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被知月的反應嚇了一跳,可還沒等她跟著知月上了馬車,就看到馬車車夫照著知月的後脖頸拍了一下,知月便暈倒在了馬車沿兒上。
「這是怎麼回事?」楚衡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警醒的看著那人高馬大的車夫。
「這是二公主知月,跟大王子哈齊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那車夫將知月從馬車上抗下來,扔到了路邊的草棵子里,這才轉身對著楚衡說道,「大巫,上車吧,三王子在前頭酒肆等你呢。」
「就這麼把一個姑娘扔在這?」楚衡撇了一眼那完全被草叢擋住的二公主知月,臉皮抽了抽,「看起來你們草原上治安好的很啊……」
「那可是知月,草原上沒人敢惹她。」那車夫陪著笑臉,等楚衡上了馬車,他便調轉了車頭,往王宮方向行去。
馬車行到官道邊的一處酒肆旁停了下來,楚衡下了ˋ馬車便直接上了酒肆二樓,在二樓楚衡見到了三王子哈莫。
哈莫正在一間雅間里喝酒,桌子臨床,窗戶大敞著,窗外是黃土漫天的官路,官路那邊是無際的草原。
楚衡在哈莫對面坐下,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碗。哈莫要給楚衡倒酒,被楚衡擋開了,楚衡拿起一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壺大麥茶。
「這麼急找我是什麼事?」哈莫喝了碗中酒,眼神灼灼的看著楚衡,「可從我大哥那里打听到什麼了?」
「哈齊將權杖送到了你父王那里,可是王上直接將權杖掰折了。」
哈莫一听這話。眼楮瞬間瞪的溜圓︰「不會吧?」
「王上應該不知道辛族寶藏的事,否則他也不會將權杖掰的這麼利落。」楚衡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眼楮注視著哈莫腰間的銀色鈴鐺,「我記得你說過,你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大巫。」
哈莫一听這話忙搖頭︰「我母親的確是大巫,可遠遠談不上了不起,畢竟她窮極畢生也沒能破開辛族秘境……」
楚衡疑惑的挑了挑眉毛︰「你這鈴鐺上的銀色紋路如此特殊,難不成不是你母親所制?」
「的確是我母親所制。」哈莫拿起鈴鐺,眼中閃過一抹自豪的神色。「你也覺得這鈴鐺是個寶貝?」
「若是這鈴鐺真是你母親所制,以你母親的水平……」楚衡笑了笑︰「我是覺得王上很快就要去找你母親了。」
「噢?」
「我將寶藏一事告訴了大王子,大王子那人城府淺。又一直深信著王上,想來他會去告訴王上,而為了這筆寶藏,王上要修復權杖必然會找到你母親那里去。」
「那我只要從母親那里將那斷掉的權杖取出來。拿給爺爺看……」哈莫眼楮亮了起來。「爺爺定然會助我奪回王位的。」
「可我瞧著你母親的態度,她許是不會幫你的。」楚衡嘆了口氣,又說道,「總歸是你們辛族的事,我言盡于此。」
哈莫想到自己母親昨兒對自己的態度,臉色便黑了下來,他轉頭望向窗外茫茫的綠意草原,一臉的疑惑。「我母親難道不希望我繼承王位麼?」
「也許你母親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護你。」楚衡站起身。朝著三王子行了禮,「我還有事,得趕緊走了。」
哈莫回過神看向楚衡,他眉頭微蹙︰「怎麼來去匆匆,你要去做什麼?」
「報仇。」楚衡彎了彎嘴角,「我發現姬城身上中了毒,所以我這會兒要趕緊去將他的解藥毀掉。」
三王子聞言挑了挑眉毛︰「這我倒不好攔著你了。」
楚衡嘴角微揚,眼中帶著亮閃閃的光芒。
哈莫見狀笑道︰「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便是。」
「若是有需要,我會聯系三王子的。」楚衡言罷轉身出了單間,她下了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肆。
酒肆外面只有三王子的馬車,楚衡沒上馬車,而是步行往王宮的方向走去。
邊境山上,一處隱蔽的山洞中,姬城面色蒼白的裹在一件白狐狸皮襖子里頭,蘇雲生則站在姬城身前,一臉擔心的看著姬城。
「這還是大夏天,皇上你的身子就這麼畏寒……」蘇雲生頓了頓,轉身望向山洞的方向,「不如臣帶您去曬曬太陽?」
姬城搖了搖頭︰「朕用楚衡的咒血壓制住體內的兩條母蠱,可她的咒血毒性太大,朕這會兒見不了太陽。」
