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回來了……」
看著眼前的竹林,楚衡眼中的焦距一點點恢復,她手腳還有些僵硬,一臉的驚魂未定︰「死地後生,還好還好……」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楚衡披好外套,又撿起身邊的包裹。這包裹是楚衡一早準備好,扔在白池荷身邊的,現在,這包裹是楚衡的了。
深呼一口氣,活動了下手腳,隨後模了模胸口,玉不見了!楚衡的臉色忽然變了。
這玉有兩塊,可以護魂,剛剛自己帶著的那塊碎了,可留在竹林的這塊呢?若是不出意外,白池荷的魂魄會被吸入那玉中,可如今玉不見了,白池荷的魂又在哪兒呢?
離楚衡不遠的一處土坑里,玉佩蒙著塵土,靜靜的躺在那。
楚衡左右轉了一圈,找了好半天也沒有找到這玉,眼看著時間飛逝,楚衡也顧不得玉了,她抱著包裹便往御花園的方向走。
現在要想辦法回到慈寧宮去,父親楚無極留下的筆記被楚衡藏在了慈寧宮外頭。
王宮已經戒嚴了,到處都是甲冑齊全的羽林軍。楚衡一路躲著一路走,沒走多遠,就听見了陸陸續續有哭聲傳來,楚衡正納悶呢,便听到哭聲越來越多,路過各宮的時候能瞧見宮女內監俱都跪在院子內,情形甚是詭異。
就在這時,遠遠的有鐘聲敲起。鐘聲響了十二下,國喪之禮。
皇上駕崩。
楚衡靠在牆角,渾身冰涼。按道理皇上應該已經出宮接應到羽林軍了。何以會傳來皇上駕崩的鐘聲……
「楚姑娘,你可讓我好找。」身後傳來女孩子的聲音。
楚衡嚇了一跳,側頭去看。確是芙白尋了過來。
「宮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去無妄殿找你找不到……」芙白眉頭緊鎖,也跟著楚衡在牆角處蹲了下來︰「好在現在見到你了,姑娘,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楚衡眨了眨眼楮,打起精神問芙白︰「現在宮里形勢如何?」
芙白搖了搖頭︰「我也搞不清狀況,只知道今兒藤王世子和世子妃都到了慈寧宮。後來皇上也去了,我不敢靠近,等他們都離開了。我才進太後寢宮去看,太後已經死了……」芙白頓了頓,臉上似有些不快︰「真是可惜了,未能親自手刃了她。」
楚衡低下了頭。臉色也不太好看。
芙白又說道︰「對了。還有白家那個白池荷,我親眼瞧見她也去慈寧宮了。」
楚衡點了點頭,剛剛慈寧宮發生的事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現在對楚衡來說,最重要的問題是皇上到底怎麼了︰「那剛剛那鐘聲,可是皇上駕崩了麼?」
芙白搖了搖頭︰「我沒親眼看到,不敢說。」
楚衡點了點頭,是啊。沒親眼看到,單听一個鐘聲能說明什麼。想到這里。楚衡又來了精神頭,她一臉鄭重的看向芙白︰「我現在要馬上出宮,你是留在宮里還是跟我走,你自己決定吧。」
「出宮……」芙白眼眸低垂,似在思考著些什麼。
楚衡點了點頭,語氣又沉了許多︰「芙白,宮里雖然危險,可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你懂,你若留下,我相信以你之能,必然不會泯然于眾。可你若跟我走,外面雖天高雲闊,可這富貴怕是一時半會不會有了。」
「姑娘還真是了解我,這母親的仇報完之後,芙白這輩子所巴望的,不過是富貴二子罷了。」芙白眸色深深,看向楚衡的神色也格外認真︰「姑娘可是厭煩了這宮廷的爾虞我詐,想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不,爾虞我詐才剛剛開始。」楚衡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抹不甘︰「這王宮我還會回來,將不屬于這里的人趕出去。」
芙白聞言眼楮亮了起來︰「那我跟姑娘走,姑娘之才,我信的過。」
「好。」楚衡聞言松了口氣,她站起身來,又伸手拉起芙白。
「宮里戒嚴了,姑娘跟我走,我知道從哪兒出宮會容易些……」芙白指了指
