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干淨。」段雲歡冷漠看著地上體溫漸涼的尸體,把沒沾上一絲血跡的利刃丟在了一旁,慢悠悠地揉著許久未活動的手腕。
「是,門主。」回話的黑衣人左肩繡著一枚鮮色的火焰,單膝撐手跪地恭敬應聲,利落地扛起人快速消失在原地。
這次的任務也不算棘手,他只是在七煞門閑的無聊了,從中隨意挑了支一等殺手的隊伍湊湊熱鬧。而今目標人物被解決了,心頭卻倍感無趣依舊浮躁,總想趟點渾水來舒展舒展筋骨,這現象俗稱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
噗通——
像是配合段雲歡的心思,適才被他派下去收拾殘局的屬下,叫人跟扔垃圾一樣甩了回來,發出撞擊的悶響後在地下滾了好幾轉,停在段雲歡的金絲雲紋靴前半尺處。
鳳目一改先前的懶散,銳利的視線猛然往暗處射去,穩穩定在某處,「滾出來。」
「咦?男的!」
段雲歡眼露吃驚,來人的聲音听起來有少女獨有的甜美和天真,感覺不到一點惡意,「是男是女,閣下何不出來親自驗驗?」他話鋒一轉,身體跟沒骨頭似的軟軟倚在樁上語調輕佻的提議道,一襲紅衣映的雪白的膚色更加艷麗,媚態橫生。
嘶~
躲在黑暗中的人讓他雌雄莫辨的絕色容顏驚得倒吸了口涼氣,下一刻,同是一身艷色裝扮的零姬,迫不及待地從朦朧不清的暗影里鑽了出來。嬌小的身形完全展現在了空氣中。
「大美人,你唇上的胭脂是在哪里買的,我好喜歡!」她小跑到段雲歡跟前。想要伸手模模對方線條性感的紅唇是否涂了東西。不過抬起的小手卻在即將觸踫到他的霎那停住,神秘兮兮地用力吸了兩口氣,疑惑道︰「什麼味兒,好香啊……」
然後眼前的段雲歡的圖案變為了晃動模糊的多重人影,最後眼皮越來越重,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到底是涉世未深,依仗著一身本事自認為無人能敵的傻貨。看著姿色不錯。年紀瞧起來也還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不過他沒想明白的是,就這麼點藥量都能放倒的女人,居然能獨自一人對上一等殺手並全身而退。
真是。不可思議……
「有意思。」
腳尖踢了踢已然沒知覺的零姬,段雲歡削蔥般的玉指輕點著下唇,狹長的眼尾閃爍著零星的碎光,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大美人。嘖。這個新稱呼倒是不錯。
段雲歡蹲下‘身’子把手探到她的腰間,打算親自把她帶走。忽然余光瞥見細如筷身,一紅一綠奇怪生物快如驚雷地朝自己襲來,縱身閃開的瞬息也不忘挑起就近的小石子向它們踹去。
段美人的命中率很高,等他認出擊暈的是兩條短小的毒蛇時,對零姬的好奇也隨之越濃。
「秘密還不少嘛……」他折下一截樹枝把零姬從頭到腳檢查了遍,除了翻出來一小袋糖葫蘆的山楂球外,就是些女孩子平常用的水粉飾物之類的。段雲歡咂舌道,「愛好倒是沒什麼特別的。」
哈。果然最喜歡的還是小梅兒那沒良心的小東西。
想到沈笑離,那段他努力想要忘記的故事,又被掩埋深處的回憶給挖了出來,心頭繚繞著股酸酸澀澀的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這麼久了,還就真沒給他捎過一封信……
「找到了嗎?」。
燕若拭去額際的細汗,素來整潔明淨的衣袍,因為找人搞得凌亂狼狽不說,讓他著急的是此刻距離零姬失蹤,已經快兩個時辰了。
「沒有。」無念面上還算平靜,聲音沒有多大起伏,可也是竊取到第五個人的腦中信息了,也就是說,為了找零姬,有五個無辜的人平白丟了命。
燕若雖是焦急,卻並不贊同無念的做法,「燦燦,咱們問問就算了,何必取人性命。」
無念默了默沒吱聲,燕若不了解,自己強制窺視了人的記憶遠比活人回答的準確和全面,這些平民都是沒有習過武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無念的手法過于簡單粗暴,普通人自是承受不起他施加于腦的霸道壓迫勁兒,大腦瞬間停止運轉腦死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很可惜,由于夜深緣故這條街的人不是很多,僅剩的幾個也叫無念解決了,現在只能斷定零姬沒到這邊來,可到底去了哪里,又是個未知數。
「燕兄,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你了吧?」看燕若一臉頹然,無念語氣輕快地打趣道,「本想在零姬身上謀利,不料人家用了你的銀兩直接走人,不舒坦是肯定的,想開些,別愁眉苦臉了。」何必大半夜在外頭吹冷風受氣呢?
