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姐兒啊,多吃點,你小時候可喜歡吃外祖母做的飯菜呢。」裘笑眯眯的往顏姐兒碗里夾菜,直到她碗里都快冒尖了都還沒停下筷子。
裘濤佯作吃醋的大叫道,「祖母,您可是有了外孫女不要孫兒了呀,」他將空空的碗擺在裘面前,搖著頭道,「我不管,祖母得給孫兒夾一些才行。」
裘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都多大了還跟你表妹吃醋,當心表妹惱了你。」雖這般說,裘還是往裘濤碗里添了好幾筷子。
顏姐兒悶著頭吃飯,只想著外祖母夾的菜她又不能剩下,可這麼多她的小肚皮如何能解決的了。
「表妹,這可是祖母秘制的醬牛肉,不是我自夸,祖母這手藝在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你多吃些。」裘濤滿意的把碗放回自己面前,又給顏姐兒的碗中添了一筷子。
顏姐兒十分苦惱,沒注意到裘濤眼中閃過的精光。
裘大女乃女乃見這祖孫倆表現的太過了些,怕引起顏姐兒反感,忙笑道,「顏姐兒才多大的肚子,你們就給她夾這麼多,不怕她吃撐呀。」說完,看著一臉苦色的顏姐兒,低聲道,「沒關系,吃不完就不吃。」
顏姐兒點點頭,甜甜說道,「謝謝大舅母。」抬頭望了眼裘,「謝謝外祖母,外祖母費心了。」
「哎…」裘笑的合不攏嘴,「若你喜歡。外祖母天天給你做。」
「那我還得謝謝表妹。」裘濤笑道,「若不是表妹過來,我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嘗得到祖母的手藝呢。」
顏姐兒有午睡的習慣。吃完飯後正想告辭,卻被裘拉住了手,「好孩子,咱們祖孫倆好幾年沒見了,陪外祖母說會兒話。」顏姐兒沒辦法拒絕,裘大女乃女乃因為出來京城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小聲的勸了裘一句‘母親。欲速則不達,這事得慢慢來。’便讓顏姐兒跟著裘走了。
「好孩子,外祖母回來了。以後就不用再受苦了。」一走到小花廳,只剩下倆人的時候,裘就淚珠兒往下滾,「有外祖母在。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顏姐兒並不知道裘以前是如何對待裘氏的。此刻見裘哭得傷心,心想著她既然頂替了顏姐兒,便也替顏姐兒孝順這個外祖母吧,反正她也沒有外家。
她輕輕拂過裘臉上的淚珠,低聲道,「外祖母,父親和母親都待我很好,我。並沒有受苦。」至少這幾年沒有。
裘直搖著頭,「怎麼可能過得好。繼母都是狼,怎麼可能好好對你,她就算表面上對你好,也肯定是有居心的,你不要信她。」裘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要記著,有了繼母就有繼父,在這世上,只有外祖母是真心對你好的,其他人都有私心。」
顏姐兒很是不贊同,夏沫這幾年的表現,就算親生的女兒也未必能做的更好,這點上,她還是很有自信的。
裘嘆著氣,「這些年你外祖父身子不好,我走不開,這才拖到至今進京城,你別是怪外祖母吧。」
顏姐兒搖著頭,「不怪,外祖母也有許多事情,哪能為了我就拋棄掉家里呢。」
裘便笑了,「這些年我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了,如今我進了京城,必不再叫你受任何人的委屈,必叫你今後的日子好過。」
「外祖母,父親母親對我真的很好…」顏姐兒覺得很有必要為夏沫夫婦解釋一下,「吃穿用度從沒克扣過我,母親還給了我好多首飾衣裳,都是嶄新的,穿都傳不完。」
「哼,她那不過是想博得個好名聲罷了,虐待前任留下的女兒,她敢嗎?」。裘嗤笑道,「不外乎是些糖衣炮彈,顏姐兒你年紀小不明白,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見顏姐兒一臉的堅毅,裘微微的嘆了下氣,想起大兒剛剛說的話,便按下了繼續說夏沫壞話的心思,反正水滴石穿,顏姐兒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
