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切順利,明天這個時候,她就能頂著白止露那具年輕動人的身軀了。
轉眼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
因為下了馬車,冬臨也不想繼續走黃土車道了,兩人挑著捷徑往山月復走。
白止露則一邊跟著冬臨走,一邊靜靜等著姬城的隊伍行來。在她今兒的任務開始之前,她倒不介意跟冬臨多呆上一會,若是順便能看看冬臨那珍藏著秘密的山洞,也是個不錯的消遣方式。
就在兩人爬上一處小山包的時候,山路那邊終于傳來了馬車吱悠悠的聲音。
「怎麼不走了?」冬臨轉頭看白止露。
白止露正站在山包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即將到來的車隊。她知道這是姬城的車隊,車隊只要走到前面那處拐彎,埋伏在道路兩旁的刺客便會殺出來,而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是白止露該動手的時候了。
「止露?」冬臨又喚了白止露一聲。
「娘娘,你快來看。」冬臨轉身沖著白止露招手。
白止露無奈,只得退回來隨著冬臨的視線望了過去。
山包底下那條黃土道上正緩緩駛來一行車隊,車隊的中間是一輛馬車,馬車四周圍著甲冑齊全的兵士,兵士們個個神情肅穆,一臉的不好惹。
「該是哪個將軍來藤城了吧。」冬臨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催促白止露道,「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上山吧。」
「娘娘。我們再看看吧,看看是哪個將軍的座駕。」白止露一臉的興意盎然,腳下是一點都不走了。
白止露不走。冬臨也沒辦法強拉著她走,只能陪著她站在原地。冬臨的耐心正飛速的消耗著,她回頭望了望身後的藤釀山,好在這里離自己準備的山洞也不遠了,也許可以現在就動手了……
與此同時,白止露袖筒里的手正攥著一個小陶瓷瓶子。她專心的看著山下的情勢,只要情勢一亂。她便立刻摔碎手里的瓶子,迷暈冬臨後,再殺了她送下山去。
「止露。」
冬臨喚了句白止露。白止露聞言扭過頭來,卻猛地被一把迷魂粉擊中,下一秒她歪歪扭扭的便躺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
意識漸漸模糊的白止露心里懵的不行,這劇情是不是反轉的太厲害了?!不是該自己去迷暈冬臨的麼?
白止露跌倒在地上。冬臨便彎子去拉白止露。她握著白止露的兩個胳膊,拖拽了兩下後,又擔心山路石頭尖銳,劃傷了這具身體。
冬臨咬了咬後槽牙,彎子準備將白止露背在自己的身子上。就在這時候,冬臨忽然听到細路路的草地摩擦聲,有人從山包那邊上來了。冬臨忙小心翼翼的趴子,挪到了附近一塊大石頭後頭。而離她不遠的地方。暈倒在地上的止露身影也完全被草地遮擋住了。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冬臨小心翼翼探出頭望去。這一眼,差點嚇得冬臨掉了魂兒。
是姬城,那個害得她幾乎慘死,渾身遍體傷痕留下無數條疤的逆子姬城!
冬臨握緊了拳頭,指甲扣著手心流出了殷虹的血,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穩住情緒不被姬城發現。
可是姬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呢?
冬臨眼神閃了閃,自己上次給楚衡換魂姬城可是知道的,難不成他是來拆穿自己的……
一個心思閃過,冬臨的後背便冒出了一身冷汗。
「知月,你乖乖在這里等我,等我解決了山下那群雜碎,就回來接你。」姬城的聲音溫柔的好似能化出水來,他伸手模了模知月的臉蛋,又在知月的額頭上印下一記輕輕的吻。
石頭後頭的冬臨眼珠子瞬間瞪的溜圓。這個叫知月的女孩到底是誰?竟然能讓冷血無情的姬城這般溫柔的對待?!
