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泰費心施針,再加上林府里珍藏的藥材,葉氏終是保住了性命,不過肚里的孩子還是沒了。
任憑林媛再如何相勸,葉氏還是哭暈了。
林媛心中擔心,不敢離去,香蘭忍不住出聲勸道,「小姐,好歹您先用口飯吧。」
林媛搖了搖頭,卻問道,「怎麼樣?父親那可有消息?」
「老爺還沒回來。」香荷搖了搖頭。
林媛面色沉寂,不再開口。李安泰懷疑是有人下藥,打頭的自然先去小廚房查查,可已經去了半個時辰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香荷又勸道,「李大夫說了一定幫著把凶手找出來,您還是先用了飯吧。」
林媛疲憊的揉了揉臉孔,只道,「你去準備些吃食,待父親他們,我們一道用。」
香荷嘆了口氣,總算林媛應了吃飯,也不再勉強,應了聲便去忙活了。
林媛左右看了看,對著紅著眼的趣兒四個丫鬟道,「你們也去用飯吧,我和香蘭守著太太。」
趣兒幾個皆一搖頭,「奴婢們不餓。」
「去吧,這段日子還要你們幾個盡心照顧太太,你們得吃飽了才能做事。」林媛輕聲道。
趣兒幾人這才一一應聲。
又等了一會,林廣成還是沒回來。屋里只剩林媛和香蘭,主僕卻沉默相對,香蘭自覺嘴拙不知該說什麼勸解林媛,而林媛只看著葉氏發愣。
「小姐。」門簾突然被人撩了起來。
林媛聞聲轉過臉,錯愕的看見頭發花白的汪嬤嬤。
她忙起身上前迎道,「嬤嬤您怎麼了?」
汪嬤嬤拉著林媛的手拍了拍,呵呵的笑了笑,「老奴來瞧瞧。」說著,她往床上看了看,唏噓道,「真是個可憐人。」
汪嬤嬤先前十分反感葉氏,這也是她為何回來林府卻一直深居簡出的原因,可看著葉氏這般淒慘,本就不是硬心腸的她一下心軟了。
「讓丫鬟們去弄些雞蛋棗湯,多下點紅糖,待會喂給太太吃了。」
林媛點點頭,招呼著香蘭去弄,又同汪嬤嬤道,「這些還得嬤嬤您多教教,我年幼什麼都不懂。」
汪嬤嬤又笑了笑,卻是在莊子上日子清苦身體的確被熬壞了,才笑了兩聲便有些氣喘。
林媛忙扶著對方往椅子那走,「嬤嬤先坐下說話。」
汪嬤嬤依言坐下,苦笑道,「老奴老了,不頂用了,也幫不了小姐多少了。」她慈愛的模著林媛柔順的頭發,「小姐是越長越像大小姐了。」
汪嬤嬤說的大小姐便是汪紅姑了。
林媛想起記憶中那個同葉氏一般命苦的女子,無限感慨道,「娘也是個可憐人。」同樣的懷著身孕卻沒了孩子,而葉氏撿回來一條命,汪紅姑卻命喪九泉。
「好了,不說這些了。」汪嬤嬤勸了聲道,「听香荷說您早膳午膳都沒用,這都快申時了。」
林媛苦笑了聲,「我怎麼吃得下,我一想到太太是被人謀害的,我這心口就堵得慌,父親他好不容易才有了子嗣,太太她也滿心期盼,到頭來卻被奸人破壞了。」
「嬤嬤,我是真的不想再留在林府了。」她看著汪嬤嬤認真道,「這里太恐怖了,活的太累了,就好像日日夜夜都在提心吊膽,生怕突然有什麼壞事發生。」
汪嬤嬤愣了愣,滿眼憐憫道,「當年太太剛嫁進林府,才一個月她也同老奴說了這樣的話。」說著她忍不住將林媛攬入懷里,「別多想,再熬兩年出嫁了就好了。」
林媛一下笑出了聲,「嬤嬤,我才多大,您就想這些了?」
汪嬤嬤也跟著笑道,「不小了翻過年就十歲了。」她拍了拍林媛的後背,「好了,去吃點東西吧,先前我讓香荷先拿些糕點,這會應該快來了。」
汪嬤嬤正說著,屋外就有動靜了。
原以為是香荷端了糕點,誰知道竟是林廣成和李安泰回來了。
林媛留了汪嬤嬤在屋里陪著葉氏,自己追出去詢問,卻見林廣成臉色鐵青。
「父親,可查清了?」林媛問道。
林廣成臉色陰沉並未回話,寒若冰霜的眼神竟直戳站在門口的翠雲。
林媛心里咯 一聲,驚詫的看了。
「老爺……奴婢真的沒有啊……」翠雲好似受不住林廣成的目光,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一邊的容姨娘上前攙扶,「別怕,你若沒做過老爺又怎麼會冤枉你?」
翠雲一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緊容姨娘的胳膊,「姨娘,你幫幫我,我真的沒有啊,我不知道我身上怎麼會有麝香的,這香囊根本不是我的啊。」
林媛听懂了大概,頓時倒抽一口氣,竟然是翠雲?!可驚訝過後,她又疑惑了起來,為什麼會是翠雲?
容姨娘扶起翠雲,于心不忍的勸道,「這香囊到底哪來的,你快一五一十的同老爺說。」
「對對。」翠雲慌亂無比的連連點頭,雙眼失神的想了好一會,卻突然又慌亂了起來,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的對著林廣成哭求道,「老爺,我真的不知道這香囊哪來的啊,老爺,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然而林廣成神情晦暗,根本不接話,可就是這樣才叫人害怕,就好像是在醞釀著什麼大風暴。
翠雲說著說著就嚇得一縮脖子噤了聲,腿又是一軟跪在了地上,接著跪行著就趴在林廣成的腳下,緊緊抱住林廣成的雙腳哀求道,「老爺您信我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
冷眼旁觀的林媛思忖了好一會,覺得翠雲不會這麼做。翠雲才剛成了名副其實的姨娘,這麼做根本毫無好處,就算葉氏沒了孩子,她也不一定能懷上。哪怕就是老太太吩咐她這麼做,她在二房還沒站穩腳跟,又何苦在這當口冒著巨大的風險替老太太做事?大可以過段日子再慢慢謀劃,畢竟葉氏才懷了不足四個月的身孕。
除非身為老太太貼身丫鬟的翠雲背後另有其主,否則這事翠雲怕真的是被人陷害了。
卻是林媛剛想張口勸說林廣成再好好查查,就見林廣成毫不留情的將腳從翠雲的懷里抽出。
「滾。」他低頭冷冷的看著翠雲冷聲道,「從哪來就滾回哪去,別讓我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