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蔣太妃語氣一肅,「你既不想毀她閨譽又為何將玉佩送給她?又為何如此急切的同思琪退親?听思琪的話,她明顯知道那女孩是誰,日後她若把事情捅出來又或者想要報復,你可想好了該怎麼做?」
姬宗煜呆了呆,只覺得頭腦發脹,他心虛的回道,「送玉佩是很久前的事了,當時我要離開,怕她忘了我,便順手將玉佩給了她,退親……我是不想思琪再糾纏于她,退了親思琪就不能仗著是我未婚妻的身份去煩她了,到時候思琪若再敢亂來,我便……我便……」
「你便能如何?」蔣太妃接口道,頓了頓,她猶罵道,「糊涂,真是糊涂!你怎麼能把老將軍教你的那套用在這里?她們是女子,不是軍營里的小兵,不會行令禁止!」她無奈的責備道,「你這腦子里都想的是什麼?」
「母妃,您幫幫我……」姬宗煜雖還不明白自己哪做錯了,但見蔣太妃如此說話,也清楚自己肯定是錯了。
「臭小子!老將軍肯定不知道其中還有這麼些事,否則他怎麼也不會讓你退親的。」蔣太妃扶額苦惱道,「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姬宗煜眼巴巴的看著蔣太妃,「母妃,眼下皇上召見,我該怎麼做?」
「能怎麼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溫柔的蔣太妃也沒好氣了,「你得做最壞的打算,若待會皇帝問起,你只能一口咬定是你一廂情願,知道嗎?」。浪子回頭金不換,但女子私相授受就不能原諒了。
「好好。」姬宗煜忙不迭點頭。
「對了,都這關口了,你還不說那女子是哪家的千金?」蔣太妃已抬腳出屋,卻一下駐了腳步問道。
「是……金陵林家的四小姐。」
殿外白獻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蔣太妃和姬宗煜出來不免臉色不虞。
「太妃小王爺,趕緊的吧,皇上怕是等著急了。」白獻用著太監特有的聲音不陰不陽的說道。
一個過氣的太妃,一個不招待見的小王爺,還沒資格讓他忍氣吞聲。
姬宗煜本就被蔣太妃說得心頭又煩又亂,頓時就忍不住了。
蔣太妃一把拉住他,嚴厲的搖了搖頭,之後沖著月娥使了個眼色。
月娥會意,不動聲色的往白獻的手里塞了個荷包。
「白公公,皇帝今日政事忙完了?」蔣太妃如尋常一般溫柔細雨的問道。
白獻悄悄掂量了下手袖里的荷包,眉眼一笑,「娘娘掛心,今日是平北王進宮求見,皇上這才召了您和小王爺。」說完,他便打頭走在了前頭,多的一句也不願再說。
聞言,蔣太妃和姬宗煜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出了擔憂。
一路無話,直奔皇極殿。
一踏過門檻,姬宗煜就看見卑躬屈膝的平北王馬驊,而宗慶帝姬宗崖面無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壞。
姬宗煜跟著蔣太妃行了禮,才見姬宗崖開了口,「免禮,賜坐。」
隨後殿內又是一陣安靜。
難道馬驊听了思琪的話,把林小四捅到了皇上跟前?
姬宗煜心鼓亂打,硬忍著沒莽撞的開口詢問。
「馬驊,你把事情再說一遍。」姬宗崖語氣有些不善。
姬宗煜眼皮一跳,盯著馬驊。
可誰知馬驊一開口,說得竟是早被姬宗煜忘到九霄雲外的事情。
「皇上,微臣覺得太妃娘娘怕也不知情。」馬驊狠狠擦了把冷汗,才結束了話。
蔣太妃和姬宗煜目瞪口呆,馬驊特意進宮來,說的竟然是林府早先為爭奪皇商之位,而呈上的九龍九鳳冠。
「太妃,不知您可知道此事。」姬宗崖對著蔣太妃問道。
蔣太妃心思轉了轉,垂著頭歉然道,「皇帝明察秋毫,這事我確實知情,不過當日也是想著林家畢竟是一時疏忽,到底還沒釀成大錯,便將那頭飾要來了,以免污了聖眼。」
「這樣啊……」姬宗崖拖長了尾音,卻並不再說,只手指習慣性的敲打著桌面。
姬宗煜真想給自己一巴掌,他記得他當時信誓旦旦的同林小四說過,這事他一定解決了的。
「皇帝,就念在林家初次犯錯,還請您寬大處理。」蔣太妃輕聲勸道。若求情她開口比姬宗煜開口合適千倍。
卻是忽然,姬宗崖一笑,「就這麼件小事,你們也別太緊張,朕不過就是喊太妃來問問。」說著,他對著馬驊道,「馬卿家這回做的不錯,不過此事當日本就由你負責,出了紕漏自然得尋你,但看在你今日如實托出,一過一功就不罰不獎了。」
馬驊夸張的大大松了口氣,「皇上英明,微臣也是這幾日經歷了些變故才想起來,不敢提功勞。」至于什麼變故?皇上您懂的。他就不信,他故意說起蔣太妃幫著林家的事,皇上聯想不到什麼。
「至于這件首飾,太妃若是喜歡留著便是了。」姬宗崖繼續道,卻話音一轉,「不過到底這首飾有些問題,林家不得不罰啊。」
「金玉林府,既然這麼有錢,就罰白銀一萬兩吧。」姬宗崖說出最後決定,隨後他便道,「好了,都退下吧。」
就這麼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
姬宗煜有點難以置信,他看了看蔣太妃,卻見其亦是掛著幾分疑惑。
「微臣告退。」話已點到,馬驊並不打算再逗留,出言退出殿外。
姬宗煜這才回過神,他借著機會忙對著姬宗崖道,「皇上,臣弟想回漠北了。」
姬宗崖呵呵笑道,「朕召你來就是打算讓你啟程,朕還準備了一些賞賜,待會白獻會送去你王府,你幫朕帶去給蔣將軍吧。」
姬宗煜心頭疑惑更甚,卻只能隱下不言,拱手道,「臣弟代老將軍多謝皇上賞賜。」
出了皇極殿,姬宗煜還一頭霧水,蔣太妃拉著他快速的往慈寧宮去。
而姬宗崖在殿門關上那一刻,臉色的微笑還沒收去。
白獻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這事就這麼算了?」
姬宗崖收起笑臉表情淡漠,「娶個商戶之女有什麼不好?況且還是他自己拼死選來的。」他語氣漸漸低沉了下來,「馬驊什麼心思朕清楚的很,不過朕又豈能容得他擺布?朕不會阻攔煜兒,但煜兒若想娶得佳人歸,還得付出些代價不是?這一萬兩就當是朕先收的訂金了。」
數日後,一封快馬加鞭的詔書從京城送到了金陵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