「那現在該怎麼辦?」
「還沒找到白霜麼?」姬城抬眼看向蘇雲生,「可在沿途做了記號?」
「若是白霜看到記號一定找來的。」蘇雲生嘆了口氣,望著姬城一臉焦急,「皇太後不是跟白夫人換過血麼?她應也中過咒血的毒麼?我們不如找她,她該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蘇雲生的話說了一半邊被姬城打斷了。
「白家的咒血和無妄的咒血完全是兩個程度的東西。」姬城咳嗽了兩聲又搖了搖頭︰「更何況,朕是在是看不透冬臨那個女人,現在這個時候,朕沒辦法相信她。」
「可臣覺得,無論皇太後對別人如何,她對皇上您是真心好的。」
「別說了。」姬城蜷了蜷身子。
蘇雲生見狀只得便閉上了嘴,他轉身出了山洞撿了些干枯樹枝,又回到山洞中在姬城身邊不遠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篝火。
看著燃起的火苗,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熱度,姬城臉上終于恢復了一絲血色,他抬頭望向洞口方向,目光若有所思。
「皇上,感覺可好了些?」
「好多了。」楚衡緊了緊身上的狐狸皮襖子,轉頭看向蘇雲生。「離我們這里最近的馬場在哪兒?」
「下了邊境山,走不過七八里地,便有一處馬場。」蘇雲生頓了頓。又說道,「那馬場的名字叫澤沖馬場,馬場的主人是大王子哈齊,我們可以到那里修整補給。」
「好,再過半個時辰,我們下山去。」姬城咳嗽了兩聲,又往火堆邊靠了靠。
辛族王城。王宮。
大王子哈齊和王上哈猛正坐在哈猛的寢宮內,兩人中間隔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翻開的木盒。木盒空空的,里頭什麼也沒有。
「你說的可是真的?」哈猛抬眼看向哈齊,「那秘境中的寶藏具體有多少?」
「那個秘境中的城堡大小同我住的城堡差不了多少,室內堆著滿滿都是金銀玉器……」
「怎麼會……」哈猛揉了揉眉心。眼中劃過一抹疲憊之色。「怪不得,當年父親一眼便看穿我的權杖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
哈齊臉色僵硬的低著頭,他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這會不敢接父王的話。
哈猛撓了撓頭發,半晌嘆了口氣︰「這權杖毀了的事,千萬別讓你爺爺知道。」
哈齊點頭道︰「孩兒曉得。」
「唉……」哈猛伸手錘了錘桌子,臉上全是懊惱,「說吧。開啟秘境的人是誰?」
哈齊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哈猛,他嘴唇張張和和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到了這個關頭。你瞞著也沒什麼用了。」哈猛身子往後一靠,臉色肅穆,「按照辛族的先祖遺訓,只有打開秘境的王子才能控制權杖,這筆寶藏也只有那個人才能取出來。」
哈齊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垂著頭一聲不吭。
「我們不能放棄這筆寶藏。」哈猛皺了皺眉頭,「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查不出是誰打開了秘境麼?」
哈齊臉僵硬的不行,眼神躲閃著,卻依舊一言不發。
哈猛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空盒子︰「你真的不說?」
哈齊站起身,他注視著哈猛良久,半晌才緩緩開口道︰「父王,不是我不想說,兒子真的不能說。」
「我知道,你怕我把繼承人的位置交給他。」哈猛嘆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哈齊,「你也不想想,我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培養你,難道只因為一個權杖,我就會放棄你麼?」
「可是,那不僅僅是個權杖,權杖後面藏著那麼多寶藏……」
「我們會把寶藏取出來的,你和我一起將寶藏取出來。」哈猛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你得相信父王,你永遠是我的繼承人。」