她便說起了這次來京城的目的,「你可喜歡你大舅母?」
顏姐兒點點頭,「恩。」裘大女乃女乃是個一看起來就覺得很溫和的人,性子也不錯,也斯斯文文的,還會攔住裘的話頭,她真的是很喜歡這個舅母的。
裘便笑了,「那你濤表哥呢,你可喜歡?」
「外祖母…」顏姐兒大叫一聲,心生警覺。
裘卻拉著顏姐兒的手不肯松開,繼續說道,「我不忍心你在顧家的那個狼窩里受罪,你大舅母和你濤表哥不是外人,又有我在,今後你進了門必沒人敢欺負你,你也算可以過上舒心的日子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祖母若真心待我,就不應該和我說這話才對。」顏姐兒大聲說道,使勁地掙開了裘的手,往後退了三步,一張小臉極其的嚴峻,「外祖母是長輩,做外孫女的不能妄議,還請外祖母不要再跟外孫女說這樣的話。」
裘一滯,忙上前去抓顏姐兒,誰知顏姐兒的動作很快,她愣是抓不住,只好站在一旁急急說道,「外祖母也是為了你好,你那個狠心的父親和那個披著人皮的繼母,如何會為你真心打算,她們不過是想拿著你的親事換取榮華富貴罷了,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為你好,顏姐兒你怎麼就不明白。」
顏姐兒不欲再與裘爭辯,現在的她可是不能傳出任何不利于她名聲的事情,她對著裘福了福,「外祖母累了,孫女就不打擾了。」說完轉過身子就往外奔了出去。
裘追都追不到。
等人跑的沒影了,裘濤才從側廳閃身走過來。面帶不悅道,「祖母,您嚇著表妹了。這件事得慢慢來。至少要讓表妹先接受我才行呀。」
裘雙眼一瞪,「慢慢來,要慢到什麼時候,你等得了,你父親等得了嗎,你祖父可等得了,我們裘家又等得了?」
「可母親說…」
裘厲聲打斷裘濤的話。「說說說,她說的話要是有用,顏姐兒為何這般跑了出去?她說的話要是有用。你父親還用的著為了一家子嚼用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告訴你,這件事一定要在這兩天內解決了,不然,等到顏姐兒回了顧府。你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她如何肯嫁給你。」裘說的胸脯一上一下的,想起那個成日只知道說教卻做不出實事的兒就是一肚子氣,要是兒能中用一些,她還用得著一把老骨頭了還為著家里的事跑斷了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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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正听著侍衛長的回報。
「威遠侯世子這些日子都閉門念書,偶爾出一次門也是和一些學子小聚片刻,並沒有什麼不妥。」侍衛長答道,「威遠侯的護衛雖然武功高強,可我們的人還是探進了侯府里。發現如外邊所傳一樣,世子身邊服侍的丫鬟均是老老實實的。並沒有爭寵獻媚之人。」
夏沫笑了笑,「辛苦你們了,小蓮,給侍衛長那些銀子,讓兄弟們買酒喝。」
「為做事本是我們的本分,如何敢要的銀子。」侍衛長低著頭。
卻見到一包銀子擋住了視線,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侍衛長就收下吧,說了,你們的職責是保衛府里,自然不能讓你們白跑腿的。」
侍衛長耳朵一陣酥麻,根本就沒听見小蓮說的是什麼,直直的就接過了那一包銀子。
夏沫便嘆道,「一時半會也瞧不出什麼不妥來,還是再多跟幾日吧。」
侍衛長很是堅定的點頭。
等人走後,小蓮不解的問道,「,奴婢瞧著威遠侯世子是個極好的,您在懷疑什麼。」
夏沫嘆著氣,斜斜的靠在軟枕頭上,「我也不知道在疑心什麼,只是這關系著顏姐兒的終身大事,我還是要為上。」
