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盈昏昏沉沉的听著耳畔的琴音,感覺自己快要睡的時候突然卻又因為馬車外面傳來的聲音瞬間清醒過來。
外面那聲「駕」雖然在普通人耳邊听來只是平常,但是顧盈研究了慕容復接近兩年,只要給她一點信息她就能在萬千人當中分辨出慕容復,當下她立刻坐起來,快速掀開簾子喊了一聲︰「!」
慕容復往前跑了一片刻,然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得勒住了馬,回頭看向身後的馬車。
慕容復目光所及的地方,只看見一個穿著淺綠色衣裳的小姑娘正在朝自己招手,不是阿碧又能是誰。
「爹爹?」慕容復轉頭去詢問身邊的慕容博。
「好像是阿碧小丫頭的聲音,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慕容博同意了之後,慕容復才打馬走了過來。
顧盈見慕容復注意到自己之後立刻向康廣陵說明了情況。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慕容復過來的時候康廣陵正把小胳膊小腿的顧盈往下抱。
顧盈一落地就往慕容復的方向看去,剛想撲表示一下自己的離別情懷以示忠心耿耿,瞬間就想到了剛才的煎熬,于是只是規矩的向慕容復施了禮。
顧盈本性就不是溫柔的人,反而有點女孩子的嬌氣,也有些小脾氣,遇到像末世這樣生死攸關大問題倒是能夠狠下心來獨立自強,可是平常的時候遇到比較強勢的或者是成熟的男子。而那個男子又和她恰好熟實(這孩子在陌生人面前一向是沉默寡言溫柔可人善解人意),在沒有性命之虞的情況下她卻會下意識的依賴,不過她依賴一個人的時候雖然是全身心的依賴。但是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比如任務需要什麼的,她動起手來也像是毫無情誼一樣。
像是君宜民湯敬之他們她都是真的信賴過,也真的在他們面前展現過女孩子的愛嬌,但是臨到頭來她還是能該懷疑懷疑,該陷害陷害。只能說她是真的不怎麼有心。
她此刻有些依賴慕容復……
行完禮,顧盈開口對慕容復介紹到︰「。這位就是閻王敵薛神醫的師兄,琴痴康廣陵康先生。」顧盈知道慕容復比較自負身份,對于沒什麼名氣又沒什麼的人態度多半會有些桀驁。所以一出口就點名了康廣陵是閻王敵的師兄。
慕容復狐疑的看了眼康廣陵又看了眼顧盈,伸手跟康廣陵見禮︰「姑蘇慕容復久仰先生大名」
「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手段也是如雷貫耳」
兩人客套了一番,慕容博見慕容復久不歸也趕了過來,慕容復又為他們兩人介紹。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客套完畢。慕容博老狐狸見康廣陵奇貨可居,于是言語之間頗多試探和套話,康廣陵好像天生有些呆氣,除了逍遙派那些事,竟然跟慕容博一見如故的說了十之八九。
顧盈不忍直視,倒是慕容復看兩位長者相談甚歡,給了顧盈一個眼色兩人單獨走開了。
「你怎麼會遇見薛神醫的師兄?」
慕容復開口一問顧盈瞬間開口,她的月復稿已經打了很久了。再沒人問她都要自己開口說了,所以听到慕容復這一問。瞬間歡喜的開口,將自己怎麼被阿朱慫恿這跑出參合莊,兩人怎麼迷了路又怎麼遇到了康廣陵一一道出。
顧盈早已經不是吳下阿蒙,口才是在宮廷里,官場上磨礪出來的,直接把一個普通的故事說的妙趣橫生,其中更直接夸大了康廣陵的能力。她的目的倒是很簡單,把慕容復留在自己身邊,一來可以用作保鏢,二來可以早幾年實行自己的計劃。
「你的那個病是怎麼回事」慕容復的關注的好像不太對,「在參合莊這兩年不是沒有犯過嗎?」。
顧盈稍微一思量,想到依照自己的個性將來少不了被懲罰,就半真半假的說了起來︰「可能是我這次偷跑出去太調皮了。我這個病有點奇怪,我要是老老實實的還不會犯病,一旦稍微發點脾氣就可能犯病。」
「這是什麼病,我竟然沒有听說過。」慕容復的目光中懷疑太盛,雖然顧盈也知道自己說的話正常人都不應該信,但是看到慕容復這個反應還是氣不過,倒是想轉過頭去不理他了,但是想起阿碧是絕對不可能拋棄慕容復這個設定卻只能硬著頭皮站在原處。