楚衡擺了擺手︰「在走之前,我還有個東西要去取。」
「什麼東西?」
「我爹留下來的筆記。」楚衡吐出一口濁氣,探出頭往牆那邊瞧︰「這個筆記至關重要。」
「那我跟姑娘一起去。」
楚衡點了點頭,兩人便拐出了牆角,往沒人的路上走。宮里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除了偶爾能看到巡邏的羽林軍需要躲避,倒是看不到一個尋常的宮女內侍了。
「應是都被叫到前面去了,新宮易主,怕是要死一批人了。」芙白皺著眉頭,一臉沉重的看向不遠處的慈寧宮路口︰「姑娘,我們動作要快。」
楚衡點了點頭。
楚衡和芙白一路小心翼翼,總算是又回到了慈寧宮旁邊,楚衡在路邊假山里頭掏出了一本藍色的冊子,塞入懷中,這才和芙白往宮門的方向走。
「從西邊走,西門是死門,出了門便是水,平日就那里看管松懈。」芙白拉著楚衡,倆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著。
因為宮里亂著,楚和芙白衡兩人到了西門,竟然連守門的侍衛都沒看到,便輕輕松松開了鎖,出了宮門。
宮門外便是河道。
「姑娘會水?」
「會。」楚衡點了點頭,又問芙白︰「你可會水?」
「我水性不算好。」芙白臉色難看的很︰「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沒想到水面這麼寬,我怕是過不去了……」
「沒事的。」楚衡伸手拉住芙白︰「我的水性好的很,你只要會劃水,在水里不要緊張。我就能帶你過去。」
「我听說人若到了水中央,看著那渺渺的水紋,心里一著急。手腳就未必听使喚了,到時候我若失了方寸,將姑娘拉下了水……」
「你不會的。」楚衡沖著芙白笑了笑︰「你是我長這麼大遇到過的最值得信任的人,我相信你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失了方寸。」
芙白聞言愣了下,下一秒她嘴角微揚,笑了起來︰「既然姑娘信我。那我便也信姑娘,能將我帶過去。」
楚衡帶著芙白,兩人劃水往對岸走。芙白雖然水性不好。卻也不是完全不會水,只撲騰起來有些麻爪,楚衡在一邊扶著,她倒不至于嗆水。兩人就這麼慢慢悠悠的。約莫小半個時辰才好歹算是上了岸。
芙白過了岸。又回頭看向皇城的方向,臉色唏噓。還以為逃出宮有多難,沒想到這麼簡單便出來了。
「快起來,我們得走了。」楚衡扶起芙白,兩人剛站起身,就听見前方傳來齊刷刷的腳步聲。
這是一隊約有十人的羽林軍分隊。
「你們是什麼人?」那拿著劍的隊長擋在楚衡面前,一臉疑惑的看著楚衡和芙白。
楚衡和芙白互相對視了一眼,芙白開口問道︰「你們又是何人?」
那隊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下巴揚了起來︰「沒看到麼,我們是羽林軍!」
「我倒不知道羽林軍何時用起劍來了。」楚衡將芙白拉到自己身後。她臉色鐵青的看著那自稱是羽林軍的士兵︰「羽林軍用的都是矛,而你們十人用的都是長劍,你們是藤家軍的人吧。」
楚衡這話一落,那小隊長臉色立刻就變了,他也不再多嘴與楚衡廢話,而是提劍便朝她刺了過來。
而與此同時,楚衡也出手了,她手中的藥粉朝著小隊長臉上便撒了過去,藥粉雖然沾了水里的濕氣,觸手帶著水氣,可功效卻沒減退,小隊長瞬間便倒在了地上。
楚衡彎腰拿起小隊長的劍,又抬頭望向小隊長身後那九名兵士,手里又是一把粉末揚了出去。
水邊正有微風,這粉順著風便飛散開來。那九名士兵不明所以,反倒提著劍沖著楚衡沖了過來。那藥粉便直直拍在臉上,士兵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了下去。
「妖術!妖術!」剩下動作慢的三個人見狀俱都嚇了一跳,喊叫著往後跑。
「不能讓他們跑了!」楚衡提著劍朝追了上去,她往劍上抹了麻藥,一劍倒一個,眨眼楮就又有兩個士兵倒在地上了。
可楚衡畢竟體弱跑不過這些士兵,還是有一個士兵眼瞅著跑遠了。
