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開明忙掐了族長一把,听了這話,族長的氣性是越大了,可心底卻更明白了許多,顧白馳的意思是回宗不難,但必須要族里表個態,承認當年的錯誤,不然這條路就走不下去。
想起這滔天的富貴,族長總算沒有因為氣性迷失了心智,知道這次來的目的,忙堆了一臉的笑意,「大佷子呀,你看我們這麼誠心的請你回宗,都親自來京城了。那事都好幾年了,你也就消消氣吧。」
顧白馳猛地一下抬頭看著族長,眼神中含的完全是輕視,他不欲再和這些人打什麼太極,冷笑一聲道,「若族里不為當年的事情認錯,那就請吧。」
族長被顧白馳盯得心驚膽戰,有心想坐直身子反駁兩句,可在那樣冰冷得可以殺人的眼光下,他根本就直不起來。
顧開明不是族長,就算他答應下來認錯,那也是無濟于事,關鍵還得看族長的意思。
顧白馳以強硬的態度讓人送走了五人,整理了下心緒,回屋和孩子溫存去了。現在的他早就練成了一副再爛的事情也影響不到其他事情帶來的好心情。
看著父親歡樂的逗弄著鷗哥兒,顏姐兒有些眼紅。那年,她病了一場,又加之柳氏和顧白馳的強調,以為自己真是顧白馳的女兒,那時候小小的她多希望能夠依偎在父親懷里,得到父親的寵愛。可那時候顧白馳多忙呀,幾乎是日日上山打獵。就連剛出生的鵬哥兒都沒怎麼抱過,她心底總算是好受些。
可現在看著鷗哥兒在顧白馳懷里大笑著,她不由得想自己小時候。父親母親是否也這樣待過她。
夏沫看著神色有些黯然的顏姐兒,忙扯了扯哈哈大笑的顧白馳,看著顏姐兒笑道,「你不是想找父親比武來著嗎,正好沒事,也算讓我開開眼見。」曾經有次顏姐兒提到想要找人比試下,好知道她學武的程度。因為霍大虎知道她的套路倒是不好比試。可夏沫那些三腳貓功夫如何能和顏姐兒學的正統來比,便說等顧白馳回來之後讓他倆比劃下,也算是增進倆人感情。
顧白馳眉頭一挑。「哦?你要和我比武?」倒沒有以前那般反對顏姐兒學武了。
顏姐兒有些心虛的點頭,「學的不好,浪費了父親一片苦心…但總要知道自己哪里的不足,才好改進。」
顧白馳將懷里的鷗哥兒交給夏沫。大男人般擼了擼衣袖。大聲道,「咱們父女倆還從未過過招,也不知道你學的如何了…走,我使三成的功力,若你能贏了我,那我就獎勵個好東西。」和夏沫來往的信中,夏沫不止一次勸他學武的好處,還拿她自己親身舉例。若不是她會些功夫。當年也不能上山打獵,更教導不了村里的孩子。在那場大亂中保全整個村莊。
顏姐兒驚喜的忽一下站起來,能得到顧白馳的認同和肯定,不管是父親還是叔父,這都是她暗藏在心底期盼已久的事情。
外面的太陽暖洋洋的,夏沫抱著兒子站起來,柔聲道,「我讓丫鬟燒好水,等你們比武完就能洗澡。」又搖著兒子,「走,鷗哥兒,去瞧你父親和比武去。」
顧白馳剛回來時,鷗哥兒還不肯讓他抱,是夏沫悄聲的提醒了下兒子貪財的癖好,顧白馳這才用了一枚玉佩獲得了兒子的‘芳心’。但這個時候鷗哥兒已經能在女乃娘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走路了,只要是一出門,這小家伙就不肯被人抱著,非要扭著下地才行。
看著顧白馳大笑的走出去,顏姐兒也滿心雀躍的跟在後面,夏沫低低埋怨了一句‘小討債鬼’,的產攙扶著兒子慢慢跟了。
顧白馳遞給顏姐兒一把還未開刃的寶劍,「這是我在嘉峪關特意讓人打造了兩個月的寶劍,若是你贏了我,這把劍我就送給你,可有信心。」
當年霍大虎送給顏姐兒的那把祖傳寶劍雖然是擦拭一新的,但劍身上卻有許多細小的缺口,又是男子用的劍,十分的笨重。而顧白馳這把劍顏姐兒一拿上手就發現十分的輕巧,樣式也十分的新穎,她一見就十分喜歡。
高喝一聲道,「父親,請賜教。」
兩父女便在院中打了起來,因雙方用的都是沒有開刃的劍,倒也不怕會傷及到對方。
