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花了半個時辰,從香月的嘴里將林府的情況弄清了大半,又靜靜的發了半個時辰的呆,才接受了自己重生至古代的事實——林府的四小姐落了井,可從井里撈回來的卻是她,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林媛。
林媛抽出被子里的小手看了看,細膩白女敕,比起她原來的手好看太多了。
只是,這手太小,這身體才八歲大啊。
也幸好因為老太太的吵鬧,這四小姐的生父林廣成去了上院,要不然非得露餡。可還沒醒,就鬧得全家雞飛狗跳,怪不得被老太太叫做小掃把星!
林媛自嘲的想著,莫名的就彎了嘴角笑了起來,笑著笑,眼淚就順著臉頰滴落了下來。
不論重生前後都是名副其實的掃把星啊!
都是家人恨不得除之後快的掃把星!
眼淚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讓這本來就好似在夢中的事物變得更加不真實了起來。
林媛就想,會不會是因為輕生,老天不肯收她,所以她才沒辦法投胎,只能又一次被親人嫌棄?
這麼一想,林媛就感覺全身冰涼了起來,想要重活下去的念頭也仿佛沒那麼強烈了。
混混噩噩之中,也不知怎麼的,林媛又睡了。這一睡便不分晝夜,即使醒了,身體也仿佛沒有了動彈的,只偶爾睜開雙眼霧里看花一般看著夢境般的四周。
半夢半醒之間,林媛只感覺,一直有人在喂她喝苦到令人發指的藥湯,還有一雙眼楮,布滿了血絲,總是滿是悲傷滿是擔憂的看著她。
然而這些都無所謂了,只是林媛的耳邊一直響起仿佛是叫魂般的低喃——
「媛媛,媛媛……」
這令林媛煩躁的想要揮動手臂驅趕。
可身體根本做不出腦中的指令,像是夢魘一般,林媛嘗試了幾次都無法。接著,想要打斷叫魂聲的念頭就佔據了林媛全部的心神。
她掙扎著想要動彈,一次次,終于在昏睡了三天之後的夜里,她揮動著手臂氣勢洶洶的坐了起來。
「閉嘴!」
值夜正在打盹的香荷一下驚醒了,呆呆的望著林媛說不出話來。
林媛叫喚了一聲之後,那充斥了她腦袋的叫魂聲終于停了,她放松了下來才感覺自己的喉嚨干涸無比,看了眼香荷,記起這是四小姐的丫鬟。
「請給我杯水。」
香荷下意識的去倒水,手剛拿起了茶壺,才意識到了什麼,一下轉過身,淚眼婆娑。
「小姐,您終于醒了!」原本大夫說小姐受了大刺激,恐是一輩子都這般痴傻昏睡,清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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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荷一向利索,驚喜過後,便取了熱水。
林媛目光順著香荷。
「不要茶水,太苦。」
香荷頓了頓,便放下茶罐。
林媛接過水杯,不燙不冷,一口氣全灌了下去,喉嚨里也舒暢了許多。她舒了一口氣,沖著香荷道謝。
「謝謝。」
香荷受寵若驚的躲閃了一下,很是疑惑的看了眼林媛。
林媛一下明白了什麼,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
香荷不解,卻更關心林媛的身體。
「小姐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請大夫?」
林媛勾了勾唇角,「我醒已經叫人不爽了,再折騰豈不是更讓人厭煩。」
香荷默然,想了想,卻還是抬起頭,輕聲道,「也是夜深了,那奴婢去弄點米粥,再去給二老爺稟告一聲?」
「二老爺?」林媛低聲自問,想起是誰才回道,「算了。」
這本尊四小姐到底比她幸運得多,還有雙疼愛自己的父母。
偶爾睜開雙眼時的所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她還記憶猶新。
對著如此疼愛女兒的父親,佔據本尊身體的她多少會有些變扭。
四處很安靜,香荷听見了林媛的自言,那反問的語氣令她以為林媛誤會了什麼。
「二老爺心心念念牽掛著小姐,若不是男女有別,二老爺怕是會守在咱們院里的。」
見香荷說得急切,林媛輕輕搖了搖頭。
「我知道。」頓了頓,她放緩語氣繼續道,「太晚了,我是不想折騰……父親了。」說著,她打斷了香荷繼續追問,「我肚子餓了。」
香荷將信將疑看了看林媛,卻也不再糾纏,「小姐這些天都吃得米粥,一直熱著呢,奴婢這就去端來。」說完,她撩開門簾徑直去了小廚房。
林媛看著晃動的門簾有些失神。
本該很快回來的香荷,卻去了一盞茶的時間,熱騰騰的米粥燻紅了她的眼楮。
「怎麼了?」林媛接過香荷遞來的碗,靠近些了才這個小丫頭明顯是哭過了。
香荷垂下頭。
「小廚房值夜的婆子換成了馮婆子。」她低低的回道。她也知道這些不該對小姐說的,可這段日子老太太做得實在太過了,她忍不住就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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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婆子?怎麼了?」
香荷一呆,有些難以置信,她覺得她說得已經夠明白的了。馮婆子是李嬤嬤的遠方親戚,靠著李嬤嬤照應在老太太院子里當差,老太太一向不喜二太太,連著馮婆子也敢仗著自己是老太太院里的人對二太太不敬,後來被二太太狠狠教訓過的。
如今馮婆子在小廚房里值夜,哪會一直熱著米粥?
小姐難不成想不起來?
一下子,香荷想到一件事,香月說小姐問了她許多奇怪的話。
香荷的臉色一白。
「小姐,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林媛微微蹙了蹙眉頭。
「是都不記得了。」她答道,頓了頓語氣有些迷惑道,「不過我記得父親。」
她也不知道為何那麼自然的便喊出了「爹」。
聞言香荷臉色更白,卻又暗自慶幸,抱著僥幸的心理,她低聲試探道,「那太太呢?小姐可還記得?」
驀然,林媛的心底涌出一股悲傷,濃得仿佛化不開的液體,瞬間將她整個人都浸沒了。
「娘?娘……」她輕聲低喃,眼淚不由自主的模糊了雙眼,一張本就蒼白的小臉更是血色盡褪。
香荷被嚇壞了,她後悔自己為何提起太太,讓大病未好的小姐更加傷心。
「小姐,小姐。」她急急的上前勸道,「您快別哭了,太太若是見了您這樣,還不得多傷心。」
然而林媛的眼淚卻越落越多,她木木的看著香荷。
「她是被人害死的。」她呆呆的說道。
香荷的心狠狠的一跳,饒是平日里心思縝密的她此時也不敢再多想。
「真的,我看見了。」
但,林媛卻逼著香荷想得更多。
顧不得什麼主僕尊卑,香荷上前抓住了林媛的肩頭,嘴唇哆嗦著拼命壓低了音量,「小姐,天馬上就亮了,這話等二老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