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幾日,去清水河找婚書的三個小廝回來了。
「國公爺,都快掘地三尺了,愣是沒有找到婚書,就連一張紙就沒有見到。」
過了這麼久時間,顧白馳其實也沒抱太大的期望,柳氏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落在了那個家里還是落在路上。
他便問,「那當地官府把婚書補了沒?」小廝走之前,他囑咐過若是找不到婚書,就讓當地官府重新補上一份。
雙方結婚,官府都是有定檔的,只要把以前的定檔找出來,以他定國公威名,小小的縣衙還不可能有那個膽子攔著不補。
幾個小廝都支支吾吾的,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沒有回答顧白馳的話。
「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顧白馳一拍案桌,大吼一聲。
那三個小廝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有個膽大的小廝瑟瑟的回答顧白馳,「沒,縣衙里根本就沒有國公爺您和二婚書的定檔。」
又怕顧白馳不信,以為是他們辦事不利,那個小廝繼續道,「我們幾個當初也是不信,可那縣令直接把婚書的卷宗拿了出來,讓我們三個去翻,我們熬了三個通宵,把那卷宗上上下下翻了不下三遍,但就是沒找到您和二的名字。」
因這三個小廝都是識字的,顧白馳才派的他們去清水河,以免到時候找回來的不是婚書。
「你確定你們看的清清楚楚?」顧白馳還是不信的問。
三個小廝雖瑟瑟發抖,但也都舉起手發誓,「清清楚楚。若是有遺漏,我們願意以死謝罪。」
這三人身家清白。不然他也不可能讓他們去做這種事,若是他們說沒有。那可能真的沒有。況且他們把身家性命都壓上了,顧白馳還不得不信。
吩咐三個小廝下去好好休息,又讓他們把嘴牢牢閉住,這才闊步去了柳氏的院子。
柳氏掌管整個中饋,府里發生了什麼事她哪有不知道的道理?況且她早就讓人盯著那三個出門的小廝,只要他們一回來就像自己稟報。
等顧白馳走進來,她早已經換上了一品誥命的服飾,穩穩的坐在太師椅上。
顧白馳見到她那副妝容,愣了許久。
誥命的服飾里八層外八層。穿戴起來異常的麻煩,平日里那些個被封的們都只是穿著常服,只有進宮的時候才會把這身衣服拿出來穿上。
難道是宮中的皇後或者太後急召?
「母親,這是要進宮嗎?」。顧白馳行了禮,便問道。
「你坐,」柳氏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又高叫丫鬟,「將皇上御賜的極品含翠給國公爺泡上。」
又彈了彈衣服上沒有的灰塵,一點也沒有焦急的意思。
「母親…」顧白馳輕喊了一聲。若是宮里宣召,是要立馬進宮的,怎容得在家里耽擱時間。
柳氏卻慢悠悠道,「不急。今日我不進宮。」指揮著丫鬟給顧白馳把茶上好,遣走了一眾丫鬟婆子,就連東媽媽也被遣在了外間看守。
不進宮。又穿上誥命服飾,又把丫鬟婆子遣開。顧白馳心中疑惑,立馬端正了身子。
柳氏嘬了一口茶。笑盈盈問,「可是沒找到婚書?」
顧白馳忙答,「正是,不僅家里沒找到,就連那邊的縣衙也找不到定檔,孩兒這就想來問問母親,是不是這期間出了什麼紕漏,或者是,當時在隔壁縣衙上的檔案。」
柳氏輕輕地搖頭,「不是,是我根本沒去官府上檔。」
「母親?」顧白馳大驚,沒有上檔,那他和夏沫這算什麼,無媒苟合?就算現在去官府定檔,那上面也是有時間的,要是深究起來,這可是欺君大罪,「您,怎麼這麼糊涂。」
在柳氏面前一向翼翼敬重有加的顧白馳輕輕的責備起來,這麼大的事,居然不跟他說一聲,進了京後,夏沫可一直是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這,這讓他如何解釋。
柳氏從懷里拿出一張紙,遞給顧白馳,「你看,這是什麼?」
