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許擺過一張紫檀琴案,只見木質細密,紋理順美,色澤沉郁而溫潤。佩玖將琴擱在上方,搬過把楠木圓凳,躬身屏退。
她舒展衣袖,凝神于其上。
撫琴的手指白皙而修長,在重重琴弦里輕攏慢捻,撥出一曲調子。清吟緩緩從她口中溢出,伴著清冽的曲調,愈發襯托地梵音高雅聖潔。而她安寧又柔美的神態,宛若月色下徐徐伸出的一朵潔白玉蘭,明淨澄澈,風姿錦繡。
這曲子,是她特意所選,最為清心安神,驅除紛雜之念。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攝政王不必多麼喜愛于她,但是起碼的立足之地要有。
攝政王捧著盞茶,靜靜聆听。
宮中有歌女的天籟嗓音,女樂靜心苦練的高超藝技,攝政王自小听到大,早已兩耳麻木,練就滿心的無動于衷。不得不說,林七許的琴技平平~,歌喉不過爾爾,若是哪個歌女,賞一頓板子是肯定的。
不過,梵語由她那樣細膩如織、清越綿綿的嗓音緩緩唱來,實在叫人耳目一新,仿佛這縷縷梵音自帶魔力般。
攝政王面容平淡,卻頗心醉神馳,瞥過她清秀的面龐,起了幾分旖旎之思。
曲畢,弦音了了。
林七許正欲離座,卻落入一片溫醇的氣息里,迎面而來的男子氣息鋪天蓋地地覆在她的鼻唇間,不容她稍加質疑。那樣陌生又寬厚的懷抱,泛著春日杏花微雨的淺淡香味,她闔上輕顫的眼,恍惚記起雨歇的秋日。
蘇州的煙雨朦朧,湖光迷人。
咸濕的湖水味,斜著秋風陣陣,兜了她滿臉,也是這樣濃厚的男子氣息,略顯壓抑的喘息聲,伏倒在她白皙柔女敕的身子上,肆無忌憚。
迷迷糊糊間,連身子都不是自個兒的了。
她伸出潔白如藕的玉臂,欲起身斟一杯清茶潤喉。
身旁的男子摟過她腰肢,飽含濃濃**,問︰「做什麼?」
林七許頗有不適,垂眼道︰「王爺可要喝茶?」
攝政王攔住她取衣的手,揚聲道︰「外頭是誰值夜?」林七許強裝鎮定,卻尷尬不已,將腦袋埋了下去,臉頰燒得通紅,她真的什麼都沒穿,一絲不掛……
攝政王數日空曠,意興闌珊,今日被這林氏勾得…興致十分不減,外頭值夜的佩玖,忙入內回話,聲若細蚊︰「回王爺,奴婢佩玖。」
「你主子口渴,去倒杯茶來。」攝政王撫著林七許柔若無骨的縴臂,欲念橫生。
佩玖慌張地去沏茶,其間不乏杯盞瓷器敲踫之聲,夜色寂靜,這聲響便格外突兀又清泠,攝政王低低地一笑︰「你這丫鬟手腳倒是粗笨。」
林七許不習慣被他人這樣踫觸把玩,卻奈何不得,听其口吻清閑愉悅,知他心情暢快,順著意道︰「妾身也不是聰慧之人,教不出伶俐的丫鬟來。」
佩玖哪里見過這般陣仗,萬幸黑燈瞎火,臉燒得紅透也瞧不出來,侍奉著林七許用了茶水,這才恭敬著下去了。
攝政王擁著一片軟玉溫香,就著依稀的燭火,凝視她恬靜的面容,兩頰處泛著耐人尋味的粉紅,連聲音都那樣的細膩喘息,令人浮想聯翩。
一直以來,林七許在他面前都很蝜uo〈尤藎?邇匙緣謾1閌親畛醯南嚶觶?齬苣︰?諏慫暝呂錚??匆膊輝????恢萌糌櫛牛?ゼヂ窳 鼐擦 誆啵?盟僕饌返奈堊曰嚶鋃己退?話敕智3豆叵怠 br />
二人相對無言,林七許還在努力適應著床上多了個男人的情況,一身汗漬膩煩,她素**潔,難免不適。還有處,當真難以啟齒……
攝政王的嘆息含了些溫存,問道︰「你這樣怕本王嗎?」。
林七許被他摟在懷里,輕輕搖頭。
「還說沒有。話這樣少,在太妃跟前,難道也是這樣的嗎?」。攝政王倒沒有怒意,只淡淡地發問。
沉默是金。
不過攝政王這樣問她,不回答真是敷衍不。她的聲音極為低微,道︰「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妾身自知給王爺的映象不那麼好,為了不讓這印象更差,只求不說不錯。」
夜色微涼,一如她哀涼悲戚的心。
攝政王沒想到她會這樣答,細細琢磨,也不無道理。他對林氏的印象,簡直壞到……不能再壞。
「那你現在該怎麼辦呢?」
言下之意,本王給了你重獲恩寵的機會,你還要做悶嘴葫蘆麼。
林七許沒有一味地感恩戴德,說些洋洋灑灑的奉承話。她的靜默像窗外拂過的春風,一寸寸地,侵蝕著厚重的黑夜。
須臾,她微笑道︰「細水方能長流。妾身以為和祈福是一個道理,急不得。」
攝政王心境靜謐,亦首肯她這句話。這林氏,不管是開始,還是現下,總能叫他另眼相看,說出的話兒也中听。
「前些日子,那些流言,本王也听過片許……太妃也說起過,你曾憂心于你親弟。」他拋出了一根誘人的橄欖枝,是那樣輕巧隨意。
上位者,輕描淡寫間,便能取決他人前途富貴,乃至生死。
林七許不由屏息,笑意清涼。
攝政王手下的勁道卻重了兩分,摩挲在她敏感的部位。林七許輕吟一聲,對上他烏黑如墨的眼眸,不自覺地撇開頭去,心下像春日融化的碎雪,細密地發顫。
「一切由王爺做主罷。」
攝政王摟著她白女敕的皮膚,又是那樣的新鮮身軀,自然**漸起。只應下聲︰「你安心呆在王府,本王會命人打听。」
又是一番雲雨纏綿。
枕席之事,豈容她說一個不字。
透過輕薄的影紅垂花簾,林七許盯著銅台上的燭淚斑斕,恰如珊瑚朵朵,絢爛奪目。只那燭芯蜷曲著發黑,黯然無光。滿室春光,低淺**,皆被這明明滅滅,暗影幢幢的光影吞噬。
自進府以來,她未曾想過。
有朝一日,她的床榻也會被一個男子的濃郁氣息所淹沒,清淡雅致的居室也會彌漫開一股揮散不去的羶腥味兒,會被拉著徹夜歡愉,沉湎于亙古不變的男女情事。
以至于第二日,燕竹在床榻邊極為不自然地喚她起床。
「主子,您醒醒。」
這都快日上三竿了,王妃雖不在府內,也不能太…不成體統。
那個男人已神清氣爽地前去早朝,她平素淺眠,自也被驚醒,不過是在床上……想一些事罷了。
要想得再明白些,想得再萬全些。
世事這樣令人猝不及防,怎能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