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白馳的身份,大理寺對這件案子十分的看重,白日黑夜的提取裘家人去審問。
車嬤嬤十分的聰明,一再強調裘家是為了攀附上顧家才想出的此招數,還拿出在公主府那日裘說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來找出裘在大理寺里面說詞的不對之處。還清楚明白的告訴梅寺卿她的人品十分有保障,不信的話可以問問梅。
她雖然沒去過梅家給梅教授禮儀,可她去過韓都督家,韓都督正好是梅的娘家,當初梅也是學習過一陣子的。
梅寺卿半信半疑,但既然車嬤嬤是代表著定國公府里的人出來,他自然是要求證一番的。
「真的是那個教規矩禮儀的車嬤嬤?」梅很是激動的問道。
梅寺卿點了點頭,看著妻子的反應,對車嬤嬤的話也就信了大半,「你說,那個車嬤嬤說的話真的可信?」
梅忙不迭的點頭,「當然是可信的。」如今顧家與裘家的事情在京城中鬧得是沸沸揚揚,身為一家主母的梅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輕笑道,「且不說車嬤嬤了,就那個裘家,哼,不過是些勢利眼的小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足為奇。」
梅家與裘家素無往來,梅寺卿很是奇怪妻子為何對裘家會有這樣的偏見,雖然從這幾日的審理中來看,他也覺得裘家沒什麼好人存在。
梅輕蔑的笑了笑,「老爺。當年定國公被抄一案在京中是鬧得人人皆知,故去的先顧二回娘家求助也是人人都知。若當初裘家對顧家伸出了援手,這樣的事情說起來也不會有人。可當初他們是聲明了和那個顧二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的。哼,如今顧家富貴了,裘家看著眼紅,就想再攀上這門親事,這世上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嗎?」。
「若不是老大已經定親,老二又太中庸了,我倒還想上門求娶顧三…」想起顏姐兒現在的性情。梅是打心底的喜歡,「性子模樣都好,就是身份太高了些。老二配不上。」她給老二相了門親事,本來是挺滿意的,可顏姐兒突然回到京中,她頓時覺得相看的那個姑娘十分小家子氣。
見著歪樓越來越嚴重的妻子。梅寺卿忙打住她的絮絮叨叨。問道,「你的意思是那位車嬤嬤的話可信?」
被打斷了話,梅有些不悅,白了梅寺卿一眼,「當然是可信的。不過老爺,斷案子可不能憑著三言兩語的…那車嬤嬤不是說了嗎,那日裘在公主府中當著那麼多的面說出顛三倒四的話來,老爺大可派人去那幾人問問。旁的人尊貴我們問不著。可其他幾家和咱們相等的們,倒是可以問問的。」
梅寺卿若有所思的點頭。他正要和妻子商量此事,「你看,我和大理寺的里的官衙幾乎都是男子,哪好去別人家的內宅。這件事還請出手相助一番,幫我詢問詢問。」
梅有些遲疑,「可我問出來的結果能當做呈堂證據嗎?」。
只要不拒絕就好,梅寺卿笑道,「這有何妨。到時候你帶上兩個衙役,隔著屏風問,衙役記錄就行。主要是只派衙役去有些不夠格,大理寺的案子也多,我又不能時時上門,就只好委屈了。」
梅當即點頭,「既然問出來的結果是有用的,那我自然為老爺效勞。」她其實想的更多一層,這是個向顧示好的大好機會,她可得抓住了。
這幾日在大理寺的經歷,讓裘和裘大女乃女乃心中都有些不安。
「不如我們就順著顧家的意思,說當日天還未亮,丫鬟們沒看清人?」裘大女乃女乃試問道,「顧家來個死不承認,咱們手頭又沒有實時的證據,這案子肯定是偏向顧家的。母親,若咱們最後還是拿不出證據來,這,這後果可是…」
光是一個詆毀別人名聲的後果就非常嚴重,何況他們詆毀的是顧三的名聲,雖然他們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實話,顏姐兒的身子也確實是被裘濤給砍了,可奈何別人不信呀。