夏沫不太明白這古代的打法,看的便有些無趣,但身邊的小家伙卻是高興的很,呀呀呀的叫個不停,小胳膊小腿也胡亂的揮舞著,顯得異常興奮,偏偏這小家伙有勁的很,夏沫幾乎要使勁力氣才拉住不讓他掉落在地。
父女倆在院子足足對打了有大半個時辰,才大汗淋灕的各自收回手。
顧白馳痛快的說道,「好,不愧是我顧家的女兒,沒想到你能學成這樣,我看,我是要好好請個師父教教你了。」
「真的?」顏姐兒一臉的驚喜,「父親真同意我繼續學下去,還會給我找個好師父?」若不是霍大虎對她有那樣的心思,她決計是不會讓霍大虎離開的。
顧白馳收回寶劍,點著頭道,「嗯,孺子可教,我為何不好好發展發展你的天賦。」他沒想到短短兩年時間,以前又沒有基礎,顏姐兒居然能夠學成這個樣子,以前倒是他小看了。心中一驚,若不是夏沫孜孜勸解,他只怕是浪費了一個好苗子。
顏姐兒輕輕將寶劍放在一旁,對著顧白馳拱手道,「那女兒在此先謝過父親了。」
顧白馳笑哈哈走到夏沫身邊坐下,大聲說道,「你現在年紀不小了,不好再給你找個男師父。」主要是怕再來個霍大虎那樣的人,教著教著就教出了感情。「我這幾日打听打听,京中有沒有好一點的女師父,到時候請過府里來教你。」
顏姐兒兩眼放光。她看得出,顧白馳現在是真心的想要她多學功夫,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正好趁著他高興多要求一點,便進一步問道,「那,可否教女兒一些兵法?」
「哦?」顧白馳這下倒是愣了。「怎麼想到學兵法了?」
顏姐兒坐到了顧白馳對面,輕聲道,「我閑來無事也看些雜書。里面提到本朝有個女將軍,在戰場上殺敵,一點也不遜男兒…女兒很是向往那種金戈鐵馬揮斥方遒的日子。」
沒想到顧白馳卻是皺起了眉頭,「不行。這我不能答應你。世人都知道戰場上有多危險,你又是大哥…」他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我不能讓大哥唯一的血脈去過那樣危險的生活。再說了,你說的那個是紅顏將軍,是太祖的大女兒,從小就表現出了兵法上的天賦,又正逢國朝混亂之際,這才求得太祖答應她出征的。可現在國泰民安。尚有萬余男兒保家衛國,如何輪得到你一個女娃去。」
顏姐兒卻想要再爭取一下。「府中也有許多兵法之書,我略略看了些,不若父親考一考我,若是我答的不對,父親再拒絕也不遲。就如這把寶劍,」她拿起身旁的寶劍,祈求的說道,「父親不也因為我學的好才送給我的嗎,父親,您就給女兒一個機會吧。」
夏沫輕輕拉了下顧白馳,「你就試試吧。」倒不是她同意顏姐兒的話,而是她擔心。顏姐兒身量高,還不到十二歲就長到了她脖子處,再過個幾年可不就比她還高麼。且顏姐兒的性子還有些倔強,顧白馳不答應她就敢私下來看書,就如當年顧白馳不允許她學武,她會每日趁著天黑的時候在房間里扎馬步一樣。若真等到顏姐兒自學成才,某一日開了竅,換上男裝把臉抹黑一點,再加上那身高,可不就跟男子差不多了嘛。
顏姐兒看過的雜書夏沫也看過一些,書里就寫過某某女子女扮男裝出去游歷的。
顧白馳嘆了口氣,對著顏姐兒正色道,「那就依你所說,不過你若是答不上來,以後可不許私自看兵書,更不能再有這樣的想法。」
顏姐兒忙不迭的點頭,自從看了那個紅顏將軍的事跡後,她就十分向往那樣的活著,能看到的兵法書都看了一遍,雖不至于滾瓜爛熟,但至少不會一問三不知。
「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守之,不若則能避之,作何解。」
