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組織了下語言,輕聲道,「大牛叔就住在我們家隔壁,大牛哥和我年紀相仿,算是從小玩到大的,你也知道,村子里面的人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大牛哥他對我…不過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沒有任何越矩之事…」顧白馳也是要臉面的人,不至于跑去細問大牛哥。這點,夏沫還是有信心的。
顧白馳並不是兒女情長之人,只是有男人覬覦自己,心中還是很不爽的。待听完夏沫的話,雖將信將疑,但那股氣總算是消了一些。
想了一會兒,低聲道,「銀子的事,別告訴太太。」
夏沫‘呀’了一聲,見顧白馳臉色有些不烊,「顏姐兒和鵬哥兒他們也知道。」夏沫听柳氏說過,顧家落敗之時,他們身上僅剩下幾十兩銀子。買了這座房子之後也所剩無多,又遇到裘氏難產,銀子幾乎花了個精光,如今他們所用銀子都是顧白馳打獵所得。想來,那銀子是顧白馳留得私銀吧。
顧白馳擺擺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會交代他們。」又道,「你不識字?」
夏沫點頭,顧白馳便從書架上取出兩本書,「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做我們顧家的媳婦,不識字總是不行,以後每日晚上我回來便教你。」
夏沫汗顏,想她一個堂堂的大學生,來到這兒居然變成了文盲。
她接過書略翻了翻,心中安定許多,還好,雖說大體都不認識,但很多也和後世的簡體字差不多,連蒙帶猜的,顧白馳只怕會以為她有學習的天賦吧。
兩人又說了會兒閑話,顧白馳便出去了。
睡午覺的倆孩子也醒了。
顏姐兒本就不喜夏沫,又發生了李家人的事情,更是對夏沫冷言冷語。
小臉一板,對著夏沫就是吩咐的口氣,「晚上吃油燜大蝦…」
夏沫扶額,雖說小孩子正處于長身體的階段,可總是吃這些太油膩的東西也不好。
她低子,以平視的眼光看著顏姐兒,「晚上積食了可是要睡不著的,這樣,晚上我做條清蒸魚,再炒兩個青菜。」
顏姐兒撇過頭,哼了一聲,「我討厭吃青菜。」
夏沫一愣,若是往常遇到這種情況,顏姐兒就算不是大哭也要淚眼汪汪的,改性了?夏沫可不信,想到顏姐兒剛剛進屋時大喊了幾聲‘爹爹’才和她說的話,難道說這孩子…
這也太聰明了吧,知道在她面前哭不抵用,便只有柳氏或顧白馳在的時候才用這招。
夏沫汗顏,做人後媽不容易,做一個聰明女兒的後媽更不容易。
顏姐兒瞪了夏沫一眼,鑽進自己屋子繡花去了。
鵬哥兒起床後則是捧了本書跑到夏沫面前。
夏沫又擦了擦汗,還好是三字經,自己小時候被當老師的外公提著戒尺背的滾瓜爛熟,直到現在也還記得,不然可是要出糗了。
可是,夏沫不忍心的看著鵬哥兒,這才多少歲呀。想她這麼小的時候,卻是跟著院子里的哥哥田里地里捉蛐蛐抓小鳥的滿地飛。幼兒園讀書也是被外公給拉著罵的才哭哭啼啼去的。
顏姐兒也才六歲,最多也是上小學的年齡,可卻被柳氏整日拘在家里繡花繡草什麼的,偶爾才被柳氏放出去和周圍鄰居的孩子玩一玩。
不過世風如此,夏沫也不能改變什麼,也不敢用自己後世的方法來教育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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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顧白馳天不亮就出門,夜深才回來。行事匆匆的,答應夏沫的事情雖做了,卻只是照著書念上一兩頁,倒頭便呼呼大睡。
見不到爹爹的面,顏姐兒便也沒怎麼和夏沫吵,如此倒是相安無事的過了一個月。
這日,顧白馳一反常態早早的回來,不顧淚眼汪汪的顏姐兒,把她和鵬哥兒鎖在屋子,便神色嚴峻的坐到夏沫面前。
夏沫心中忽的一緊,能讓顧白馳都變色的事情,只怕不那麼簡單…
「明日我一早我就去寶光寺把太太接回來,你把東西都收拾好,帶著一家人走…」
「去哪里?我帶太太和孩子他們走?那你呢?發生什麼事了?」夏沫的話如連珠炮一般打斷顧白馳。
顧白馳按住緊張的夏沫,「不是什麼大事,我要出門一趟,少則半年,多則三五年…我在清水村給你們買了房子,離岳母家不遠,住比這里安全,我走後,你們孤兒寡母的在家,又沒有熟悉的人,我不放心…」
「你要去哪里…」夏沫緊緊抓住顧白馳的肩膀,差點就尖叫起來。一去就是好幾年,什麼事情需要這麼長時間。
顧白馳把夏沫抱在懷里,聞著那讓人意動的香味,差一點就把緣由月兌口而出,但還是忍住了。
他吞咽了下,安慰道,「娘身子弱,顏姐兒性子倔,鵬哥兒沒有主見,你多費心…這些年我存了些銀子,也有好幾百兩,你們在清水村置些地,想來也夠用了…」說著,堅定的看著夏沫,「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我還要等著兩個孩子長大,還要和你生一堆孩子。」
夏沫不停的搖頭,一去好幾年,顧白馳又不肯說去做什麼,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要是…
夏沫猛地瞪大眼楮,雖然對這個朝代不太了解,可買菜時候也听說了一些。皇帝年事已高,卻遲遲未立下太子,朝中各成幾派,有支持大皇子的,有支持三皇子的,也有…
「不」夏沫泫然欲泣,緊緊抱住顧白馳,把頭埋在他胸口「不要,我們就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好不好,你不要去,誰當皇帝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們一家人能夠在一起。你不在,誰給鵬哥兒啟蒙,太太病了誰去請大夫,顏姐兒也需要爹爹啊。」
顧白馳心中猛地一震,雖然相處時日不長,但他也知道夏沫和尋常女子不同。
但沒想到夏沫居然機敏到如此,寥寥幾句話就知道他要干什麼了。
也罷,讓她知道也好,若是她不願意,也能好聚好散,也不至于誤了她。
只是心口為何會隱隱作痛。
顧白馳把夏沫拉開,讓她看著自己眼楮,正色道,「我們顧家原是定國公府,三年前,皇帝昏庸听信小人讒言,我們顧家悉數被抄,爹爹和大哥也因此喪命,若不是得貴人相助,只怕要被滿門抄斬,若不是念及太太和年幼的兒女,我早豁出命找那小人陪葬…如今有個絕佳的機會可以讓我為爹爹大哥報仇,你說我能好好的待在家里,等仇人慢慢老死?」
「我是非去不可,只是不放心家里,也不知道這事多久能成,你還年輕…若你不願意等,我可以寫下和離書,太太和兩個孩子我自會托付給可靠之人…」
「不要」夏沫厲聲打斷顧白馳,滿臉是淚,「我會照顧好家里,你可不可以,也好好待自己,好好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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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早早的回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