顧白馳還以為柳氏剛剛是故意為難他才會那樣說,滿心以為這就是婚書,笑容滿面的接了。
可看了一眼,他的臉立即變得煞白。
「噌」的一下,顧白馳站了起來,帶動身下的椅子也咚的一下倒翻在地。
那張紙被顧白馳捏的皺巴成一團,整個臉青筋暴露,人已經快到了憤怒的邊緣,偏偏柳氏還若無其事的又嘬了一口茶,緩聲道,「這個在官府可是有定檔的。」
意思是,就算你撕了也沒用,再補一張就是,只要官府有了定檔,這東西隨時都能重新補上。
顧白馳也知道撕了一點用都沒,可他還是憤怒的把紙撕了個粉碎,質問柳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夏氏是你親自找的,就算你再不滿意,你也不能這麼對她,你,你讓她今後如何自處,你讓我如何跟她解釋。」
「解釋?事實擺在眼前,還需要解釋?」柳氏嘲諷的輕笑一聲,「一個山村出來的女人,她有什麼資格做定國公,我這樣已經是對她有著莫大的寬容了,她感激我還來不及…」柳氏又‘哦’了一聲,「對了,我幫你相看了一門配的上你身份的,就是武安侯的嫡長女,明年及笄,年紀雖小一些,不太懂得體貼人,可年紀小也有小的好處。」
居然還有心思給他說這個。
顧白馳怒極反笑,「是啊,正好門當戶對,武安侯配定國公,那可是再好不過的婚事了,想必會成為全京城的熱議。」
柳氏本以為還要勸許久顧白馳才想得通,畢竟他現在和夏沫如蜜里調油一般的恩愛。聞言也笑道,拍了拍手掌。「那我明日就去武安侯府提親,務必要把這婚事辦的風風光光。」
顧白馳已經冷靜了許多。冷聲道「那夏氏呢,太準備如何安置她?」
柳氏沒注意顧白馳對她的稱呼已經從‘母親’變成了‘太’,還沉浸在兩家結親的藍圖中,「不過一個妾室,還能翻出天來?若是個明理的,留著也就留著,若是吵鬧不休,哼,趕出去就是。」
果然是他的好母親。顧白馳冷笑,連妾室都給他安排好了。
他沉著氣,又繼續問,「那鵬哥兒呢,鵬哥兒是長子,將來是要襲爵的,那武安侯不會願意把嫡女嫁過來吧,且不說我有沒有孩子,就算沒有。嫁過來也是填房,他們家能同意?」
柳氏笑,「鵬哥兒不是還沒請封世子嗎,他將來好與不好還待說。皇上登基後對武安侯打壓甚多。他巴不得找個強有力的姻親來穩固爵位,這麼好的事,他們還能拒絕?你放心。只要我出馬,武安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什麼事都算好了。都給他安排好了,顧白馳還是第一次發現他這個母親這麼關心他。
若是以前。顧白馳心中早樂開了花,可是現在,他的心卻冰冷一片。
且不說他現在和夏沫的關系如何,就柳氏做的這事,就能讓他成為滿京城的笑柄。堂堂妾室以正室之位和各位相交,這不僅是欺君,更是對各家的侮辱,更是對他顧白馳的侮辱。
顧白馳想了想,「皇上日前就提過讓我鎮守嘉峪關,我以家中老母有病把時間推遲了。可今日看太精力充沛的樣子,兒子決定明日就去答應皇上,鎮守嘉峪關。」
柳氏十分贊同道,「這樣也好,等你立了戰功,明年一回來就成親,大登科小登科還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嗎?夏氏那里也不用你出面,我告訴她,就算她要恨,也讓她恨我吧。」
柳氏笑眯眯的,連對夏沫的憤恨也在這刻減少了許多。
顧白馳卻搖著頭,「不,我帶夏氏一起去。鵬哥兒和顏姐兒太小,也得和母親在一起才行,太,兒子走後,不能久在床前盡孝,還請太保重身體。」
柳氏頓時意識到顧白馳話里‘母親’二字的含意,當即厲聲道,「你要做什麼,我可告訴你,這賣妾書可是在縣衙有定檔的,這是不容更改的事實,你別想著能糊弄。堂堂定國公也不能沒有正妻,明日我就去向武安侯提親,這件事容不得你反駁。」
顧白馳又是搖著頭,「兒子會去官府打點一切,把這賣妾書的事給抹平。還請太把這件事埋在肚子里,不然,事情一旦吵鬧出去,欺君的可是太,自然,兒子不能眼睜睜看著太受刑罰,只好子代母罪,說不定皇上震怒,格了兒子的爵位也說不定。」