這一段時間慕容博和康廣陵總算是交談完畢了,只听見慕容博喊了一聲︰「復兒」等慕容復走接著吩咐道︰「你同阿碧一起去求醫。」
慕容博這個做法一來呢有家人跟隨顯得心誠,二來看來慕容博有結識閻王敵薛慕華的心思,一個醫生能起到什麼作用顧盈是知道的。
「是,爹爹」
一行人走走停停,半個月後到達了洛陽之西的柳宗鎮薛慕華家門口。
遠遠的就听見聲音傳來︰「大哥這次又要來到最晚啊。」
「小別管他,咱們先進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身旁的康廣陵听到對話聲也沒跟慕容復說什麼,瞬間就施展輕功躍了出去。
「好俊的輕身功夫。」慕容復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顧盈側頭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被提到了手里,慕容復瞬間騰身而起。
被提著一點安全感都木有,顧盈瞬間抱住了慕容復的腰。片刻的功夫,慕容復落地,顧盈松手。
「哎呀,哪里來的兩個小女圭女圭,真是嚇死奴家了~~~」顧盈的耳畔傳來唱戲的腔調。
片刻後兩人被六人包圍起來,六人里唯一的女子看著顧盈說道︰「真是一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姑娘。」
其余人諸如︰「小子年紀不大功夫倒是不錯。」
「這兩個人是來找五弟求醫的嗎?」。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我們先請進去」
七嘴八舌的圍著兩人說個不停。
顧盈知道慕容復可能開始有點不耐煩了,立刻開口解圍︰「各位叔叔阿姨,我們是和康先生一起過來的。這位是我家。姑蘇人士,復姓慕容,單名一個復字,我叫阿碧。」
正在的時候,房門突然打開了,開門的正是薛慕華,︰「快進來吧。咱們多年未見怎麼來了還在門口站著?」這話是對他的師兄弟說的,接著他就見到了一個淡黃衣衫的少年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料想是來求醫的。便道︰「近日我不看病,你們下次再來吧!」
顧盈看到慕容復小盆友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忙看向康廣陵求助。
「這個小丫頭是我帶來的,五弟就給她看看吧!」康廣陵開口。
「這就奇怪了。我以為他們是要請我去給家里大人看病呢!」薛慕華說著已經走到顧盈身邊。號了號兩邊的脈,搖了搖頭。「大哥,我再也沒有見過比這丫頭脈象更強勁的小姑娘了,真的一點病都沒有。」
顧盈看見被忽視的慕容復臉色一沉,心里覺得他可能因為被忽視有些不舒服,他到底還不是十幾年後的慕容復,心思遠沒有那麼深沉。
「,幾位前輩好不容易相聚。我的病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如我們走吧。」顧盈看向慕容復。很乖巧的樣子。
慕容復稍微糾結了片刻,想來是想要趁機結識薛慕華卻苦于一直沒什麼機會。
顧盈看著慕容復,神色中多了幾分可憐巴巴的祈求,慕容復轉而看向函古八友︰「諸位,慕容復告辭了。」
「等等」康廣陵突然出言攔住了慕容復。「我師弟雖然瞧不出,但是阿碧小丫頭的病卻是不能拖的不如你們去聾啞門找聰辯先生,聰辯先生的醫術比我師弟要強得多。」
「多謝前輩指點。」
慕容復一聲呼哨喚來了自己的馬,順手拉著顧盈上了馬,又向函古八友拱手告別,一聲「駕」馬瞬間跑了出去。
顧盈坐在慕容復懷里,腦子不住的轉動著,慕容復的為人沒有原著參看她只知道他一向都是以復國為己任,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帶自己去找蘇星河,如果不願意自己又要另外找理由讓他帶自己去。
「,我們去聾啞門還是回參合莊啊?」
听到軟糯的聲音中帶著翼翼,慕容復立刻開口安慰道︰「我們先去聾啞門看看吧,倒是順路。」話說完後又有些後悔,他生來就是帶著復國的重任的,原本不應該為了一個小丫頭這麼費心,不過話已經說出了口又听見小丫頭在前面軟軟糯糯的開口說「您對阿碧真好。」一時間也沒有那麼糾結了。