姬城又伸手撫了下知月的頭發,隨後讓知月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坐穩,姬城這才轉身往山下走去。
冬臨在石頭後頭又躲了一會,直到確定姬城走了,她才敢松口氣。
那叫知月的女孩依舊坐在石頭上,在冬臨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知月的臉。知月容貌很美,卻跟白止露的美完全是兩個類型。白止露美的艷麗,可知月卻美的空靈。知月整個人坐在那里,就好似山間的精靈,好似隨時都要隨風飛走一樣,尤其是她的兩個眼楮,淡淡的藍色好像蒙著一層醉人的煙霧。
「不對勁啊……」冬臨眨了眨眼楮,再次望向知月的眼楮。
眼神空靈,毫無焦距,該不會是瞎子吧……
冬臨又猛揉了揉眼楮再次望了過去,這次更讓冬臨震驚了。那名喚知月的女孩竟然閉上了眼楮,打起瞌睡來。下一秒山風一吹,這女孩竟然噗通一聲栽倒在了大石頭上,昏了過去。
「這什麼情況?」冬臨從石頭後站起身來,邁步往知月身邊走去。她起先腳步輕巧的很,可等她走到知月身邊了,知月也沒醒過來。冬臨感覺到不對勁,就伸手推了推知月。
知月眼皮下的眼仁轉了轉,依舊沒有醒過來。
「原來不是昏過去,竟然是睡著了,可睡得這麼熟,這是什麼毛病……」冬臨伸手拍了怕知月的臉。
知月的眉頭顰了起來,卻依舊沒有醒。
就在這時,山下傳來了廝殺的聲音,冬臨側目去看,清楚的看到山腳下的黃土道上不知道從而蹦出了一堆渾身裹著夜行服的人,正同護衛馬車的兵士廝殺在一起。
冬臨想起剛剛姬城對知月說的話,便知道之所以姬城將知月送到了這半山腰的草棵子里,是因為姬城提前發現了埋伏的黑衣人。他擔心刀劍無眼傷了知月。
這麼看來,姬城對這個叫知月的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冬臨的小心思活躍了起來,她扭頭看了眼不遠處趴在草棵子里昏迷的白止露。又低頭看著昏睡在大石頭上一睡不醒的知月。
「若是能同這知月換身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冬臨嘆了口氣,這互換身體需要雙方靈魂相合,或者被動換身子的人靈魂不穩。這兩個條件滿足起來都艱難的很。
冬臨想到自己若是變成了知月,那讓姬城做什麼姬城一定都會俯首帖耳,就算是想當皇後。應該也不難。想到種種好處,冬臨心里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她彎子。伸手就照著知月的人中掐了下去。
這猛地一痛,知月才幽幽醒了過來。
剛醒來過的知月有一瞬間是清醒的,她眼楮也聚焦看到了冬臨。
「你是誰?」知月聲音干干澀澀的。
「你的眼楮好使?!」冬臨心頭閃過一抹喜意︰「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冬臨卻並沒有得到知月的回答,知月只有一瞬間。下一秒又開始渾渾噩噩起來。
冬臨的眼楮卻瞬間亮了起來。她先是伸手搭上知月的胳膊,隨後一臉撿到寶般的拉著知月站起了身子,邁步往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山洞走去。
這叫知月的女孩必然是受了什麼刺激,靈魂不穩到了極致,她似乎根本就不想支配自己的身子,靈魂只想深深躲在心底角落里。
這種情況,再好不過。
冬臨頭也不回的帶著知月上了山,再沒回頭看一眼那草棵子中了迷藥還在趴著的白止露。
原本被無線看好的白止露瞬間被冬臨嫌棄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山路上的圍殺也漸漸進入了尾聲,兩方均傷勢慘重。最終黑衣人被擊敗,落荒而逃。
就在姬城擦干淨了劍上血,正準備上山去將知月接回來的時候,他听到兵士報告,藤王來了。
「來的還真是時候,刺客一走他就來了。」
