……」
李大師嚇了一跳。
齊公也連忙站起身,不知所措。
紅塵和齊家女眷同坐一席,而且坐在尊位,一看就出身來歷不同尋常,那幾個靈師一時間都有些猶豫,看看她,又看看齊公,齊老爺子咳嗽了聲,訕訕而笑。
李大師深吸了口氣︰「這位小姐,此法器對我來說十分重要,還請你還給我。」
紅塵也很沒面子,按了按眉心,一把揪住鎮魂塔,站起身走過去交給主人家。
這塔卻很不給面子,發出一陣嗡鳴,哪怕李大師使勁抓著,都不願意回去,拼命想往紅塵身上貼。
李大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紅塵一看不好,再折騰齊公的壽宴怕要進行不下去,走過去悄悄伸手一巴掌拍在塔身上,從它的肚子里抓出一團灰蒙蒙的東西,團了團塞在荷包里面。
那塔才嗚嗚了兩聲,跳了跳,安穩下來,卻還是轉動著想靠近紅塵。
紅塵搖了搖頭,把自己手邊一直拎著的箱子放在桌上,不著痕跡地拍了拍蓋子。
下一刻,那塔就變得特別靈動起來,不一會兒,仿佛喝醉了一般東倒西歪,啪嗒,躺在它主人的手心里。
紅塵這才裝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回去坐好,沖著李大師笑了笑,「大師這寶物真是稀奇。」
眾人︰「……」
他們不是瞎子,一瞬間就看出來,李大師這個鎮魂塔的品質直線上升,靈性更足,要說它一開始只是個普通的法器,或許有成為靈器的資質,但不經過至少十多年的溫養,絕對不可能跨過門檻,但現在不同,現在它已經初步成為靈器,即便他們看不準,至少也得是即將邁入靈器行列。
一群人看李大師的目光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可這位李大師卻把視線落在紅塵身上,怪異非常。
這位也是制作法器的行家,早年拜師學藝,在這方面的見識不比那些世家大族差,看著紅塵身邊沾了些許灰塵,很是不起眼的,像是紫檀木的箱子,目中異彩漣漣,時不時閃爍一抹貪婪,一轉念,笑著過來舉杯︰「這位小姐看著眼生,是齊公的親戚?哪位朝中賢臣家的閨秀?」
剛才齊老爺子介紹的時候,只說是自己一個晚輩。朝廷的人,到沒詳細說明,畢竟郡主身份特殊,在這種地方隨意暴露,也不是什麼好事,他自己都知道自家現在龍蛇混雜,不是郡主該來的地處。
「這麼小的年紀就敢孤身四處闖蕩,看來也是一位女中豪杰。」
紅塵一笑未語,低下頭去吃飯。
羅娘順手拿熱茶把杯子碗筷都再洗一遍,洗干淨。這次給自家主子又夾了點兒素菜。
李大師又看了她幾眼。到也沒有生氣,還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慢慢坐下。
只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要在那箱子上面打轉,只是故意做出不經心的模樣。到沒讓別人發現。
紅塵不由失笑。轉頭接過羅娘遞來的茶水。小聲道︰「看來這戲越來越有趣。」
復雜了才有意思。
一頓飯吃完,在座的客人們都分派了房間回去休息,紅塵是女子。身份又不同,齊家不敢怠慢,特意收拾出一獨門獨院的小院子來,十分雅致清幽。
紅塵也極為滿意。
羅娘替她鋪開床褥,紅塵坐下來笑道︰「今天晚上別睡了,和鐵牛一起看車去吧。」
「知道了。」