「,您知道聰辯先生是什麼人嗎?」。顧盈這是在明知故問,為的是表現一個小女孩應該有的好奇心。
「聰辯先生就是聾啞老人,此人天聾地啞,只是取了個外號叫做‘聰辯先生’,他的弟子個個都是被刺聾耳朵割斷舌頭的,只是卻從沒听江湖上有人說他的醫術如何。」
「又聾又啞倒是可憐,只不過收個弟子還要讓人家變得又聾又啞就太不通人情了。」顧盈毫無羞恥感的嘟著嘴賣萌。
「阿碧說的是有道理,只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咱們不便置喙。」慕容慕無奈。
這樣往東南方向走了有八天,第九天就到了擂鼓山腳下,山間竹陰森森,景色清幽。又走了不久,兩人看見一處谷口,谷口站著兩個人,看見兩人過來,嗚嗚呀呀的攔了下來。
慕容復剛想開口,突然想到聾啞門的人又聾又啞,一時之間躊躇了起來,突然听見小女孩軟糯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慕容復回頭看見自家小丫頭阿碧手中拿著一封拜帖,臉上還是一派天真爛漫︰「因為身旁沒有別人侍奉,所以阿碧為準備了拜帖。」
這些事情本來就應該是手下的人做的,因為平常不考慮這些事,所以這次也沒有想起來,伸手拿過拜帖遞給了谷口的守衛,一時之間倒也沒有考慮一個小丫頭會不會措辭,能不能寫字。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被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丫鬟擺了一道,等他進去就要面臨珍瓏棋局的考驗。
拜帖送進去不久送拜帖的人就回來了,而且還很恭敬的請了兩人進谷,又走了一段路才來到三間三間木屋前面,屋前的大樹下有一個矮瘦的干癟老頭,老頭看到慕容復後並沒有站起來,只是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對面的位置。
顧盈立刻說道︰「,看來聰辯先生是要你和他下棋呢。」
慕容復點了點頭,恭敬的向聰辯先生見了禮,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凝神思索了一陣之後才下了一子,聰辯先生顯然已經對棋局研究透徹,看見慕容復下子之後緊接著又下了一子,顧盈站在旁邊看著,沒想到哪怕早幾年來到這里慕容復也已經生了幾分魔障,顧盈還沒想好怎麼暗中提醒他有不傷及他的顏面,他突然拔劍就要自刎。
顧盈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慕容復自刎的,因為她站在慕容復身邊一直看著他,所以反應很快,瞬間就伸手握住了劍鋒,同時口中喊道「」,手上鮮血一下子流了下來,慕容復手中的劍受阻,瞬間從自己的幻境里清醒過來。
「阿碧!」慕容復看見阿碧手上的情況一驚,伸手從懷里取出金瘡藥往顧盈手上灑去,又取了一塊手帕細細的系上。
「,阿碧雖然不怎麼會下棋,但是書還是看過不少的,所謂︰和諧相依,方成棋局,勝負本來就是不重要,又何必傷神?這麼聰明,如果不以名利為念,再想辦法在棋盤上騰出空來,不用束手束腳進退維谷,一定能贏了這盤棋。」
慕容復本來就是聰明人,顧盈這都已經算是直接說出來了,他瞬間一震,有醍醐灌頂的感覺,手中拿著棋子自殺了一片白棋。
慕容復下子很慢,想的時間倒是很長,等到月明星稀的時候,他才轉頭向身旁的阿碧說道︰「你說的果然不錯。」
顧盈也是高興,只要少了虛竹,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唾手可得,到時候慕容復高興了,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于是興高采烈的的說道︰「恭喜。」
「你的手還疼嗎?」。慕容復看見阿碧因為自己贏了一盤棋眉開眼笑的,不由得想起她手上的傷。
顧盈甩了甩手,皺眉道︰「手倒是不疼了,只是有些餓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