姬城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諷刺,一旁身受重傷正在包扎的沉華听了頓時渾身不得勁起來。
「世子爺,咱們跟王爺原來約的可是藤城的大門口見,王爺定然是久候咱們不至,這才沿路尋來的。世子爺說這種話,可是誅心了。」
姬城扭頭看向沉華,臉上閃過一抹嘲諷︰「怎麼,還沒到藤城呢,就改口叫我世子爺了。」
沉華聞言臉色一變,連忙掙扎起身跪下了身子︰「皇上恕罪,是奴才口誤。」
看著沉華捂著胸口的手,姬城皺了皺眉頭。沉華胸口上那傷還是剛剛為了救自己而受的,自己這會訓斥他也太過河拆橋了。
「你起來吧。」
沉華這才站起身來。
「我去接知月,你去替我見我爹。」姬城言罷,利劍入鞘,轉身往一旁的山上走去。
「皇上!這……」沉華臉色難看的要死,「不如我替你去接知月姑娘,您去迎接王爺吧……」
沉華說完這話,姬城都已經走的看不到影兒了。沉華無奈,只得將手中的金瘡藥全灑在了胸口的劍傷上,粗粗包扎了傷口,邁步就往隊伍前頭走去。
半山腰上。
白止露是被姬城的喊叫聲驚醒的,她先是揉了揉眼楮,接下來耳邊又傳來姬城的一聲呼喊,白止露整個身子瞬間就僵硬住了。待她穩下神借著草縫往遠處看,就瞧見姬城正圍著個大石頭狂轉圈,一邊轉還一邊喊著「知月」這個名字。
太狂躁了……
白止露被姬城的樣子嚇了一跳,她也來不及細想自己怎麼就趴在了草棵子,連忙悄悄的往離姬城遠的位置爬去。等白止露離開了這處危險的山包後才敢站起身,這才回憶起剛剛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兒來。她被冬臨用藥粉迷暈了!
白止露一頭霧水,無論如何都想不明冬臨為何迷暈自己?是因為冬臨發現了什麼麼?白止露蹙了蹙眉頭,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一直那麼小心翼翼的,而且自己也看得出來,冬臨極其信任自己。
「無論如何,這下是糟糕了……」
白止露嘆了口氣,抬眼望向藤釀山山頂的方向,想到自己搞砸了蘇莫心交代的事,白止露後背立時滲出了一身冷行。她嘆著氣腳步緩慢的順著山路往山頂上走,一邊走還一邊琢磨,蘇莫心會不會听自己的解釋。她這一路走的慢慢悠悠,等到了半山腰,天都要黑了。
「要不然,我直接跑吧……」白止露轉身望向下山的路,「反正現在她也是見不得人的身份,應該拿我沒辦法的。」
白止露邁步往山下走了兩步,第三步的時候她又邁不下去了︰「那個老毒婦,她若鐵了心要整我,我怕是今後都不得安生了……」
白止露又轉身往山上走。
「你這麼翻來覆去的,到底是想上山還是想下山啊……」山路旁的樹枝上傳來女子如珠玉相撞般清冽的聲音。
白止露嚇了一跳,抬眼看去便瞧見那滿樹金黃的枝椏中,坐在一個唇紅齒白,眼神靈動的妙齡女子。這女子裝扮極其簡單,一頭柔亮華潤的青絲用一根木簪盤住,身上穿著一件再樸素不過的布袍子,腰間用一根布帶子輕輕系住,然而即便是這般簡單的穿著,也能顯出女子曼妙的腰身和動人心魄的線條。
「你怎麼不說話?」樹上的女子探出頭來細細打量白止露。
白止露被這麼一問,這才穩下心神來。她心里驚訝自己剛剛竟然看一個女子看呆了去,思及此處,她忍不住再次抬眸望向眼前女子的臉。
眉如遠山黛,眼似碧波橫,最讓人移不開眼楮的是眼前女子飽滿紅潤的唇,這張臉可讓白止露見識了什麼叫傾國色……
咳咳,白止露覺得可能是自己剛剛吸入了太多迷藥,藥勁兒還沒過,這才會產生這種看到絕世美人的錯覺。
可是好想和她交朋友!
白止露按下心里的雀躍,努力露出一張和藹可親的臉︰「你叫我止露好了。」頓了頓,白止露又反問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衡兒吧。」楚衡從樹上一躍而下。
「衡兒?」白止露眼楮一亮,伸手便挽住了楚衡的胳膊,「這名字真好听,不過你應該穿亮眼些的衣服,你這套衣服……」
話剛說一般,白止露又趕緊呸了呸︰「是我愚昧了,長成你這樣,穿什麼都不重要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