羅娘笑著應了句,她也不擔心,說起來和自家主子也是刀山火海闖蕩過的,該走遠點兒別礙事兒的時候,羅娘向來不會矯情添亂。
她留下能有什麼用?小姐要是需要個端茶倒水的人,自然會叫她過來。
掩好門窗,把窗簾落下,羅娘就去了。
紅塵點了燈,坐在桌旁看書。
子時不到,窗外忽然飄進來一股香風,緊接著就是尖刺的笑聲,外頭燈籠照映下,出現一個淺灰色的影子。
紅塵推開窗戶,很無語地搖了搖頭︰「這扮相,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個三流江湖術士在裝神弄鬼呢。」
外面那灰蒙蒙的影子頓時噎住,半晌才冷笑︰「你中了一點銷魂香,居然還敢吹風,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小姑娘,老夫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大肆殺人,你乖乖把手里的箱子給我,我不光饒你一命,還給你一場富貴。」
紅塵笑出聲。
那影子頓了頓,冷道︰「怎麼,你不相信?我讓你下半輩子錦衣玉食也做得到!」
紅塵搖了搖頭︰「錦衣玉食有什麼好的,錦衣穿著別扭,還比不上棉衣,玉食?山珍海味嗎?我現在減肥,該吃粗茶淡飯了,太油膩的不喜歡。」
影子︰「……」
沉默片刻,他的聲音更冷,「也罷,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便讓你嘗嘗滋味!」
他的話語陰測測,十分難听。
紅塵忽然抬頭,推開窗戶招了招手︰「過來點兒,你雖然貪心,可現在還罪不至死呢。」
那影子一愣。
下一刻,背後忽然一片陰冷。
他猛地回頭,抬臉一看頓時連滾帶爬,滾到窗戶下面瑟瑟發抖。
半空中紫色的霧氣席卷,時而湊在一起,時而消散,異香陣陣,還有一陣陣的佛音。
「這,這,怎麼會有這個!」
黑影也顧不上掩蓋聲音,一听就是當日那位李大師,聲音粗啞,扒著窗戶爬了兩下才爬進來,「天啊,這是成氣候的!」
紅塵模了模耳朵,端端正正地坐著抬頭看,一邊看一邊點頭︰「果然是厲害,在書中看各種描述,也比不上親眼看一看來得感觸深刻。」
她淡然自若,可那黑影已經拼命地往身上拍了各種護身符,不一會兒就像穿了一大堆符紙做成的衣服,但即便如此,臉色還是陰沉難看。
想了想又伸手抓住紅塵的衣袖︰「快,躲在我身邊,不要亂動,閉住呼吸,把自己當成死人,你個死丫頭片子,今天運氣好踫上我,說不定還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希望逃過一劫,他女乃女乃的,快點兒過來啊!」
李大師在壽宴上時,到也顯得仙風道骨,沒想到一轉頭到粗話連連。
紅塵本來打算給他一個很大的教訓,可一听他說話,到想起王半仙,一時間也教訓不下去,失笑道︰「還行,有點兒運道。」
這時。紫色的霧氣已經撲到窗外,李大師目光恐懼至極,在他的眼中,已經看見一具黑色的佛面孔猙獰地看著他,隨時可能把他吞入月復中。
紅塵搖了搖頭,神色肅穆,輕聲道︰「你好大的膽子,不知死活的東西,入了佛門,就該六根清淨。偏偏又要入魔。也不怕如來佛祖降罪嗎?」。
那紫色霧氣翻騰,佛音更盛,卻仿佛嘲笑一般,還有一點兒怪異的聲調往人的耳朵里鑽——神佛已死。神佛已死!