裘錘著床頭,越想越氣憤,她怎麼會有那麼個不中用的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若是他將自己的話悉數听了進去,那顏姐兒還不得乖乖嫁過來,事情又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到現在還得給他擦**。
可事情都走到了這個地步,如何能白白放棄。裘咬著牙道,「就沒有拿錢還不推磨的鬼,你想個辦法,接觸顧府里的丫鬟,讓她們把口風改了。哼,那個從鄉野出來的女人,能管的好什麼下人。」她打听過夏沫的出身,雖然是夏大將軍的女兒,可自小生活的鄉野,有什麼能耐管好顧家那一大堆子下人。裘十分的自信,只要拋些銀子,幫她做事的大有人在。
裘大女乃女乃只好應下來,她既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又不能在這個時候和婆母反著干,便只有選擇听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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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很快收到了顧白馳寄回來的八百里急信,信中先是提到裘家的事情一定要咬死不認,至于如何處理裘家,他來想辦法,夏沫的現在的事情是給顏姐兒尋個好親事。最後還提到讓她找進宮面見皇後,問問是否可以將顏姐兒‘過繼’到大哥名下,既可以斷了與裘家的往來,也可以讓顏姐兒回歸真實身份,更加能夠讓大哥的香火可以延續下去。既然是過繼了,那辰家自然是不適合,最好是給顏姐兒招贅。不過他讓夏沫先要問問顏姐兒的意思,因為招贅一般是招不到什麼好人家的,若是顏姐兒願意。夏沫再進宮,若是願意,這事情就揭過不提。繼續給顏姐兒尋找門當戶對的人家。
夏沫暗暗嘆氣,就算是現代也甚少有人入贅,更何況在這個以承繼香火為重中之重的古代,想要招個好男兒,那是何等的困難。夏沫有些于心不忍,就怕顏姐兒願意回歸她真實的身份。
當初,因為怕顏姐兒落個喪母長女的名聲。才讓她頂替了顧三的身份,但現在顏姐兒是有母親教養的,所以倒可以不用在乎回歸到顧大的身份上去。可要是招贅的話。那這些年顏姐兒的種種努力可都白費了。
想到這兒,夏沫立即鋪開紙張,揮筆疾書,問若是同意顏姐兒‘過繼’到大哥名下。是否可以不用招贅。畢竟招贅出來的人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就在她焦急等到顧白馳回信的這些天,大理寺也把案子給斷了下來。
裘家判了個‘詆毀良家子名聲’的罪責,裘、裘大女乃女乃與裘濤當即每人杖責五十,並罰沒銀錢五萬兩,最後還都得跪在定國公府門前請罪認錯。
車嬤嬤無比得意的向夏沫炫耀著,「哼,我教出來的丫鬟,是那等眼皮子淺的人嗎。區區幾十兩就想賄賂住,當我是死的不成。」
她曾經向夏沫暗示過。裘家狗急跳牆,肯定會想法子賄賂府中的丫鬟,特別是貼身服侍顏姐兒的那幾個,夏沫不置可否,並未放在心上。誰知車嬤嬤卻一語中的,裘家果真來收買顏姐兒身邊的幾個丫鬟。只是車嬤嬤早已經有了準備,故意讓丫鬟胃口大開,說借此機會離開顧家做個平民百姓,又要裘家拿出能證明身份之物出來。
若是以往裘家定然是不會這麼傻叉將能證明他們身份之物交給一個丫鬟的,可現在裘家是被逼急了,梅寺卿限令他們三日內拿出證據,在得不到顏姐兒身上的記號,他們就要被論以誣蔑他人名聲的罪責貫之。
正是丫鬟拿到的這些東西,梅寺卿才迅速的了結案子。
車嬤嬤哼哼的笑著,「內宅婦人,能想出什麼好計策來。若那裘濤是個有用的,也不至于做事虎頭蛇尾的,我子倒還擔心她們不來呢。」
夏沫的心情十分愉快,大理寺斷案那日也是擇了個良日,還提前告知了顧府。顏姐兒作為受害者應該是在家里傷心的,這時候自然不便出門,夏沫便帶著一干子下人,前去觀刑。所謂惡人有惡報,看著三人被打得哇哇大叫,夏沫一點同情之心都沒。這個時候怯弱,豈不是讓別人以為他們顧家好欺負。,