燕若聞言面色也不好,他緊了緊衣領,避免寒風繼續溜進領口,皺眉沉聲道︰「不會,我們知道她的底細,她又沒你我的把柄,會輕易離開?再者,人生地不熟,還不如隨著我們二人有吃有喝。她只說要去給蛇兒找吃的,這話時她的眼楮告訴我並不是在敷衍,故零姬姑娘該是迷路了,或者……遇到了麻煩。」說完,他眉宇間的憂慮更重了。
即使是迷路,兩個時辰也足夠她找回來了,現在都沒見到人,只能說明是第二種情況了。
燕若能看透人心,也能蠱惑其為己所用。
這兩種能力都極其費神,所以到如今也不具備習武者的體質。外表看起來溫文無害,卻是個心思縝密之人。他在零姬身上用了‘讀心之術’,怕也是對小丫頭有防心的。
「也罷,先回去梳理一番,明日打听附近有沒有遇害或離奇不見的人口。」她要給花花綠綠弄吃食,總要挑人下手吧,照零姬在聖泉林中所述,兩條蛇兒自小就是食用人肉,她又對花花綠綠相當寵愛,這次也定不會例外。「哎,倒是不知蛇兒們竟和你一樣重口,居然食人……」
無念無辜躺槍,不服氣的反駁︰「喂喂喂,本教主是吃素的好伐——!」
呸,誰信。
那天收拾了兩個嘲笑自己的小嘍突然肚子餓,順手買了幾個韭菜餡兒的包子,結果菜葉卡牙縫了,他就只是稍微清潔了一下,就背上了個食人族的黑鍋,說出來估計都沒人信,太心塞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最愛的只有葡萄好不好。」
「我就笑笑,不發表任何言論。」
「……」笑得這麼欠,真特麼想吐你一臉狗屎。
翌日,可能是心里轉這事兒兩人都睡得不是很安穩,頂著黑眼圈草草梳洗後就出了客棧分頭行動。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無念他們找到了一點線索,這里地下銀莊的東家死了,本來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他在院中找到了兩條眼熟的爬行動物。
由于體型小不怎麼顯眼,無念從草堆中捏住它們的七寸倒提起來仔細瞧了瞧,細細的蛇身用忽略不計的力度掙扎了一番,又無法地垂了下去。還好,只是被什麼堅硬物打暈了,還活著。
燕若仍舊空手而歸一無所獲,所幸無念帶回了點好消息,花花綠綠不知跟在靈姬身邊多久了,靈智又不同于普通蛇類,靠著氣息能不能尋到它的主人,只能姑且一試了。
「零姬這麼寶貝你們,居然把丟在了草堆里,昨晚到底遇到什麼了?」無念用指尖戳了戳花花的腦袋,在它要反撲的時候飛快掐住七寸瑟道︰「畜生,敢在本教主面前放肆,信不信老子不幫你找你人了。」
無念隨口一說,卻驚奇的發現花花張開毒牙凶狠的模樣瞬間焉了下去,頹靡地耷拉著小三角頭,停頓半拍後狗腿的蹭蹭了他的手。
臥臥臥臥槽,這貨成精了。
「燕兄,讓這兩個小家伙帶路沒準兒真能行,它們可以听懂人語!」無念跟個發現新大陸的二愣子一樣驚叫出聲,蹦起來摘掉帽子面露興奮之色,紫寶石般的漂亮眼眸開心的眯成月牙形,使勁兒拍著燕若的肩膀示意他快看。
「燦燦你是想錘死我嗎!」燕若不留神讓他連拍數下,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我不聾,再者,控蛇于我來說也不是難事,有大腦的人只要功力在我之下都不成問題的,但消耗自身體能過重,所以我才很少使用。」他動了動胳膊,移到安全區域解釋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只能操縱沒有智商和意識的傀儡呢,沒想到這麼厲害。」無念語氣欽佩,可說出來的話卻怎麼听怎麼像諷刺。
燕若默默咽下胸口的悶氣轉開話題,跟蛇兒溝通起來……
「七煞門——」好耳熟。
無念和燕若伏在密叢中撥開一道縫隙瞧了瞧眼前的情形,最後視線停在了朱紅色奢華大門上頭檀香木紋刻的三個字上,字跡強勁,落尾間不乏令人望而卻步的血腥味道和戾氣,如此大氣霸道的書寫,該是出自門主段雲歡之手。
視線相交一剎,皆是深深的蹙起了眉。
千焰第一殺手組織。
貌似……還和歆兒有仇?(未完待續。)
PS︰……好想把無念和燕若湊一對,咳咳咳,好像很不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