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嵐轉臉看月兒,那可愛的小模樣,此刻在認真的研究該將棋子放在哪處儼然還是當初在那轎輦上,那人所教她的,因為擺不成那日那人教的虎圖,皺著兩道秀麗的小眉,氣哼哼的折騰來折騰去。
高嵐抬頭,又見了笑眯眯向她走的聞煜遲,突然就想起那豬八戒來了,不對,豬八戒是外表丑,可是內心善良,說他是豬八戒,還有些對不起八戒。
「身子養的怎麼樣了,冰兒。」聞煜遲道。
高嵐沒好氣的賞他一個白眼,轉臉看月兒。
「我知道你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我可是會心疼的。」說著他笑著來拉高嵐的手,高嵐一臉嫌惡的甩開。
「此刻他們又不在,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假裝。」高嵐生氣的吼道。
那夜,她剛醒,狠狠地瞥了眼面前的男子,轉頭喚娘,想要告訴她,今天推自己之人便是他,想要告訴娘這個人的丑惡嘴臉,只是她突然感覺聞煜遲身子俯下,一直到她的耳旁,聲音極低的道「藏匿之罪,死罪,若官府知道,你莫家全得死。」
「若你不擋我財路,我便不逼你們上死路。」聞煜遲輕輕的起身,嘴角的笑意陰冷。
沈文秋走之時,她的手才剛剛被聞煜遲放開,她轉眼看沈文秋,又看了看在身徹的聞煜遲,開口道「娘,我餓……」
只是她望著沈文秋,眼含淚光。
她想在夜晚,聞煜遲不再的時候,偷偷告訴父母,讓他們將月兒送走,可是,她醒來那日起,莫家兩老便走了,听說,是父親的絲綢廠出事了,莫林海忙著去處理,沈文秋不放心,也跟了去。
聞煜遲笑了笑,道「工廠莫名走水,我名下財產盡失,回來,還看這莫伯父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他聞煜遲不傻,若是告了官府,莫家人自然是被斬,可是錢財也定然會如數充公,又怎麼會落得他聞煜遲身上一毛,所以,他不會告官。
高嵐淡笑,看著聞煜遲,聞煜遲抬眸也看的此刻的高嵐,嘴角的笑意雖冷,可是卻也分外好看,那模子好,一顰一笑,甚至一蹙眉,都那麼好看。
「冰兒,過些時候,即使你再不願,你也會是我聞煜遲的妾侍。」他笑著,大搖大擺的從浣溪院走出去。
高嵐的眉頭皺了皺,真的很想一刀捅穿聞煜遲的肚子。
她站起身來,站在那兒看聞煜遲的背影,雖然那人已經走遠,可她卻久久緩不過神來,院落里本就冷清,如今入秋,草漸漸退了綠氣,一片枯黃,加上沒有說話聲,越發顯的落敗和淒涼,她不明白,沈文秋為何喜這枯敗。
日光已然西沉,那天倒是極好的,昏黃的光照在身上,月兒輕輕的拽了拽她的衣袖,「,我們一起去放風箏。」
她沖月兒笑笑「是雪姨給你買來了風箏?」
月兒笑著點了點頭,再次搖了她的胳膊,央求她陪著她放風箏。
高嵐本被一堆事攪的頭疼,想想自己也只能光生氣,並不能做的什麼,等到父母回來時再說。
自己愁也愁不出個啥,就像當時高考,成績差了一點,最後也是父母幫助收拾的亂攤子,事情多,越想竟越像那亂麻理不清。
她笑了笑道「走陪你去放風箏。」
浣溪院再大,可也到底也不是放風箏的好去處,她便挽了月兒去了河邊,她還記得登玉林縣的時候,見的那里有一片極好的地段,特別適合放風箏和野餐,盡管原中草都已經落敗,但那邊的數木靠近水源,依舊一片欣欣向榮之勢。
月兒步子小,不過她心情好,和高嵐去河邊一路走了將近半個小時,臉上仍舊帶著喜色,絲毫沒覺得累。
剛剛走到河邊,臉上便感覺一陣清涼的舒適,是風帶起了海上的水珠吹在了臉上,高嵐幫月兒將風箏拖住,緩緩的放了起來,看著那風箏緩緩升起,月兒銀鈴一般的笑意,她也不由的輕輕勾了勾唇角。
只是那風箏飛的太高,竟飄然落在了樹梢上,月兒拽著風箏使勁往下拽,拽不下來,轉過頭喊她,她剛準備上前看看,便見一人踩著樹干,手指探的那風箏,站立在樹干上,然後飄然落下樹來,輕若的宛如一只鳥兒。
那人站定,手執風箏,看著高嵐,問「過的可好?」
高嵐沖他笑了笑,想起了聞煜遲,又想起曾經調查柳心眉的時候,他冷冰冰的開口問「殺人還是查人。」
她竟然一度動了想殺聞煜遲之心。
他將風箏給了月兒,向著她走了,高嵐看著他,張口想說什麼,到底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還好,你怎麼到這里來了?」她笑著問。
「過這邊有事,沒想到竟見的活著的你,那日我說,如果見的活著的你,便來取你欠下我的東西。」他嘴角帶一抹淡淡的笑意。
高嵐看著秦子明笑,然後從頭上取下一只鳳釵來,輕輕的放于他的手上,然後像那日一般,從地上撿起一個差不多的草棍別在頭上。
「怎麼每次都是從你身上取物。」秦子明笑了笑,手指輕晃,搖了搖那鳳釵道「若融了,豈非可惜。」
他抬眼,看的高嵐似乎有話要和他說,但卻沒有說出,站起來道「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去辦?」
高嵐恍惚看著他,笑了笑,有些吞吐的道「沒有……沒有。」
她只是看那已經漸漸西沉的日光,已然連紅光都不再,喚過了月兒,收了風箏線,準備往回走,然後定定的站在原地看了他一眼,道「看見你,覺得很開心。」
秦子明看著那漸次亮起的燈前,高嵐帶著月兒,笑著轉身,動了腳步走了。
他低頭,才看的自己手上的鳳釵,本打算還她的,只是聊了幾句,竟忘卻了。
高嵐帶著月兒往回走,又想起了他曾經冷冰冰的和她說「記住,好人命短。」雖不似陸子明的話讓她暖心,但冷冰冰的話,倒是也受用許多。
她輕輕的勾了勾唇角,些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