柳氏一拂手,把桌上的茶杯砸了個稀巴爛,狠歷的盯著顧白馳,「你敢威脅我,你敢忤逆我。」她不過是仗著兒子一直以來對她的愧疚,對她的孝敬,才會做出這種事來。她不信顧白馳會為了一個外人來忤逆她,更不信顧白馳會把這件事捅大。反而,為了爵位,為了整個顧家,顧白馳還得想盡辦法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也是她敢在平反就和顧白馳提這件事,最大的依仗不就是這些。
可現在倒好,那個夏氏到底是給他喂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能讓一向敬重她的兒子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
※
歡樂農場
面對眾位的疑慮,夏沫笑盈盈的解釋,「畢竟還有在前,不好越過她去,國公爺說等我懷上了孩子就給我請封。」夏沫只能算是正室,但卻不算原配。裘氏雖死,但好歹算是原配,她這樣說在場的們也表示理解。
這是夏沫想好的托詞,總不能明著告訴大家婚書找不到了吧。
就在各位點頭恭喜的時候,卻有一個大聲問道,「顧二太太,不是我亂講話,可我卻是听說您家太這些日子在各個府中做客,都要把家里待嫁還未定親的閨女給相看一番,這仿佛是,是…在相看。」
「這是個誤會吧。」夏沫笑道,「鵬哥兒才五歲,哪能這麼快就定親,況且我好歹也是做母親的,就算太要做主,也得告訴我一聲讓我有所準備吧。」
「不對不對」那位連連擺手,「我听說,她仿佛是在相看兒。」
「這就更不可能了。」夏沫笑道,「咱們家里如今就只有國公爺一個,太總不能再給國公爺找個妻子吧。」
說完,幾個就齊刷刷的盯著她,那眼中的可憐意味十分明顯。
茜茜公主攬住夏沫的肩膀做安慰,看著幾個大聲道,「大家也都別亂起哄了,有前位剩下的嫡子嫡女,這京里怎會有人家肯把閨女嫁過來做平妻的。況且你們不是說了,那顧太看的都是京中的權貴,你們自己說,你們肯把閨女嫁給定國公做平妻嗎?」。
在場的均是搖搖頭,夏沫還年輕,又不是不得顧白馳喜愛,又不是生不出兒子,她們豈會願意把女兒嫁做平妻。
只有剛剛說出話頭的那位仍是一臉倔強的解釋,「我可是為了顧二太太好,顧二太太,你可不知道,這是武安侯府里傳出來的話,若不是關系深,還真大听不出來。」
「黃三太太,誰都知道你娘家的妹子做了武安侯的妾室,你也不用在這里強調你和武安侯有親戚關系了。」茜茜公主大笑起來,「說起來,咱們在座的哪位沒有和京中的權貴有著拐彎的關系,何必要這麼大肆宣揚呢。」
在場的都低低笑出了聲,說起來,當年這黃三太太娘家妹子被抬進武安侯府一事,可是京中長達三個月的茶余飯後的消遣。
黃三太太被鬧了個紅臉,窘迫的在這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干脆站了起來,咬著牙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們不信就算了,反正過不了多久都會知道的,顧二太太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甩著臉就走了。
一旁的丫鬟跟在後面,小聲的嘀咕道,「三太太,您這話一說,回去又該挨罵了。」
黃三太太懊惱的撇了撇嘴,「誰讓她們不信的,我總不能自打嘴巴說是猜測的吧。待會兒回了府可別把這事說漏給三老爺听了。」其實她也是听那個娘家妹子無意中提了兩句,顧太對武安侯的嫡女喜愛的緊,連贈了三件貴重首飾,更是說這樣的閨女要是做了她兒該是多好。
她想著顧太若真有這個打算,那她也算是給顧二太太賣了個好,將來在田地上的事也能少她一些銀兩。可誰想到茜茜公主居然那麼大的反應,她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了。
只暗中期望事實真是她說的那樣。(未完待續……)
PS︰一百章了,已經1oo章了。
你們這些磨人的小妖精,票都去哪兒了,快扔到我碗里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