顏姐兒心中暗喜,居然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也太小看她了,她朗朗回答,「若我方的兵力為敵方的十倍左右,圍之即可.若我方病例為敵方兩倍,正面迎敵即可.若兵力與對方一樣,則可分兵相對,以求犄角之勢,相互策應,打散對方兵力.若我方兵力少于敵方,則可守‘爭地’,拿住要害之處,以求有利之勢,萬勿在‘死地.圍地.圮地’停留.若我方兵力與敵方相差太遠則可以游擊之法騷擾之,以求等待有利時機。」
「恩?那我再問你,敵近而靜者,恃其險也;遠而挑戰者,欲人之進也。」
顏姐兒更加自信的回答道,「敵人逼近我軍卻又相對安靜,是因為依靠他們所佔據的有利地形,所以我們必須要,耐心,使敵人的有利地形發揮不了作用;若敵人相隔甚遠卻前來挑戰,不過是想引誘我們冒進,因而我們切不可操之過急,更不可孤軍深入。」
「哦?」顧白馳來了興趣,接連問了顏姐兒好幾個孫子兵法里的話語,顏姐兒都應答了上來,雖然有些地方答得不是特別滿意,可顧白馳卻還是很欣賞的點著頭。
最終,顧白馳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今日天色已晚,早些洗漱吧,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等過繼的事情一了,我再答復你。」
雖然沒有答應,可卻沒有拒絕了,顏姐兒很是喜悅,若不是顧白馳在場她還記得所學的規矩,早就蹦蹦跳跳的走了,哪會像現在這般極力按捺住心中的喜悅淑女的離開。
听著他一連串的唉聲嘆氣,夏沫覺得顧白馳完全是杞人憂天了,直言問道,「近幾年來朝中可有戰事?」
顧白馳搖著頭,「前幾年先皇還在位時,將邊境國家狠狠打了個遍,沒個十年八年,他們是恢復不過來的,如今,也才過來四五年而已。」
夏沫又問,「那當年其他幾個未登上皇位的皇子可會造反?」
顧白馳啞然失笑,「你滿腦子都裝的什麼呀,先生留下的皇子中,有意謀奪皇位的人都在那年起兵了,剩下的都是些只想做個閑散王爺的,怎麼還會冒出來呢。」
夏沫頓了頓,道,「既然如何,你還擔心什麼。」她指出剛剛問話的意思,「既然近幾年都不會有戰事發生,就算答應了顏姐兒又如何,反正不會打仗,沒仗可打的兵營生活,可不是她向往的。就算過個幾年有仗打了,可那時候她早就成婚生子,有了孩子,你覺得她會拋下孩子奮不顧身的跑去邊疆?」
顧白馳一滯,隨即哈哈大笑,「還是你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層來。」
夏沫捂著嘴偷偷笑,「你這是當局者迷。」
第二日,顧白馳就找到顏姐兒,說出他的決定,「我沒想到你不僅功夫學的如此只好,兵法也這麼擅長,若我因為你是我顧家的女兒,非要將你留在這內宅之中,便是我見識太淺了,誰說這世間只有男子才可以建功立業,女子也同樣可以。」這話是夏沫昨日教給他的,為的就是先安定顏姐兒的心。果然,一听這話,顏姐兒一臉的堅毅。
顧白馳在心中嘆氣,接下來說的就是他自己的話,「我不僅會請個女師父教你功夫,更會請個擅長兵法的人來教你。不過戰場上不是兒戲,我既然答應了你的條件,那我也要和你約法三章才行。」
顏姐兒急迫道,「父親請說。」
「不許私自出京讓我們擔心,不許將你學武學兵法的事情胡自外傳,更不許在沒有我同意的情況下進兵營。等到有戰事需要你的時候,我自會派人叫去前去,這點我說到做到。你呢,能答應我的條件嗎?」。
顏姐兒惴惴不安了一夜,生怕等不到過繼的事情結束顧白馳就拒絕了,可沒想到突然來了這天大的驚喜,砸的她都快昏了,忙不迭的點頭說‘做得到做得到。’
「那好…」顧白馳拿出一張已經寫好條件的紙來,「空口無憑,還是白紙黑字來的實在,你在上面簽上你的名字,咱們也算達成約定了。」是夏沫說要讓顏姐兒簽字畫押,免得她日後不認。(未完待續……)
PS︰嗚嗚,答應的月票加更一個也沒有。我,我要如何還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