因裘家既然來了人,夏沫便著手清理裘氏的嫁妝,好到時候和裘家商量這嫁妝的去處。
平反後,皇帝是派人原封不動的將當年抄家之物發放回來,箱子上面都還貼著封條呢。抄家,便是把家里的東西給抄了悉數報給官府。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算有個再嚴厲的上司,也攔不住下面的人小偷小模的塞些東西進自己的兜里,反正最後報個打爛打碎了就可以過關。因此夏沫這一清理,就發現有好多單子上面寫著的東西,庫房里卻沒有。
小蓮暗暗著急,「這可怎麼辦吶。」
若東西是她們拿走的倒還罷了,就算擔了個名聲至少她們也得到好處了,可現在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得到,反而要為這件事擔上名聲,這可真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夏沫聳聳肩,「能怎麼辦,想辦法補上唄。」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抄家後,家里的東西是不可能原樣補回來的,夏沫倒能尋到辦法。只是一想起裘那個尖酸刻薄的人,夏沫就不願意在她面前落了個‘吞食前妻嫁妝’的名聲,那樣真的很丟份,便咬了咬牙,細細盤算丟失了的那些東西價值如何。
「,」小蓮急忙勸道,「國公爺雖然給了您一些私房,歡樂農莊也有些收入,可那些都是您的體己銀子呀,您…」這些銀子將來可是夏沫的傍身之物,拿去填裘氏的嫁妝,何止是虧,那是吃了大虧了。
夏沫點了點小蓮的額頭,「到時候裘家若真的鬧出來,丟臉的豈知是我,是整個顧家,這些東西我還必須得給補上才行。」她笑的有些狡黠,「誰說我要用體己銀子去貼補了,只不過暫時拿出來用用罷了,我會明明白白的告訴國公爺,他自然知道補償我的。」
小蓮嘿嘿一笑,「是呀,國公爺肯定是看不得受委屈的。說不定,還能賺上一點呢。」
夏沫豎目一瞪,「貧嘴,話這麼多,還不來幫忙,想累死我呀。」索性,裘氏嫁妝里丟失的東西都是些金銀首飾,並沒涉及到田莊鋪子,找個小一點首飾坊,讓他們趕緊的打造出來即可。
想來,當年那些侍衛也不敢私藏田契房契這些的吧。阿姆托福,她難道還要感謝那些侍衛膽小之心嗎。
清理了兩日,夏沫總算將裘氏和大嫂的嫁妝給全部清理出來了,她揉揉早已經酸痛的胳膊,嘆道,這古代女子的嫁妝可真豐富呀,小到一絲一帕,大到拔步床衣櫃,幾乎是應有盡有,就差死後要用的壽衣棺材了。
「小家伙,你說今後你的是不是也要帶上這些東西過來呀…」用過晚膳,夏沫逗著呀呀亂叫的兒子,「唔,等你能走了,你就自己睡地板吧,反正你將來會帶著床來的,咱們何必浪費那個銀子呢。」
鷗哥兒呀呀呀的亂叫,一雙爪子還不停的往夏沫胸口上扒拉,夏沫不由得好笑,輕輕一巴掌拍在他**上,「果然是臭小子改不了性子。」
小家伙委屈,隨即臉蛋一皺,就要哭起來,夏沫這兩日累的慌,哪還有耳力去听這個小魔星哭嚎,忙叫了女乃娘進來,誰知兒子只是看了女乃娘一臉,就轉過頭瞅著夏沫,剛剛那委屈的表情早已經不再,反而是帶著些討好的笑容,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要這小子不哭,夏沫就肯和他待在一起,失笑的刮了小家伙一鼻子,「臭小子,還以為你真要哭呢,這麼小就知道騙娘了。」
有子萬事足,夏沫一掃兩日來的忙累,和小家伙玩弄了好一會兒,才抱著兒子沉沉睡去。
沒有安要請,又沒有客人上門,小家伙又在半夜被女乃娘抱了出去,夏沫自然又是睡到自然醒,清清爽爽的用過早膳後,就接過兒子笑道,「走,咱們接去,兩日沒見到了,你還記得她不?」
正欲出門,就見外面沖進來一個婆子,直挺挺的跪在了夏沫面前,大哭道,「,求您救救三吧…裘家人不是東西呀…」
夏沫失色,將兒子交給女乃娘,急急問道,「什麼事,顏姐兒怎麼了,你給我說清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