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輕輕熱熱的迎了上去,仿若和夏沫是認識多年的,一點陌生感都沒,夏沫也由著她挽著自己。
蘭姐兒和顏姐兒倒顯得矜持許多,你對我福一福,我對你福了福,這才相視抿嘴而笑,跟在兩個母親身後走進花廳。
閑聊幾句後,辰便揮了揮手,「哎喲,你們小姑娘談的這些女紅啊,我們可是听不慣的,偏廳有你們小姑娘喜歡吃的點心,你們去那邊玩吧,我和顧說。」
顏姐兒便看向夏沫,夏沫知道辰這是要讓自己見辰肖遙了,便點了點頭。
顏姐兒這才笑著點了頭,拉了蘭姐兒的手跟著她去了花廳。
沒一會兒,辰肖遙就從外面走進來。
「母親…」風度翩翩的少年向辰行了禮,又轉身對著夏沫說道,「見過顧。」
()辰笑著讓辰肖遙坐在一旁,對夏沫說道,「我這個兒子呀,從小就被寵壞了,沒什麼規矩,顧可不要見怪。」
夏沫一邊不住的打量辰肖遙,一邊說道,「滿京城誰不知道辰少爺是才子,一身的學問,辰也太謙虛了。」
辰便神秘的對著夏沫附耳道,「顧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
夏沫見辰肖遙自從進來後就一直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就連喝杯茶也是端坐著身子只動了下手罷了,夏沫便問道。「辰少爺日常練武嗎?」。
辰肖遙立馬拱拳道,「顧叫我肖遙即可…身為威遠侯的世子,若連些花拳繡腿都不會。那可是就辱沒祖宗的威名了。小子不才,不過學了些護身的功夫。」
夏沫點點頭,又問了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便卡殼了。她對于問話這塊並不擅長,況且一個人是什麼樣並不是靠見一兩次面問一兩次話能夠看得出來的。但這個時代就是這般,盲婚啞嫁,她最多是多打听一些,打听的深入一些。看辰肖遙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的那般。
離開威遠侯府坐在回程的馬車上,夏沫便說著對辰肖遙的第一印象,「初步看起來還不錯。比你大五歲,會知道疼人,但是…」夏沫有些憂心,「若是能成的話。辰家可能等不到你及笄。」大鳳朝的女子十五歲及笄。等到顏姐兒十五歲的時候,辰肖遙已經二十了。辰家目前辰肖遙這一輩的男丁就只有他一個,辰家現在急需要一個給辰肖遙生一大堆兒子。
顏姐兒並沒有見過辰肖遙,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京城這麼多戶人家,我也不一定非辰肖遙不嫁。」
夏沫一哂,隨即淡淡一笑,「是呢。茜茜公主說的人家都是和我們門當戶對的,以我們家目前的情況。能配上的本就沒多少。雖說抬頭嫁女,可若是我們低下頭去…男家將來更沒辦法難為你,你的日子會更好一些。」是她想差了,京中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沒一個適齡的男子。大不了給顏姐兒找個差一點的,顏姐兒將來行事也不用太過顧忌,生活還能更隨性一些。
只是,顧白馳能同意嗎。
遠在嘉峪關吃過午膳的顧白馳正在給夏沫寫回信,信中提到,以他們顧家目前的身份,顏姐兒的親事還是找個家境稍微差一些的好。他仔仔細細看過當初茜茜公主給他們的那些候選人名單,各個都是高門顯赫,身份上倒是很配得上顏姐兒,可顧家現在不需要錦上添花。顧家現在需要的是低調,他還想著跟皇上談如何淡化定國公管轄嘉峪關的權利呢,這要是顏姐兒嫁的太顯赫,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父親,這是我寫給母親和的回信…」穿著一身縮小版鎧甲的鵬哥兒,一臉嚴肅的將手里一封小小的信放到顧白馳案桌前。
「今日的訓練任務可完成了?」
鵬哥兒低著頭,「還差五圈。」小身板縮在一堆,生怕引來顧白馳的責罵。