哈齊點了點頭,眼圈微微發紅︰「謝父王厚愛。」
哈猛蹙了蹙眉頭,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楮盯著哈齊。
「父王……」哈齊沖著哈猛行了禮,「兒子晚點再來看父王。」
哈猛深吸了一口氣,半晌點了點頭。
陽光從大敞著的門射進來,哈齊迎著光走出了哈猛的寢宮,身後傳來哈猛略帶深沉的聲音。
「你不說出那人的名字我不怪你,不過那兩截斷掉的權杖,你立刻給我送過來。」
哈齊回身沖著哈猛行禮︰「是,兒臣明兒就將權杖給父王送來。」
哈猛聞言又嘆了口氣,起身回了內室。
丁格湖。
夜半時分,哈齊拿著個小銅盆,到了臨水高台,他點燃了火盆,站在台子上看著火盆里的火苗,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
「你在做什麼呢?」
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哈齊回頭望去,就看到冬臨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裙,一臉和煦的微笑著的看著自己。
哈齊蹙了蹙眉頭︰「我都忘了,你還在我家住著。」
「我還沒找到我兒子,怎麼能走。」冬臨視線落在哈齊的銅盆上,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你在燒什麼?」
「我在燒什麼?我也不知道……」哈齊自嘲的笑了笑,伸手從袖子筒里拿出一個小荷包里,又從荷包里掏出了一縷打結的頭發,將頭發扔進了火盆之中,「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那是誰的頭發?」冬臨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快走兩步,行到火盆邊上,火盆里只有染的正旺的炭火。
下一秒,冬臨身子一歪,忽然栽倒下去。
哈齊嚇了一跳,伸手去扶冬臨,卻發現冬臨沉的嚇人,哈齊勉強才能將她撐住。
「白夫人?
冬臨眼眸緊閉,火光照得她的臉忽明忽暗,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哈齊忙伸手去探冬臨的鼻息,鼻息雖弱,可好歹還活著。
「這是怎麼了?!」哈齊抱著冬臨下了臨水高台,看著面如金紙的冬臨,他猛然想起楚衡臨走前交給自己的藥。
那藥,哈齊的確交代給了廚師,並囑咐讓廚師下到冬臨所食的魚中了。
可楚衡不是說,那藥是慢性毒藥麼?毒性該不會這麼猛烈吧?!怎麼瞧著冬臨眼瞅要不行了的樣子?
哈齊將冬臨抱到她自己的房間,點燃了屋內的油燈,又匆忙叫了大夫。
那滿臉胡子的大夫繞著冬臨繞了好幾圈,又是把脈又是翻眼皮,卻終究說不出個所以然。哈齊想到這毒是楚衡下的,便無奈的揮手譴走了那大夫,他這會也實在沒有心情關心冬臨的身子,只匆忙找了個侍女,讓她注意著冬臨,哈齊便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哈齊剛離開,那守著冬臨的侍女便問到一股子奇怪的香味,下一秒她頭一栽便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房門被推開,白霜邁步走了進來。
「雲月盒子……」白霜掃了一眼屋內,眼中閃過一抹探究,下一秒他從懷里掏出個罐子來,隨後打開罐子,一個肉乎乎的小白蟲便從罐子里爬了出來。
白霜拿起蟲子放在了地上,那蟲子便開始爬了起來。只是蟲子爬的著實是慢,白霜站在門口等了好久,蟲子才爬上了床。
「盒子在她枕頭底下放著呢……」
身後一個女聲響起,白霜嚇了一跳,猛地回頭,便看到楚衡正依著門框,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
「你動手翻翻,很快就能找到了,為何偏偏放那麼一個蠢蟲子出來?」
白霜聞言扁了扁嘴,他轉過身沖著床快走了兩步,將蟲子撿起來放回到罐子里,又走到枕頭下面,果然從枕頭下面抽出了那個刻著月牙和浮雲的盒子。
「這是白家人的習慣麼?這麼喜歡用蟲子?」
「這是蠱,不是蟲。」白霜的聲音很冷。
楚衡聳了聳肩膀,蠱跟蟲的區別她並不在意。
「你接下來要去哪兒?」楚衡問白霜。
「去找姬城。」白霜回頭望向楚衡,他的視線了多了抹挑釁,「姬城到處留下記號,讓我去找他,他怕是體內的血咒之毒發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