一聲連一聲。
紅塵聳聳肩。一拍窗戶。空蕩蕩的手心里就多出一個朱砂寫的字,貼在窗戶上,頓時金光四射。
李大師抬起頭。目瞪口呆,只見半空中霞光一片,夜晚如白晝,無數蓮花從天而降,佛音陣陣,這是真正的佛音,讓人心曠神怡,蓮花一降下,那些紫霧就好像看見了鬼一般,迅速收縮,消失不見。
撲通。
李大師坐在地上。
紅塵雙手合十拜了拜︰「多謝諸位菩薩!」
他揉了揉眼楮,竟然真在半空中看到一點兒菩薩的影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一會兒怕是還要菩薩們幫忙,小女紅塵,再次謝過。」
李大師好像看到半空中那些菩薩影像都笑得慈悲又和善。
「你,你真能把菩薩叫下來!」
等到影像散了,李大師才啞著嗓子大吼。
紅塵無語︰「大師說笑了,您是靈師,怎麼看不出來這是佛影而已,任何一家擁有虔誠信仰的佛堂,都會有佛祖保佑,菩薩庇護。」
李大師︰……
問題是,能讓佛影現形的,他可是從來沒見過。
坐在地上腳麻的厲害,好不容易爬起來,他腦子一片混亂,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對啊,怎麼回事兒!哪來的邪佛?誰供奉邪佛呢?」
供奉邪佛的人不少,他平日里處理的那些真需要真功夫的事件中,各種邪佛邪靈,那都是最常見的,但平日里那些凡夫俗子供奉的邪佛,那不是什麼佛,就是些鬼魅假裝的罷了,今天這可不一樣,這是懂行的人都要大機緣才能弄出來的。
李大師渾身發抖︰「不行,我要走!」
紅塵失笑,攤攤手示意這位大師隨意。
不過剛跑了兩步,他又躥回來和紅塵站在一起,一臉正氣凜然︰「身為靈師,降妖除魔是我的天職,我這就隨小姐去看看情況,無論如何要解決掉它。」
紅塵莞爾。
這人比王半仙的臉皮一點兒都不差,他不走,怕是也知道走不出去。
眼下這類邪佛的邪氣一旦暴露,那就不死不休,一定會把它身邊所有的靈魂通通吃掉,這種東西最是貪婪成性,絕對不會放過嘴邊的大肥肉。
「小姐,我們快去看看其他人,可別都成了邪佛的滋補品,要不然就真完了。」
李大師這會兒到是積極無比。
紅塵慢條斯理地調整了一下衣服,又披上一件斗篷,夜里風涼,生得感冒,這才出門。
李大師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走著走著,就見紅塵先一拐彎,進了一個小院子。
這位大師是齊家的常客,多少知道齊家的布局,哪怕是後院的,他隱約記得,那是齊家的一個小孫女齊星住的地處。
換做平時,他肯定不敢隨便進人家女眷的房間,今天卻顧不了那麼多,紅塵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紅塵一路走到臥房門前。
門口和屋里守著的丫鬟婆子全都倒下了,也不知道是睡熟,還是有別的原因。
「去開門。」
「啊?」
李大師一愣。
紅塵挑了挑眉︰「我這人的脾氣可不好,忽然冒出一個家伙不光想要我的東西,還給我用迷香,那我真會讓他知道知道,世間的魔頭到底是什麼模樣,李大師,你想知道嗎?」。
「我,我去。」
李大師大踏步地過去,輕輕地敲了敲門。
「咳咳。」
紅塵咳嗽了聲。
他立馬一用力,咯 一聲,把臥房們推開。
一看里面的情形,連這位很是知道趨利避害的大師都忍不住想沖進去。
紅塵比他先一步。進去便伸手一揮,裹在那小姑娘頭上的黑影頓時被她打散。
「起來。」
拍了拍那小姑娘的頭,好半天,齊星睜開眼,一臉的恐懼,看見是紅塵也不顧,使勁抓住她的胳膊,小聲抽泣起來︰「嗚嗚嗚,大哥,爹爹。救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听話,每天吃齋念佛,再也不做壞事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剛才她好像做了一個特別特別真實的夢。
