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太妃看著一臉疑惑的林媛,兀自往林媛的床沿坐了下來,爾後她拍了拍身邊,「來,坐著說話,若是冷的話,我們蓋著被子。」
林媛應了一聲,坐了過去。
京城的天色確實比金陵冷了些,蔣太妃往里坐了坐,真的就蓋上了被子。
兩人靠在床頭,並著肩,挨著頭,被子蓋在胸口,林媛有些恍惚,仿佛坐在她身邊的不是蔣太妃,而是柳茹。
「娘娘,您要說什麼?」她問道。
蔣太妃沒猶豫,就回道,「我下午讓人去查探過了,說起來,若不是皇後事後去了溫貴人那,我的人也偷听不到。你可知道溫貴人今日為何如此?」爾後不等林媛有何表示,蔣太妃就有些唏噓道,「竟然是馬琪那個丫頭做的好事。」
林媛呆了呆,總算理解了,「是縣主?」隨後,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了……」怪不得喬奕歡說昨日馬琪過來神情古怪。
「怪不得什麼?」蔣太妃湊聲問道。
林媛苦笑了一聲,「不知道煜表哥有沒有同您說過,昨日傍晚縣主她來我家鬧了一場,不過後來被我那嬤嬤嚇走了,事後嬤嬤說縣主舉止古怪讓我小心些,也是這樣她才隨我一道進宮的。」
蔣太妃釋然,「那個喬嬤嬤是吧,她是個厲害的,今日若不是她,溫貴人只怕要得逞了,日後她的話你還是多听听為好。」頓了頓,她無奈道。「煜兒那小子太過莽撞,尤其遇上你有關的事,所以我先前不敢當他面說,真說了的話,說不準一出了宮,他就會去找馬琪。我單獨跟你說這話,意思是讓你這幾日小心些,馬琪那性子我也多少知道些,估計她不會善罷甘休的。」
林媛乖巧的點了點頭,其實不用蔣太妃說。她也會小心的。今日不管是溫貴人還是皇後皇帝,都叫她吃了一塹。
蔣太妃瞧著林媛乖巧,心頭窩心,伸手揉了揉對方的腦袋。「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也不敢太過分。我到底是這宮里皇貴太妃,而且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我和煜兒都不是兔子。若真是逼得我們一家走投無路,我就是放手一搏也不會叫他們如意的。」
蔣太妃說這話時,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狠厲,這份狠厲帶著某種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林媛看得分明,不過下意識里她不敢問,她總覺得她若真問出了口,蔣太妃就會告訴她,而她也會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而日日擔憂。
蔣太妃眼中莫名的光彩一瞬即逝,她拉回了話題又道,「還有,我想問你,那個王嫣然你認識嗎?」。
林媛眼皮一跳,就回道,「認識,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柳茹未來的嫂嫂。」
「就單單是這層關系?」蔣太妃疑惑不解,「那就奇怪了,按理說你和她也沒什麼利益沖突,可她為何幫著馬琪引見溫貴人?總不能她是在意那謠言吧?不過,你這都進京同煜兒商定婚事了,那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吧。」她是在說先前金陵傳言,林媛糾纏柳長君的事。
「這事還有王嫣然在其中?」林媛卻失聲道。
王嫣然?就因為她兒時同柳長君那點點曖昧?
「你想到什麼了?」蔣太妃追問道。林媛的神情一覽無余,她怎麼會猜不到其中另有旁事?
林媛郁悶的點點頭,難得抱怨道,「我真就不明白了,這些女子心眼怎麼就這麼小呢?」
接著林媛就把她同柳長君那點點小事說了一遍,另外也說了她進京前,金陵那場謠言的風波的主事者就是王嫣然。
「娘娘,您評評理,這事我有一點錯嗎?我真就奇怪了,壞我名聲也就算了,如今竟還這般陷害我,我怎麼了這是。」林媛忍不住揮了揮拳頭,憤憤不平道。
蔣太妃好笑的搖頭,抓著她的手就放進被子里,「你呀,易地而處,如果你是王嫣然或者是馬琪,你會怎麼做?」馬琪也就算了,既已取消了婚約還糾纏不清,那便是自取其辱,但說到王嫣然,她想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容忍林媛這樣的存在,就是她也會做出跟王嫣然一樣的舉動,雖然計謀可能不同,但目的是一樣的。
然而林媛的回答卻出乎了蔣太妃的意料。
「我會傷心會難過,但這要看男方什麼心態了,如果他心里是我,那就沒什麼了,但如果他心里是別人,那我還守著他做什麼?我傻了吧。」林媛想也不想就月兌口而出。這樣的理念應該是現代每個女子都會有的。
但蔣太妃卻露出十分吃驚的神色,爾後她眼中滿是驚疑不定的看著林媛,「你真是這麼想的?」
林媛肯定的點點頭,從蔣太妃的神情中,她不難看出這樣的觀念多麼的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娘娘,你信我,我真是這麼想的,反正如果煜表哥不是心里有我,我也不會選擇他的,我知道他身邊麻煩很多,可我不怕也一點也不後悔。」林媛有些羞澀的說道。
蔣太妃看林媛嬌羞的神色,心里五味雜陳,她很想告訴對方,世間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作為女子命若浮沉,如果可以她也一定不會選擇進宮。
但她不願打破林媛那份美好的單純。
「你能這麼想我也就放心了,至于那兩個丫頭,你雖不能理解,但總歸要多提防些。」說著,蔣太妃卻話音一轉,原本她沒想說的話,卻因林媛宣誓一般的話語而說出了口,她認真道,「只是若你們成親之後,能按你所想的回金陵,哪怕是種田也好,也就無事了,但如果……你且心里做好了準備。」
半夜時分,蔣太妃才回到自己的寢室。
林媛依舊靠坐在床頭,久久不能消化蔣太妃的話。
蔣太妃對她說了很多,說了他們宮里的勢力,說了漠北蔣老將軍的勢力。
還有就是蔣太妃臨走前,鄭重說道,「姬宗崖這些年一直不敢正面對我們母子下手,不是因為他偽善顧及旁人的言論,而是因為我手里有著一份他忌憚的東西。但這份東西,不到最後一刻,我不願拿出。我求的不多,只求煜兒能平平安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