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眾人逃出生天了,可對于罪魁禍首馮婆子的恨意實在難消,林媛瞧見馮婆子臉上的青青腫腫,就知道定是方平沒忍住打了她。
馮婆子一見林媛進來,就嗚嗚的叫了起來,不過她嘴里塞著東西,只能不停的掙扎。
林媛沖著方平示意了一眼。
方平這才罵罵咧咧的上前取出塞在馮婆子嘴里的東西。
可誰知道馮婆子嘴巴松快了,竟只咽了咽唾沫,盯著林媛卻不說話。
林媛皺起眉頭,也不知道該審問些什麼。她敢打包票叫馮婆子放火鑿船的一定是老太太。這還有什麼好審的?
可是就這麼放過她?
不可能!
林媛一想到那沖天的大火,漫無邊際的江水,還當時那種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的絕望,就恨不得生生剮了對方,還有那個身為她祖母的老太太!
人急拼命,狗急跳牆!她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千方百計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老太太?
「方平,看好了,千萬不能讓她跑了。」林媛冷冷的說道,說著,她看向汪清,「汪清叔叔,到了金陵還請您替我找個地方藏好她,千萬不能讓旁人知道。」
汪清眉頭一皺,沒有答話。
而方平則急了起來,「小姐,這怎麼行?還是帶交給老爺處置的好。」
林媛轉過臉,默然的盯著方平,一言不發。
方平焦躁的神情漸漸平緩了下來,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不再開口。
「好。」好一會,汪清才無奈的應了聲。
三人算是達成了共識。
然而馮婆子卻大驚失色,她知道回到林府的話,她尚有一線生機,可要是被林媛藏起來,按著她做的事,根本沒個好下場!
「不行啊!你們怎麼能私自扣押我?我可是老太太的人啊!是老太太叫我來的!」馮婆子拼命嚎叫了起來。
林媛淡淡的瞥了馮婆子一眼,馮婆子駭的一下啞了嗓子。
「方平,堵上她的嘴,這一路你只要看好了她就成了,我們受的罪肯定要討回來的。」
第二日天一大亮,眾人便不再耽擱上了路,走了大半日,才看見一個村落。只不過眾人衣裳襤褸,蓬頭垢面,活像逃難的難民,村民見了無不掩鼻躲開。
眾人好不容易花了銀子才找到了歇腳的地方,也確定了他們確實在九江一帶。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銀子雖不是萬能的,卻也讓眾人方便很多,雇了兩輛馬車,便直奔金陵。
林廣成如平日一般回到了天嬌院。葉氏笑盈盈的上前迎了迎。
「今日感覺如何?我叫人替你做的桂花糕可用了?」林廣成眉眼都帶笑的上前攙扶著葉氏。
眾目睽睽之下林廣成的踫觸,叫葉氏垂下頭紅了臉,窘迫的說道,「吃了吃了,老爺先進屋說話。」
林廣成哈哈大笑,「好,進屋說話。」
葉氏服侍著林廣成坐下,又親自替他倒了茶水,惹得林廣成不贊同的說了她幾句。
葉氏倒也不以為杵,知道是林廣成關心她,笑道,「老爺,我這也安定了,我想等小姐回來,就借著那日子,把這事告訴公爹和母親知道。」
林廣成沉吟道,「也是該同爹娘說了,你這肚子也快有三個月了吧?大夫也是說過,頭三個月最重要,過了這三個月也就可以安心了。」
葉氏乖巧的點點頭,「說起來,小姐這幾日該到了吧?」
林廣成微微皺眉,「快的話昨日就該到了,不過今日我還去問了問,說是還沒到呢。」
葉氏是個極少出門的,也沒走過水路,有些擔心林媛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不過她倒沒開口說出來,生怕觸了林廣成的霉頭。
倒是林廣成兀自嘀咕道,「應該沒出什麼事,要是有事的話,早有消息傳了,估計是前些日子老是下雨,行程耽擱了。」
林廣成想不到,那船上坐著小木船逃掉的人因為拋下了林媛等人,害怕林府的報復,哪里敢走漏消息?
葉氏寬慰道,「老爺說的是,方平不是早去漢口接應小姐了嗎?況且小姐身邊還有個嬤嬤,听您說身手不錯,肯定沒事的。」
聞言林廣成也漸漸安下了心,「明日我再去碼頭瞧瞧。」
而此時慈安院的老太太止不住的嘴角上揚。
「你打听清楚了?確定沒回來?」
李嬤嬤點頭哈腰的回道,「老奴確定,不說今日了,就是昨日碼頭也沒有從重慶的船。」
「好好好!」老太太樂得連道了三聲好,「這事你辦得不錯,明日叫你小去找林管事,以後廚房采買的活兒就交給他了。」
李嬤嬤頓時笑得如朵菊花。
之後一連幾日,林廣成派去碼頭接應林媛的人都沒見到林媛,林廣成再也按耐不住了。
「方簡,你這就去漢口,快馬加鞭,務必要問清小姐的下落。」林廣成滿臉都是掩飾不了的擔憂。
方簡是方平的父親,同樣擔心林媛一行人,立刻拱手道,「小的這就去。」
然而方簡的離去也並未叫林廣成安心半分,他仍舊急得團團轉,也沒心思去打理店鋪里的生意了。
因著那件九龍九鳳冠頭飾的事,店鋪里的生意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些影響,大戶人家哪個消息不靈通,自然知道這事。
一向不管事的林友亮這段日子也常去店鋪里走動,想憑著他年輕時候的聲望,拉回些客戶。今日他仍舊去店鋪里坐了坐,只不過一整日他都沒見到林廣成的身影,他自然去尋林廣成,準備教訓兩句。
林廣成在書房里正著急著,听見有人不打招呼就進來,當下沉了臉。可待他看清了來人,立刻就松了氣。
「父親,您怎麼來了?」林廣成訥訥的說道,顯然他看出了林友亮的不悅。
「我來瞧瞧林二老爺在忙什麼,鋪子也沒功夫去了。」林友亮難得說話嚴厲了起來,「鋪子里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你再這樣,不如早點關門大吉。」
林廣成一向孝順,被訓得面紅耳赤。
林友亮也知道自己這個歷來最是孝順穩重,便放緩了語氣問道,「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