誰知顧白馳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頓聲道,「雖然你年紀比兵營里的所有人都要小,可你卻是我顧白馳的兒子,我也不要求你一下子就能做到,可不能總是完不成訓練,這樣,以後每日晚飯後你再跑三圈,循序漸進,一個月後我再看效果,你可做得到。」
鵬哥兒立馬端正身子,小臉滿是堅毅,「做得到。」
兵營的士兵每日早上要跑二十圈,因他年紀不足,只需要跑十圈即可,可來這兵營都兩個月了,他每日還是只能跑五圈,再多也跑不了了。
最開始,每日顧白馳都會提著他訓斥,漸漸的變成了兩日一罵,到今日,已經快半個月沒罵過他了。
陳墨陽很是不解,又一次曾經問道,「要不是知道他是你親兒子,我還以為是你家下人生出來的,他才多大,八歲,你居然這麼嚴格要求,你這心也太狠了些。」他費力的搖著頭,「我要是有兒子,我可做不出來。」
顧白馳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不趁年紀小的時候嚴格要求著,難道還等他長大了再訓練?那時候人已經長開了,骨頭也長懶了,能練出個什麼來,我這可是為了他好,等他將來會感激我的。」最後一句話沿用的是老定國公的話,當年老定國公嚴厲要求他的時候,他不像鵬哥兒這樣直接接受,反而是奮起反抗。這話便是老國公在他第三次撂挑子時說的。當時年紀小不明白,直到長大了才懂得。
陳墨陽搖頭晃腦的說道,「得,我將來要是有了兒子,我才不讓他從軍呢,我可是要寵著他,讓他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顧白馳笑了起來,「就你?都說虎父無犬子。你自己都妻管嚴了,還想你兒子身邊有百花?得了吧,將來別是個小妻管嚴就謝天謝地了。」
「要是他能遇到我這麼好的。就算是妻管嚴,我也樂意。」陳墨陽無不得意道,「這年頭,能當個妻管嚴可是很難得的,你要不要試試?」
顧白馳大笑道,「我可不是你。」
※
半個月之後,辰登上了顧家的門。
兩個當母親的關起門來。辰說道,「顧,不瞞你說。我們家對顏姐兒是千萬個滿意,本來提親這事應該讓媒婆來做的,可我怕媒婆最笨說不好,你嫌棄我們家肖遙年紀大。這才親自過來的…」
夏沫自然是要拿喬的。淡淡道,「顏姐兒是個乖孩子,我還想多留幾年的,只怕辰少爺是等不了的。」
辰忙忙擺手,「那是自然的,顧,我有五個女兒,哪里不懂做母親的為女兒打算呢。我們家肖遙也不是那種急吼吼的性子,他本來就說要多念幾年書。出去游歷一下,您看,等四年後顏姐兒及笄成親,剛好合適。」
若拋開年齡,辰肖遙倒是最適合顏姐兒的人了。既然男方都不介意,她們女方自然不會在意,年紀大更會疼人。
辰從懷里掏出辰肖遙的生辰八字,「顧,你可以先找人合合兩人的八字,不過我,倆個孩子必然是十分相配的。」
夏沫可不信八字這些,但入鄉隨俗這八字肯定還是要合一合的。
只是,辰表現的也太急切了一些,夏沫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並未接過上面寫著辰肖遙八字的那張紙,說道,「辰,這事我做不了主,還是得讓國公爺拿主意才行。」她倒也沒說假話。
這期間,夏沫打听到辰肖遙出門的時間,找了個機會偷偷讓顏姐兒見上了一面,顏姐兒倒是很滿意。只是顧白馳那邊,前幾日她收到顧白馳寄過來的信,信中讓她考慮清楚,除非是特別合適顏姐兒的男子,不然最好是給顏姐兒找個不太顯赫的人家。
顧白馳還是很信任夏沫的,信中說夏沫可以全權負責顏姐兒的婚事,生辰八字也給了她。
辰是知道夏沫身份的,笑著點頭道,「顧說的是,不知道國公爺什麼時候能夠回信。」
夏沫抬頭看了眼辰,慢聲說道,「顏姐兒還有四年才及笄,倒也不急于這一時,」她依舊沒接過辰肖遙的生辰八字,整了整衣袖道,「辰也不急吧。」
辰訕笑一聲,「是不急,是不急…我知道,一女百家求,顏姐兒這般的好,定然是許多人要來求親的,我,我這不是怕錯過一樁好姻緣嘛。」
