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魅望著桌上裝著蠱蟲的瓶罐,伸手模了模自己冰涼的胳膊,血管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坐在桌旁的她唇色蒼白如紙。
「師妹。」賈方邊喊邊走了進來,一抬眼便看見了桌上畫著符文的蠱盒,眉微一皺冷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體內只剩一只蠱蟲了。」她的聲音听來擔憂而又痛苦,目光中帶著幾分悲壯道。
「師妹,那天你也親眼看見了,不是嗎?」。燭火在桌前跳躍著,剝的一聲,爆出些許的火星,她恍惚間透過燭光想起那天之事來。
濃重的悲傷從心底涌了上來,壓的她透不過氣來。
賈魅輕動著眸,道「這是兩回事。」
「好」他冷聲笑道,指著桌案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體內種了多少蠱蟲嗎,你肯為了他死,他呢?」
她垂眸不語。
賈方目光動了動,看著桌案上蠱蟲,開口道「那夜,你我同看到他們相擁站在一起。你忘了,還是眼瞎了!」
「我已和你說話,那不過是王爺的計謀。」賈魅道。
賈方猛的奪過桌上的蠱蟲,用力一摔,盒子掉落開,賈魅驚的起身,賈方已然將蠱蟲踩死。
「你瘋了,你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肯親我血的蠱蟲。」賈魅蹲著欲奪蠱,然它在賈方的腳下已然沒了形態。
「王爺將娶疏離為妻。」賈方看著半蹲著的賈魅,道。
她的心仿佛被人猛然抽了一下。心口窒疼。
「你說什麼?」她沒有起身,只是聲音很低,像是從地下傳的問。
他深吸一口氣。道「王爺一直有奪權之心,疏離乃是皇後的外甥女,他借此拉攏皇後為己用,來擴張自己宮中的權勢,這些年,皇後雖無子,但因其哥哥戰功赫赫。皇上一直對其不錯,王爺若娶了疏離,等于同時拉攏兩方勢力。那自然對他的幫助是極大的,王爺雖表面未點破,那是因為怕公然求娶,迎的皇上的注意。看出他的野心。而王爺早已答應,王妃的位置非疏離莫屬,這是那天,我同王爺去見疏將軍時,听他親口允諾的。」
她不語,他的話卻一字不落落入她的耳中。
仿佛一桶冰冷的水將其渾身上下淋透,令她顫抖不已——原來,一切都早已定下來了。
難怪上官宇對疏離的感情不同于他人。難怪疏離可以在上官宇的面前毫無忌憚的撒嬌,而她只能站在一旁偷看。難怪,疏離最近總是時常出現在他身側,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這些她都知道,可是當這話真真切切被說出來時,還是感覺自己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她以為她可以幫到他,甚至為了能讓他離自己的目標更近,她以為他會在意,只是,卻沒想到,上官宇早已悄悄內定了人選,連機會都不給她。即便她多努力,但她沒有權勢,她始終在他看來,幫不了他,他不會滿足于王爺的虛名,他需要更大的力量,而這力量並非像她們這般的雜耍,而是來自宮中。
從一開始,想必上官宇就看中了疏離。
她嘴角現一抹苦色,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緩緩的想要站起來,卻身子發麻難以站立起來,賈方伸手抱起了她,對上她面無血色的臉,在他看向她的那一瞬,看見她眸中有晶瑩之色。
賈方目光中帶著些許不忍和心疼,抿了抿唇,道「所以,你不用為了他,放棄你自己,你難道不知道若你再種一次蠱,很可能昏迷便一睡不起嗎?這些你比我懂,不用我再提醒你。」
她的胸口一起一浮,像是呼吸,更像是此刻氣急了之人,她已明白,再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欺騙自己了。
賈方將那唯一的一層,撕了便知道真相的阻遏掀開。
「其實我同王爺說過,你體內只能種四蠱。」他緩緩開口,更是再次在她受傷的胸口狠狠的撒了一把鹽。
「王爺知道。」她緩緩開口,一字字的溢出,竭力不讓聲音顫抖。
「那天王爺好奇我手中所拿的紅果,問我,我便將此果何用,為何拿來,並提了你體內至多只能種四蠱,現在身子已經虧血很嚴重,才導致那天同孤蘇傅時,受寒,意外昏迷。」
她恍惚的听著他說的每一句話,想找出一個破綻來說服自己,他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騙她的。
可是沒有用,非但找不出破綻,反而越想心越疼,許多被她忽略的細節,此時回想起來,更是令她痛上加痛,從一開始,便是她一廂情願,是她甘願墮人,讓自己這般痛苦,只是她想,自己這般的付出,應該會換來上官宇些許的回應。
她不願,也不想承認,即便做那麼多,在上官宇的眼中,她只不過是一個棋子。
甚至可有可無。
為什麼偏偏是他。
哪怕一點點的回應。
一切都那麼清楚明了。
屋內的空氣那般低,那般冷,冷的痛徹心扉,賈方再次俯身,想要將她抱起。
她一動不動,如木偶,他抱起了她,身子輕的可怕,他低嘆一聲,道「你好輕。」
她抬頭,慢慢清明的眼眸上映出賈方的臉,自心底而出的倔強,令她頓時有了些許的起力,她掙扎著從賈方的懷里掙月兌。
「不要踫我,放開我……」她嘴唇哆哆嗦嗦的,腳觸地,有些站不穩,她隔著淚眼模糊的眼楮移向了桌旁,扶著桌案站定。
她覺得難受,渾身都難受,甚至呼吸一下都帶動著胸腔疼痛難忍。
「你……出去……」她深吸一口氣,背對著賈方,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流。
他有些不安的望著她單薄的背影,那消瘦的背影越發讓他擔憂,他道「我只是不願意你再做傻事。」
她轉過頭,手一點點的移動,坐于桌旁,不再看他,頹然道「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我在這兒陪著你。」他淡淡道。
「我讓你出去啊。」賈魅失聲力竭的指著門口吼道。
他不語,過了許久才听見他轉身離去,腳步聲走向門邊。
還未看到他的背影走出門外,她的眼前早已被淚水模糊,她埋首于桌前,哭的淚水絕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