在三人被打得昏死,她還很‘好心’的讓人潑了冷水,將三人給凍醒過來,又讓人將他們抬到顧府門口,親耳听到他們哀嚎的大聲認錯的聲音,這才一昂頭,讓人將他們給抬回了裘家。
事情塵埃落定,顏姐兒舒了口氣,吃飯也香了起來,這日中午,她連著扒了兩大碗飯進肚。夏沫這幾日也是茶不思飯不想的,終于不用為了裘家的事情擔心,便也多吃了一些。
晌午,母女倆人躺在床上,各自撫著肚子哎喲的低低叫喚。
鷗哥兒看的有趣,在倆人中間瞅來瞅去,只可惜他還不太會爬,也只能動動脖子。
又過了幾日,夏沫收到顧白馳的回信。
信中說,過繼顏姐兒是為了給大哥留個後,若顏姐兒最終還是要嫁出去,那這過繼一事就無甚作用,不僅雞肋還會讓外人對他們這種做法提出質疑。試問,有誰會過繼姑娘而不過繼男子的,顧白馳又不是沒有兒子。最初他提出此事是想顏姐兒與裘家斷了往來,而鵬哥兒因為是男子,倒是不用怕這些。可後來想了又想,大哥名下最好還是有個可以繼承香火之人,但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要以顏姐兒的決定作準。他再三跟夏沫強調,一定要顏姐兒願意才行。
夏沫只好將此事說給顏姐兒听。
顏姐兒又是震驚又是喜悅的問道,「父親,他真這樣說?我可以,可以…」
夏沫忙按捺住過于激動的顏姐兒,正色道,「既然要過繼,那一定得師出有名才行,不然為何單獨過繼你一個姑娘,而不是鵬哥兒,鷗哥兒其中一個。過繼後在親事上,便只能招贅。你也知道,什麼樣的人肯放棄祖宗,納入顧姓。」這幾日夏沫細細查了下招贅的事情。
入贅的男子,必須要放棄原來的姓氏,改姓女方,將來生下來的孩子也是跟著女方姓,這還算便宜的。重點在最後,入贅的男子在女方家里根本沒有地位,不能出仕,不能納妾不能有通房,將來還不能和離。就算女方對他極盡打罵,也只能忍著受著,除非是女方一封休書扔。
說的直白一些,入贅的男子其實就只是一顆播種的工具。
這樣的不平等條約下來,根本沒多少男子願意入贅的。
「這些年你的努力為的是什麼我都知道,這件事你好好想一下。」夏沫最後說道,「一定要想清楚才行,這可關系著你的終身。」看來還是現代的限制要輕一些,入贅後還是可以離婚的。
顏姐兒一片激動瞬間化為虛無,她所做的所學的,都是為了將來能夠嫁到一個好人家里,相夫教子,美滿的過完一生。可如今有個機會,她可以認為自己的父母,雖然他們都已死去,可自己還是他們親生的女兒不是。
車嬤嬤很是反對這件事情,她嚴肅的對著顏姐兒說道,「三,這件事萬不可答應下來。」她並不知道顏姐兒其實是顧白馳大哥的女兒,這件事牽扯太大,不管是顏姐兒還是夏沫顧白馳都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入贅的人能有什麼好的,況且你過繼後還要承擔大房的責任…」只能以定國公佷女自居,行事頗有不便,車嬤嬤是一顆心偏向顏姐兒的,「歷來這過繼只有過繼男子的,哪有過繼姑娘家的,三,老身不好評論和國公爺,可這事情你一定得守住呀,萬萬不可答應下來。」顧白馳有兩個兒子,過繼誰不好,非要過繼三。關于這件事,車嬤嬤對顧白馳的印象大大下降,更對夏沫有了些不好的看法。
顏姐兒一直低頭不語,腦袋中似乎是有兩個小人在爭論不休,一個說‘過繼後,大房就是她當家作主了,財產什麼的,都是她一個人支配,想要做什麼事情就可以做什麼事情,不用去討好夏沫,更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日子’;另一個則辯解的說道‘過繼有什麼好的,入贅的男人都是歪瓜裂棗,既沒有男子應有的風度,更沒有學問,和他說句話都是對牛彈琴,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麼樂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