夢見一尊佛站在她面前。說她出生以來做的壞事——親手殺死過一只兔子,那是她一個堂妹養的,還欺負過小丫鬟。責罰過婆子,還有很多很多,她本來已經忘記,現在卻記憶猶新的壞事。
紅塵拽著她的手出門,直奔後院,踹開一間房門。
「哥!」
齊緒跪在地上,面孔猙獰,口中念念有詞。
齊星嚇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只大聲喊︰「哥,你怎麼了?你干什麼呢?」
紅塵冷笑︰「他要把齊家整個獻給邪佛,連同他自己,有點兒意思,這是求什麼呢?」
齊星愣住︰「……不可能!」
怎麼可能,自己的哥哥,她還不知道,大哥是最重視齊家的人,為了齊家,他能做任何事。
紅塵上去就是一腳,砰的一聲,把齊緒踹倒,齊緒目光迷惘,半晌才驚醒,看向紅塵大叫一聲——「你沒死!」
馬上又看到妹妹,皺眉︰「星兒怎麼在這兒?快回屋里去,不許出來。」
說著,他又掙扎著跪下,緊緊抓住胸口的吊墜。
可是無論他怎麼默念,怎麼著急,再也感覺不到那種強大的,讓他目眩神迷的力量。
紅塵搖了搖頭,低頭伸手把他手里的吊墜拿回來,舉起來看了看,又伸手拂去它眉宇間的晦氣︰「可以了,休息吧,你在人間受苦受難夠久,已經可以解月兌。」
話音落下,小小的藥師佛吊墜便碎裂,如灰塵一般飄散。
齊緒臉色驟變,惡狠狠地看過去。
紅塵不緊不慢地接住藥師佛碎裂的一點星光,同樣收在荷包中,低頭沖齊緒道︰「這一尊藥師佛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走了,人們貪求無度,只會索取,不肯付出,答應他的條件,一次又一次不能做到,它是一尊善佛,與人為善,就是受了辜負,也只是失望,從人間離開,只剩下一點兒殘念而已。」
齊緒厲聲道︰「你為何要多管閑事!」
紅塵听而不聞︰「但有些妖魔鬼怪,卻也借了佛身,變成邪佛,邪佛這種東西可是變幻莫測,要是有人把一切寄托于邪佛身上,那就等著被搜刮掉所有有價值的東西,然後變成一塊兒爛肉,再給它最後的養分吧。」
齊緒一愣,心中大驚,卻還是色厲內荏地瞪著紅塵。
「世人總是這樣,以為自己是特別的,覺得別人會倒霉,是對方運氣不好,換了自己,一定有辦法只享受好處,不付出代價,哎。」
紅塵搖了搖頭,伸手推開窗戶,又在齊緒的額頭上點了一點,「你自己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
那一瞬間,李大師渾身發抖。
齊星嚇得臉色煞白。
更不要說齊緒,他就是個傻子,也能看出情況不對,外面灰蒙蒙的,自家人的屋子都被濃霧籠罩,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已經枯萎,苟延殘喘。
一股清氣,從家中向空中飛散,那種感覺,就好像家里的根被挖掘,砍斷一樣。
齊緒頭痛欲裂,撐著桌子站起來,目光迷茫︰「怎麼會這樣,我娘說,這麼做很對,可以救了大家,救了我爹!」
紅塵聞言也愣了愣,仔細一看,抬手在他的肩膀上一沾,湊到鼻頭上聞了聞,頓時皺眉,把手挪開,滿臉的古怪︰「真是風水寶地,什麼稀奇古怪的事兒都有,走吧,去看看你……母親。」
齊緒愣住,猶豫起來。
紅塵可不管他猶豫不猶豫,拉著他的胳膊就徑直奔他母親的房間。
齊緒腦子里一團亂,卻還是第一反應先警惕︰「你怎麼知道我娘的房間在哪兒?」
看她這架勢,明顯是知道,就是直奔母親的臥房。
紅塵嘴角抽了下︰「哎,沒想到啊沒想到!」
很快,她就到了那間看起來平平常常的房間門前,抬了抬腳,卻有點兒不想進去。
李大師什麼都沒感覺到,可紅塵渾身都不舒服,里面的東西,讓她覺得實在不大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