她這樣說,夏沫更覺得有問題了,並未答話,反而是把話題扯到了其他地方去,辰再心急,這時候也沒有辦法,只能跟著夏沫周旋著。
等辰走後,夏沫就招來侍衛長,問道,「侍衛中有擅長跟蹤的嗎?」。
侍衛長答道,「有,要讓我們去跟蹤誰,只要不是皇宮里的人,我們都能跟得上不被發現。」
夏沫沉凝了一下,說道,「威遠侯世子辰肖遙。我要知道他接下來做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可做得到?」
侍衛長拍著胸脯保證,「請放心,屬下一定保證完成任務。只是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
「就今日吧。」
「是.」
夏沫關上門一個人細細的回想著之前辰的行為,她那麼迫切的想要定下顏姐兒,這太反常了,她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顏姐兒听說辰來過了,匆匆的跑了過來,「母親,辰和您說什麼了?」
看著這個明媚的小女孩,夏沫沒有將心中的懷疑說出來,畢竟她覺得這個不正常很有可能是她多想了,她笑著打趣顏姐兒,「怎麼?這麼快就想嫁了?唔,辰肖遙卻是風度翩翩,不怪乎我們顏姐兒喜歡。」
「母親。」顏姐兒跺著腳,「有您這麼說女兒的嘛,女兒可不依。」
見小姑娘惱了,夏沫忙笑著摟過她,「好啦,母親和你開個玩笑罷了,辰說想改日就叫人過來提親,不過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得等你父親的回話才行。」
她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不拘是誰,你也開始準備繡嫁衣了。布料我已經買好了,過會兒就讓小蓮送到你房里,母親的女紅不好你也知道,這件事你就多問問車嬤嬤吧,她肯定是清楚的。」
嫁妝是父母準備的,可嫁衣卻得女子自己繡才行,大道那八層衣裳,小到蓋頭,都得女子一針一線的縫合一針一線的繡出來。如此浩大的工程光靠女子是不夠的,因此大戶人家里的繡娘都得一起忙活,女子只需要繡里衣即可,小戶人家更沒這個時間繡了只能去喜鋪里買。
夏沫開始整理顧家的田莊,那次顧白馳把裝有房契地契的箱子給了她後,因為這些產業都在京城,她也沒來得及細看,回京後事情雖不多但卻繁雜更是沒時間。這下,她倒是抽得出時間好好將這些整理出來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顧家的產業居然有這麼多。光是良田就有幾千畝,還有大大小小的鋪子近八十個。
依著顧白馳的俸祿,就算歷代定國公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攢下這麼多產業的,這里面大多還是歷代皇上賞賜的。
夏沫一邊整理,一邊在紙上幾下阿拉伯數字,看著看著,就找出一張奇怪的紙,上面寫著‘嫁妝禮單’四個字。古來的女兒出嫁,娘家都會準備嫁妝,看女兒受寵程度以及家境情況,陪嫁的東西也都各不相同。夏沫記得顧白馳曾經說過,女子死亡或者和離被休後,都是可以拿回自己的嫁妝的,但是當年顧家是被抄家,不管是顧家的財產還是的陪嫁,都通通被抄走了。
看來這些產業里面還有一些是大嫂和裘氏的陪嫁。
夏沫現在不愁吃不愁穿的,當然不會惦記這些已亡人的陪嫁之物,可這些陪嫁到底該如何處理呢。
這倒是讓她為難起來。
顏姐兒本是大嫂的女兒,大嫂的陪嫁自然應該再陪嫁給顏姐兒,可顏姐兒現在名義上卻是顧白馳的女兒。這一來名不正言不順,二來嘛,大嫂的娘家人萬一哪天過來要怎麼辦?
還有裘氏的陪嫁,不陪嫁給顏姐兒說不,可陪嫁了吧,萬一裘氏的娘家人也來要陪嫁之物,她又當如何處置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