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假期,更新時間無法在早上8點前完成……咳咳,對不住,十一過後一定恢復~)烏雲遮住月光,天空中淅淅瀝瀝又飄起了雨,清風裹著細雨吹的青陽閣內燭光搖曳,絲竹聲聲透過敞開的窗欞從遠處飄進來,譚嫣兒低頭坐在拔步床床沿,綠蘿則站在窗口,伸著頭看著青陽閣門口的方向。
世子爺,該來了吧?
石板路傳來清脆的敲擊聲,一頂天青色的油紙傘出現在門口。靈九舉著傘,站在姬晨身側,為姬城擋著雨,雨絲從傘骨邊緣低落下來,細細連城一條雨線。
「少女乃女乃已經準備好了,世子爺這便進去吧。」靈九將傘遞給姬城,自己在原地站住了。
「你該去宴會廳了。」
「世子爺放心。」靈九沖著姬城作了個揖,語氣冷的如臘月寒風︰「九兒早就在酒水里下了藥,瞧著這會藥勁兒也——該上來了,世子爺想要殺的人,今夜一個都跑不了。」
姬城伸手接過傘,靈九便轉身出了青岩閣。靈九走後,姬城在原地站了有一會,直到天空打了個閃,雨勢加大,姬城才拍了拍自己喜服的衣服擺子,舉著紙傘邁步走向了喜房。
進了室內,姬城將雨傘給了綠蘿,便讓綠蘿退出去了。因為室內開著窗戶,空氣冷的很你,姬城想伸手關上窗戶,可剛伸出手他又想到一會洪水來了,關著窗戶反而不方便,便作罷了。
拔步床邊兒,龍鳳紅燭已經燃燒了一半,譚嫣兒頂著繡著牡丹花的紅蓋頭,垂頭乖巧的坐在那兒。
姬城的視線落到了桌子上那根挑蓋頭的桿兒,伸手將桿兒拿起來,走到拔步床邊兒,隨後緩緩掀開了譚嫣兒的蓋頭︰「嫣兒。」
「城哥哥……」譚嫣兒抬頭看著姬城,一雙明眸水波瀲灩,滿目含情。
「嫣兒今天真美。」姬城伸手撫上了譚嫣兒的臉︰「好似瘦了些,明兒讓小廚房炖些補品,我記得你喜歡天九翅……」
姬城絮絮叨叨便沒個完,他一會模模譚嫣兒的臉,一會又拍拍她的頭,言語間的關愛溢于言表。
「城哥哥……」譚嫣兒伸手便抱住了姬城的腰,淚珠子便涌了出來︰「嫣兒何德何能,城哥哥對嫣兒這般好。」
「說什麼呢。」姬城在譚嫣兒身側坐下︰「你既已進了我藤家的門,便是我藤家的媳婦,對自己的妻子,怎麼能不掏心掏肺。」
「城哥哥……」譚嫣兒在姬晨的胸口蹭了蹭,哽咽道︰「我譚嫣兒,此生定不會負你。」
姬城臉色有些奇怪,語氣里帶著一絲寵溺︰「你這話好像是該男人說才對。」
「咳咳……」譚嫣兒臉上有些尷尬,好在她的臉都浸在姬城胸前,姬城也無法看到她的表情。
風忽然大了,那燃燒了一半的龍鳳燭忽的熄滅,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這是怎麼了?」譚嫣兒探出頭,看了眼窗外︰「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大的風,這風里還有股子土腥味。」
姬城默然不語,他曉得應是江堤已毀,洪水馬上便到了。
「綠蘿,綠蘿?」譚嫣兒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打開門伸著脖子喚綠蘿,想讓綠蘿進來點燃蠟燭。
綠蘿听到了動靜,便緊忙從側間跑了出來︰「小姐,怎麼了?」
「蠟燭滅了,取火來點燃它。」譚嫣兒正吩咐著,又是一股子大風襲了,這風力之強,竟險些讓譚嫣兒摔了個跟頭。
「小姐!」譚嫣兒忙上前拽了譚嫣兒的手,這才讓譚嫣兒站穩了。
「這風好邪乎。」譚嫣兒望向頭頂的天空,黑雲壓低細雨靡靡,往常這樣的日子不會有半絲風,今兒卻不知道怎麼了,那烏雲竟然隱隱有要被吹散的跡象。
「糟了,會不會是飆風來了?」譚嫣兒眼楮猛然睜大︰「倒是沒听說今年會有飆風,應該不至于這麼倒霉吧……」
藤城沿江沿海,飆風是一種由海面吹來的風,出海的漁民和尋海的海師官兵偶爾遇到飆風都是損失慘重,有時候飆風大些,登了陸地,沿海一帶便會受罪。不過長年累月的受飆風影響,藤城老些的人都會根據天象推測飆風,一般都可以提早預防。
「小姐,你就別擔心了。」綠蘿站在風里瑟瑟發抖︰「這藤王府離著海邊可遠著呢,吹也吹不到這里來。」
「嗯。」
譚嫣兒點了點頭,再抬眼,她便看到綠蘿身後那滔天的大浪裹著夜色卷了!黑壓壓的好似世界末日到了一樣!
「天啊!」譚嫣兒失聲驚叫,下一秒著整個藤王府跟著慘叫聲四起!
丫鬟們驚慌失措,呼叫救命聲不絕于耳。一個浪打,沖的綠蘿撞到你了譚嫣兒的胸口,一口鮮血噴出來,譚嫣兒已經飄在水中了!
水里都是黃泥,譚嫣兒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便覺得意識模糊,隱隱約約有一個影子游了,將她整個抱在懷里。譚嫣兒本能的手腳並用抱住了來人,章魚一般緊緊粘著,黑影身子一頓,險些被譚嫣兒拽著一起沉了下去,下一秒那人揚起了手,譚嫣兒脖子後面一痛,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陰雨綿綿,江河俱動,一夜,朝陽升起的時候,藤城已經變成一片澤國。牛羊車馬隨水漂流,活著的人都爬上了高處,死去的人背部朝天飄在水面上,只一晚尸體便浮腫起來。
藤釀山地處藤城之北,離江水遠,距官道近,又是藤城最高的地方。原本此地便以藤釀酒聞名,山前山後坐落著不少酒肆,無論白日黑夜,游人總是少不了。于是藤城這些昨夜里來藤釀山尋酒求風雅的人,便僥幸都躲過了這一場天災。
袖坊坐落在藤釀山最高處的山巔,是藤釀山最好的酒樓,此時此刻楚衡便坐在袖坊面朝藤城方向的樓台上,拿著酒壺默默喝酒。
這藤釀酒剛入口甘冽的很,一點辣味都沒有,酒入口一會後,那辣味卻會突然出現,順著嗓子眼往鼻腔鑽,酒只一口便可讓人涕淚橫流。
「昨兒夜里真是險。」蘇雲生提著個酒壺從內室走了出來,在楚衡身側坐下,心有余悸的說道︰「若不是昨夜里咱倆來這藤釀山喝酒,怕是躲不過這一劫。」
楚衡听到這話,拿著酒壺的手頓了頓,眼神瞬間暗了下去。
不是這樣的,這幾日楚衡夜夜觀星象不說,白日也去過漲潮的江堤瞧過,她就是怕這陰雨綿綿會給藤城造成什麼劫難。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說,說這場滔天的洪水原是不該來的,江堤那高高的水位本該過兩天就退下去的,可現在卻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是人為麼?
楚衡搖了搖頭,這世間又怎麼會有如此喪心病狂的人,會掘開大堤,淹沒一城?
怕只是自己算漏了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