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永樂街上。
一婦人抱著小孩,滿臉的喜色,看著懷中屬于她和沈文明的孩子,吳蘭終于如願以償,不管原因出于為何,但,孩子,那是不可爭的事實。
看著懷中的孩子,婦人竟不由的濕了眼角,騰出一只手來,輕輕的擦拭了下眼角,才用手指重新的逗弄著嬰孩粉女敕的臉蛋。
處于一酒肆的幾個人看著從一院內走出來的,一個個眼神好像忽而添了神采,齊刷刷的向著窗外看去。
「大人,出來了。」
「那便是?」那人還是有些不相信,偏轉過頭是詢問般的問著旁邊的人。
婦人穿著尋常粗布衣服,抱著一歲多的孩子,臉帶笑意。
這時酒館的小酒保被從外面硬生生的揪了進來,哆哆嗦嗦的看著眼前一大票子的人,戰兢兢的問了句「你們是什麼,,,人?」
抬眼,看見桌子旁坐的人,估模了像是掌事的,問道」大人,小的只是一個酒保,什麼壞事也沒做呀?」
高沾抬眼看了看酒保,在探頭去向窗外看了看,緩緩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著酒保走了。
「大人……」酒保快被高沾的氣勢嚇倒,話語中的顫音越發的明顯。
他走了,拍了拍酒保的肩膀,假意撢了撢他肩頭的灰塵,露出一個無害的笑意,說道「別怕!找你來不過是了解一些事情,只要你老實告訴我們,我保證他們不傷你一個指頭,倘若你不配合,那他們把你怎麼樣……」高沾說著露出特別難看的表情,撇了撇嘴,「你,,,听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小的一定配合。」酒保都快哭了。
說著,高沾沖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酒保被揪著走向了窗口,兩個大漢惡狠狠的指著街頭,問道「那個抱孩子的是誰的妻室?」
「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酒保老實的回答道,嘴角勉強勾起的笑意帶著戰戰兢兢。
高沾听酒保這麼一說,忙走了,作勢將懷中的寶劍扔在了桌子上,沖著酒保皮笑肉不笑的說「你不誠實!」
酒保听得寶劍摔在桌上的聲音,忙跪了下來,說道「小人所說都是真的,大人饒命,小的只知道,這突然就出現在這院里了。」
「可見得她男人?」高沾再問。
「不曾見,一直是一個人進進出出。」酒保戰栗的道。
「胡說,那她一個要如何過活。」高沾冷冷的勾了勾唇角,道。
「那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平時也不去關注在意,怎知那些,大人,小人說的都是實話」酒保忙解釋道。
高沾看了看路上的婦人,好像想要硬生生瞅出些什麼似的。
眾人听罷,才點了點頭,高沾勾了勾手,命令道「動手!」
寧可錯殺,絕不能放過。
手下回了一聲,便蹬蹬蹬的都下了樓,酒保驚魂未定,還未緩勻氣,便感覺到脖頸處一熱,還未感覺到疼痛,便倒了下去。
高沾從酒肆二樓一躍而下,快速的鑽入駛的一輛馬車,馬車一路霸道的前行,直接奔向了前面抱孩子的婦人。
吳蘭,才剛一轉頭,便看得轎子旁的人飛身下來,以極快的速度捂住了她的口鼻,掙扎了一下,昏睡了。
「弄走!」吳蘭急急的被抬上轎子,帶走了。
庫林著了牢獄里官差的衣服,徑直走進了牢獄之中,畢竟是在西林府的牢獄里,庫林的照顧也不能太過明顯,否則,自己也很容易露餡。
牢獄里,常年陰暗潮濕,濕氣重,總是莫名的身體奇癢,一踫身體,生出一片一片的紅來。
庫林還記得,那是當初他剛剛殺了一個不起眼的御卒,從門外時常看守的御卒調到了牢內。
牢里,扣押著一個滿身傷痕的男人,男人背對他而坐,可是身上的傷痕卻是道道刺目,單人關在一間囚屋,屋里只有薄薄的一層干草,早已經被男子身上的血痕染過,硬的早已不能入睡,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且有著臭味,不知道被關了多久。
庫林還記得他的眼神,沒有乞求,沒有認命,瞳依舊如火,身體可受摧殘,那眼神卻難滅。
當初主子只說,沈文明這個人,別看名字是個文人,但確是個文武奇才,主子敬佩他的人,便讓他來護他。
監牢里還是那股永遠都難以消逝的,令人犯嘔的氣味。
因是白日,還是有少許的光從那扇小小的窗口射入,使整個密室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昏暗,庫林隨意的和獄卒嬉皮幾句,然後將一破碗往沈文明的身旁一放,語氣中夾帶著不耐煩和厭惡,冷聲道「哎,吃飯了。」
沈文明不言語,也不抬頭看庫林,只是听的他的聲音,然後拾過那破碗,庫林此時已然和御卒們一起喝酒,玩笑。
他不看那碗中的殘羹剩飯,只是看著那像是被別人吃剩下的半截餅,干巴巴的嚼起來,微微感覺嘴里有異樣,不動聲色的吞咽。
那餅里的是擠壓過的牛肉干,那半截看似的破餅,有時候是藥,甚至有時候還可能是一個極細極細的貼片,貼片中夾著紙條。
那紙條是寫給他的,因而,他看完,順勢往嘴里一塞,安然躺下。
他還記得第一次咬中的時候,上面寫著一句話:飯可不吃,餅必吃。
他還記得第一次,那個獄卒一直盯著他看,張口咬了幾口餅,然後啪的甩在地上道「看什麼,嫌棄咬過啊。撿起來,吃了。」
他轉身,沖其余的獄卒笑,然後听的其余的獄卒道「那是看的起你,還不撿起來吃了,哈哈。」
沈文明看的那轉過身的男子手背對著他,那一只手上,寫著一個字。「玄」
玄元,那是江湖之士,甚至是朝堂之人都听過的人,是個義士,救過不少人的命。
他竟有幸見的那男子身邊的人,而且還被此人眷顧。據說,從來沒有人見得他的容顏。
沈文明和庫林從未交談過一句。
西林府監獄,有進來,沒出去,永世的黑暗。
庫林也從來不讓自己太引人矚目,偶爾偷偷懶,才得一年多在獄中照扶沈文明。
只是今日,上官寒竟然親自來提審,他揮手扇走鼻尖的霉味,勾了勾手,示意把沈文明抓出去。
已有半年未提審沈文明,今日怎提審了,而且還是上官寒親自,庫林站在一旁,心里暗自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