「姑娘,他若逃了,將消息傳給世子爺,咱們就不妙了。」芙白也提著一柄劍,渾身滴著水跟在楚衡後頭跑,一邊跑還一邊在楚衡身後叨叨。
楚衡跑的大喘氣,正無可奈何的時候,就見前頭那士兵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他倒下了!」芙白見狀一個加速,越過了楚衡。
楚衡也趕忙跟了上去,她剛走到地兒,就見芙白已經提著劍從後背心刺穿了那士兵的心髒位置。
「姑娘,我……」芙白回頭望向楚衡,見楚衡正神色莫名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心虛。她想起上次自己自作主張殺了蒙蟬兒,楚衡就是用這種眼神看向自己的︰「我若不殺他,他定然會將咱們得蹤跡泄露……」
「這女娃說的對!」一個聲音打草叢里冒了出來,芙白嚇了一跳,那劍撥開草叢,卻見一個渾身被繩子捆著的絡腮胡子大漢坐在那,他一只腿盤著,一只腿往外伸著,看起來剛剛那士兵摔倒便是這漢子使腳拌的。
「你是誰?」芙白一臉警惕的看著大漢。
「現在你們有時間糾結我是誰麼?」大漢一臉的嗤之以鼻︰「那姑娘剛剛用迷粉迷暈了那些士兵,你們不先去解決了那些士兵。」
芙白聞言轉頭看向了楚衡︰「姑娘,那些士兵怎麼處理?」
楚衡回頭看向岸邊那九個昏迷的士兵。
芙白見楚衡猶豫,便開口說道︰「若是姑娘不想自己動手,芙白來動手。」
「我自己來。」楚衡吐了口濁氣︰「我手上早就沾了無辜之人的血,不管是我自己動手,還是因我而死,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楚衡提著劍往河岸走,芙白便拽著那大漢在後頭跟著。
河水波光粼粼,楚衡跪在河岸邊兒上,手里的劍刺向了一個士兵,接著拔出劍,又刺向第二個……
後頭芙白一臉糾結的看著楚衡一個個的結束這些士兵的生命,心里感覺怪怪的︰「我原以為,她這輩子都做不出這種事來。」
「這人啊,一開了殺戒,就無所謂了。殺了第一個,再殺第二個就容易多,這殺著殺著,就殺順手了……」大汗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咳出一口痰去,呸的一口吐的老遠︰「老子瞧這女娃是個狠的,你看她劍劍都正沖著心髒,那血噴了她一臉,她都沒眨眼楮,有老子當年的風采。」
芙白聞言後背的寒毛都立起來了,她扭頭看向大漢,一臉警惕的問︰「你到底是誰?」
大汗哼了一聲,沒出聲。
「算了,我管你是誰,一劍下去,任誰都能變成個死人。」芙白提劍指著大漢。
「好好說話,小姑娘戾氣別那麼重!」大漢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尖,臉上還是一副嘻嘻哈哈的笑容︰「你不就想問我是誰麼,我名叫哈魯。」
「他該是哪個小國的王族。」楚衡提著滿是血的劍往回走,走到在兩人面前,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絡腮胡子大漢︰「你瞧他身上穿的粗布獸皮,可頸部帶的是難得一見的狼牙,頭上冠和手腕上的護腕都是純金,鞋子上的獸毛里還瓖著藍寶石,定然是個小王族。」
「藍寶石?」芙白眼楮亮了一下,她低頭看向大汗的鞋子,那鞋子毛茸茸的乍一看還一會是什麼動物毛爪,倒是瞧來瞧去都沒看到藍寶石。
「在扣帶的位置。」楚衡伸手?一指,芙白才在厚厚獸毛的縫隙里看到了微微藍光。
芙白低子,伸手從將藍寶石從鞋子上摘了下來,放在手里瞧。這是一枚鴿蛋大小的藍色寶石,寶石外緣和背面用金子包邊,將寶石轉過去一看,那金子背上穿繩的地方刻著一只猙獰的狼頭。
「這是族徽麼?」芙白將寶石遞給了楚衡。
那大漢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小姑娘,你見過誰將族徽刻在鞋子扣上?」
芙白臉色頓時尷尬了起來。
楚衡看了眼那狼頭,皺了皺眉頭︰「先不研究這個,我們趕緊離開這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