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當家的也發現了他本家最顯耀的親戚身影,但他的小合伙人此時正命懸一線,所以,他沒有續舊的心情,只淡淡地對著張書記點了點頭,表示打過招呼了。
「我听說依依這孩子突然病倒了,我這不擔心呢嘛,剛接到消息就趕過不了。依依現在情況怎麼樣?好點沒有?」張夫人的眼楮直勾勾地望著病床上的謝依南,臉兒上的神色難辯。
「張夫人有心了,謝謝您。這麼晚了還趕來看這孩子。」謝依南的母親是在場最有發言權,同時也是最適合發言的女性。
「沒什麼,這也是擔心孩子麼。」張夫人說著,人也已經靠近了謝依南,她伸手去模謝依地的臉頰,發現觸手的溫度的確極冷,胸膛幾乎沒有在動。連忙問起謝依南的具體病情來。
張正勤先生這個後父代表發言,強忍著心中的痛意,將醫生的診斷告訴張夫人,當張正勤先生說到謝依南的生命特征已經完全消失時,她眼眶一熱,淚水順著她那盡管不再年輕,但依然美麗的臉龐緩緩滑落。
當然,讓她動容的不僅僅是謝依南此刻危急的病情,她想到的是,幾乎在同時,他的兒子遠在千里之外,在執行任務時嚴重受傷,以及那棵穿透了他的肺葉,到現在也還沒有取出的子彈帶給她兒子的傷害。
當然,最讓她動容的是,謝依南突然病危的時間,跟她兒子張天揚的時間。幾乎是同時。
張夫人希望自己的判斷沒錯,她希望眼前這個可憐的姑娘,跟她的兒子能有一個光明而又美好的未來,她萬分不希望,這倆兒個年輕的生命就此消逝。
可是,她的判斷是對的嗎?
張夫人不敢懷疑,也不願意懷疑,兒子對這個小姑娘是什麼感情她不知道,但是,只要有一點點希望加重他兒子求生**的機會在。她都會緊緊抓住。
她真的像她表現的那麼無謂嗎?
自然不是。她的不安,她的忐忑,都埋在心底而已。
張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將她的頭低下去。額角貼著額角。那姿勢像極了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愛憐的親吻。可是張夫人有話要對謝依南說,她講︰「孩子,你要堅強。天揚需要你,你一定要挺過來。你沒事兒,天揚就沒事兒!」
張夫人的聲音沒有傳入在場任何人的耳里,只有向容隱隱有些明白。
張書記又在謝依南的病房中待了一會兒,然後才拉著他家夫人的手快步離去。張天揚的飛機天亮前會到達本市,在此之前,他得安排好一切。
這一夜,沒人知道城中市人民醫院是如何的忙亂,老當益壯且精神極好的院長親自出動,主持大局。
醫院所有的資源都被快速地調動起來,只因為他們接到來自軍中,來自京城,來自省城,來自本市的無數個命令。
天微微亮的時候,一架軍用直升飛機停在醫院的頂樓,一早便候在一旁的醫護人員訊速涌上前,擔著擔架往一早便準備妥當的手術室奔去。
「等等我。」一個虛弱的聲音在後頭響起,眾人回頭一看,看見一名周身血紅的軍醫從直升機上下來,有經驗的護士長一看就知道,這個是操勞過度了的,不要緊,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然後回頭繼續走,當然,這名極有經驗的護士長並沒有忘記派兩名實習護士上前去攙扶這位軍醫。
軍醫是個男同志,在倆位如花似玉的護士攙扶下,並沒有產生一些別念,他目不斜視地跟著擔架走,然後嘴里不斷報告張天揚的最新情況。
張天揚的傷,此前已經通過衛星電話交待過了。除了穿透肺部的那個子彈,張天揚的左腿,右手,後肩均受了不同程度的彈傷,有些是直接穿透的,有的是擦過的。
市人民醫院一號手術室中,全院的精英人士統統聚集在手術台旁,老當益壯的院長親自操刀,外科最好的醫院給他當助手,手術台內平常屬于護士的工作,今天也被醫生們搶了去。
張天揚傷有三個致命點,一是已經不知道流到那里去的,穿透了肺葉的子彈,二是他嚴重失血,體內明顯供氧不足,三是,他的傷口並不是一天內傷的,看傷口的腐爛程度,最早的一個傷口是後肩,他的肩膀被子彈完全穿透,傷口只作了簡單的止血處理,目前感染嚴重。
盡管這三個問題分開看,醫生們都有極大的把握處理好,但是,當他們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便是一場屬于生命的大冒險。
醫生們要用自己的醫術跟死神博斗,傷者要用自己的意志求生,這一切都是極不安定的因素。
誰也不敢保證,張天揚一定會死。
同樣,誰也不敢保證,張天揚一定就會活。
手術室外,緊張不安的張夫人不停地走來走去,手術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還是沒有打開,一點消息都沒有,她人已經緊張到胃痙攣,卻仍是不肯坐下來休息片刻。
張天名安慰他的母親,他說︰「媽媽,你不是說哥哥會沒事兒嗎?你看,小仙女的病情都沒有再惡化了,證明你的猜測是對的,哥哥也一定會沒有事兒的,你就放心吧。」最重要的是,你一直這麼走來走去,我耳朵快受不了。
「沒錯,沒錯,天揚不會有事兒的。」張夫人被張天名這麼一提醒,立刻醒悟了,她說︰「你哥哥是我生的,我還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他是肯定舍不得死的,你看著吧。」
張天名默默無語,抬眼去看他爹,意思是說︰爹,我娘這麼說的意思是,我哥是她生的,我是小娘養的?
張書記跟他家小兒子的目光一對上,便狠狠地瞪了他小兒子一眼,意思是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跟你媽計較這個,哼!
張天名抬眼望天板,默默數著市人民醫院的天花板格子,心里十分明白,指望他爹來主持公道,還不如叫猴子不要吃香蕉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