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有容華 失寵

作者 ︰ 韞櫝

「後來的事情,王爺應該都知道了。妾身在邊緣處猶豫了一會兒,因為怕沖撞到外人,可是又不能傻傻地等著。這時,輔國公大概看見了妾身,然後出聲了。」她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尷尬道,「妾身不知是您在與輔國公對弈,只以為是國公在解殘局,偏偏與一孤本上的棋譜很相似,所以就自作主張地賣弄了一回。」

這大冬天地,跑到外頭下棋,翁婿倆興致真正是好。

攝政王死死盯著她,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國公問過你是誰,你如何不答?」

此話一出,林七許心底簡直把輔國公全家都問候了個遍,不是說上位者都惜字如金、言簡意賅的嗎?怎麼這國公爺對攝政王交代事情這麼清清楚楚,具體到每一個對話和反應……

她沒有力氣去揣測攝政王現在如何看待她「愛出風頭」「態度隨便」的表現。

因為,事實如此。

沒有自報家門,沒有退避三舍。這是個很大的忌諱。

林七許淡淡道︰「妾身不想給王府抹黑,名聲這麼差,再跑到外院來,換做別的人,肯定會有些閑言碎語傳出。」輔國公自然好說話,可換做些別的作風不檢、無所事事的公侯貴族呢?

攝政王眼皮都沒動一下︰「假的。」

林七許十分無語。

「本王從來沒覺得,你有多愛惜名聲。」

這是很顯而易見的,有時林氏在做戲。他也樂于看戲,然後就皆大歡喜地糊弄了。可今天,攝政王不太願意了,林氏連自己的名聲都不在乎,說她在乎王府的,實在是太瞎了。

林七許明顯感受到對面男人一陣輕視加鄙夷的目光,反而淡定下來了。

最壞能到什麼結果呢?

林七許神游天外地想著,沒有出聲。

結果是臨到王府,她才慢吞吞地道︰「妾身未報家門,是因為能夠不受身份限制地說話做事。真的……很爽。」

攝政王下馬車前深深地回望了她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利落地離開了。

事到如今,真假也不重要了。

她好像真的失了攝政王的歡心欸……扶著佩玖的手,林七許踩著板凳下了馬車,而前一分鐘還在對面的男人此刻已左拐入了書房。背影漸漸消失。

得罪了賴以為生的最後一張飯票。她是什麼心情呢?

林七許分不清失落還是自在。一抬眼便看見了天邊絢爛到無邊的晚霞。在冬日單調而枯燥的景象里,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般噴薄、七彩的漫天雲霞。

「主子,我們怎麼提早回來了?」按理不是要用過晚膳嗎?

林七許簡略道︰「出了點變故。」不單是攝政王這邊。隨國公府和惠和公主因她的無心之舉亦受到了些影響……

攝政王在與輔國公對弈時因什麼事被喚出去呢?

惠和公主為何一听見竹林就面色忽變呢?

還有最最故作玄乎的隨國公府,好端端地在自家後院里弄什麼陣法……

好累啊。

揮開腦海里遍布的種種想法,林七許現在身心俱疲,只想好好沐浴,然後上床睡覺。還有,不用伺候男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

何謂?

即女子失去了男人的臨幸。

可林七許仍感受到了眾人四面八方的溫暖視線,王妃待她笑語晏晏,尤氏同她有說有笑,類似吳氏的姬妾,與她客套間始終存著淺淺的羨慕嫉妒恨。原因無他,第一林七許有榮太妃的喜愛,這可是攝政王的親娘欸,第二,林七許有個能干的弟弟,第三就是她人緣還算不錯,有個風頭正勁的至交好友楚小媛,有個相談甚歡的惠和公主……

至于那些曾經不堪的流言呀、誹謗呀,在她用心經營下,顯然不那麼招人眼球了。

當然,被拿出來說說嘴是難免的。

不過林七許怎麼會介意呢?真介意的話,她哪活得到如今。有時,能熬到最後的人即便不是贏家,也絕不會是敗者。

「今天奴婢去灶上取臘八粥,踫上了鏡春齋的人,那些人狗眼看人低,真是氣死奴婢了。」梨花忿忿地告著狀,眉眼兒透著股不屈。

林七許不由好笑,道︰「梨花怎麼和一群有狗眼的人計較呢。乖。」

燕竹被那個乖字雷得不輕,只晴好依舊手腳麻利地擺好碗筷,平淡道︰「主子用膳吧。」

林七許點點頭,淡笑道︰「去年這時候,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們都很清楚。雖說王爺連著十天沒上咱們這兒了,可這臘八粥,依舊要什麼有什麼。可見,這王府的日子,和王爺的寵愛沒有非常直接的掛鉤。」吳氏家世不錯,還是嫡女,名下養著大,可滿府奴僕總是覺得林側妃更厲害些,畢竟人家什麼都沒有,也硬是拼到了唯二的側妃呢。

「嗯,晴好跟著您,總覺得日子是很有奔頭的。」晴好笑眯眯地附和,又問,「佩玖去哪兒了?本來早晨是她當值的,只是臨時有事和奴婢換了下,好幾天沒見著她人影。」

像這種當著主子面,模模糊糊地「告狀」,林七許並不多麼喜歡。好在晴好的語氣不差,口吻也很天真,加上這幾天佩玖狀態有點問題,林七許也上了心,道︰「燕竹你說呢?」

燕竹想了想,才道︰「說來佩玖比奴婢還大一歲,過了年快二十了。」

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

不過不妨礙林七許听懂,她笑道︰「佩玖可有說起過她的打算?」王府這邊的丫鬟,過二十就要考慮出府或發嫁的事了,命好的可能成為通房,姨娘……比如養胎中的燕笑。

可惜林七許根基太淺,沒法為身邊的這些丫鬟細細打算。

而燕竹大概覺得林七許和旁的主子不一樣,居然真的與林七許說起佩玖的心思。畢竟,主子最不喜歡下面人自作主張,一個丫鬟自專自己的終身大事,顯然沒把主子放在眼里,很遭忌諱的。

燕竹說了個很普遍的故事,比話本子里說的那些風月靠譜多了。

「喔。」林七許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一個兩年前死了的花匠鰥夫,一個無父無母身世可憐的浮萍丫鬟。

惺惺相惜。

林七許寬和地笑︰「我知道了。」然後又隨口道︰「可我奇怪的是,你倒敢說。」萬一她大發雷霆怎麼辦,丫鬟與外男私相授受,這可是會牽連到主子的罪。

燕竹此時早淡定了,道︰「奴婢就是喜歡您這點,才跟著您的。」

「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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