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听了這話,嗤笑一聲︰「好,那我以後不多問了。」
紅衣女子眉頭微蹙,想了一會終于開口道︰「藤家軍里有幾股力量投靠了皇上,可具體是哪幾股,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連你也瞞著?」
紅衣女子听了這話,不禁失笑出聲︰「我們的這個皇上,心思深的嚇人,他只告訴我我該知道的事,多了我是一點都不知道的。況且……」紅衣女子臉上閃過一抹忐忑,「況且我也不敢知道,知道的太多了,是活不長的。」
陳將軍听了這話,臉色微微沉了下來︰「紅娘子,既然皇上如此殘暴,你為何背叛了藤王,投靠了皇上?」
「我沒有說皇上殘暴啊……」紅娘子瞥了陳將軍一眼,「這種掉腦袋的話你也敢說。」
陳將軍眉頭皺了起來。
紅娘子這才開口說道︰「此處就你我二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皇上的脾氣是不好,可卻有跡可循,你沒做錯事,他不會動你。可藤王……」
紅娘子說道這里,倒吸一口冷氣︰「藤王卻是個軍事奇才,可他私心太重。跟著這樣一個將軍,是幸運也是不幸。」
「藤王私心重?」
「藤王,他就是個瘋子……」紅娘子揉了揉眉心,「為了他那個王妃,他什麼都做的出來。」紅娘子見陳將軍臉色不怎麼好,連忙又說道︰「你只需做好你該做的,皇上不會虧待你。」
「我知道了。」陳將軍眉頭皺成了麻花。
往京城路上的小鎮子里。楚衡和姬城正沿著這鎮中唯一的一條商業街溜達著。街道兩邊是些賣果蔬和生活用品的攤販,兩人走了一大圈,也只買了一袋子梨子。
「這梨還真不錯。」楚衡用袖子擦了一只梨。一口咬了下去。
「甜麼?」
楚衡點了點頭,又從袋子里掏出一個梨擦干淨後遞給了姬城。
「我不吃。」
姬城接過梨,將梨放回口袋中,又回手將整個口袋遞給了一直跟在身後的靈九,對靈九吩咐道︰「你站在這等我們。」
靈九應下,楚衡疑惑的抬起頭︰「我們要去哪兒?」
「去那里。」姬城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小池塘,池塘邊兒有一塊方形的平整的石頭。石頭表面被烈日曬的暖呼呼的。
姬城拉著楚衡在石頭上坐了下來,楚衡吃著梨,姬城則盯著池塘發呆。
吃完一個梨。楚衡側頭打量姬城︰「世子爺是有心事麼?」
「我記得你說過,我身上有王者的氣韻。」姬城眼楮跟楚衡四目相對,聲音是罕見的認真。
「我說過麼……」楚衡疑惑的撓了撓頭,隨後抿著嘴角笑了一下。「不過世子爺身上的確有王者氣韻。假以時日說不定會成為皇上的。」
「那你可希望我成為皇上?」
楚衡聞言眨了眨眼楮,好似被姬城的話嚇了一跳︰「這個不是衡兒希望不希望的事啊,君權神授,這要看天意的。」
「我只問你,是不是希望我成為皇上?」姬城咽了口口水,眼中都是迫切,「若是我會勤政愛民,以天下為己任……」
楚衡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會麼?」
「什麼?」姬城楞了一下。他沒理解楚衡為什麼會突然笑出聲。
「我說,你才不會勤政愛民。以天下為己任呢。」楚衡伸手從腳邊拽下一根干草,手指玩著草桿,好像玩笑一般說道︰「世子爺的性子,最好是做個閑散王爺。我也不知道世子爺以前經歷過什麼,可總覺得你對權力太過熱心,好像是急于證明自己一般,你不像是會將黎明百姓的利益置于自己的利益之上的人。」
「可……」姬城一時語結,好一會之後他才繼續說道,「可你之前不是說過,說……」
「衡兒說什麼了?」
姬城回憶起很久前,在藤城的醉仙樓,楚衡跪在自己腳下,說的那些話。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噢。」楚衡恍然大悟,「那天你放走了譚嫣兒,所以我夸你來著,可是……」楚衡皺了皺眉,「世子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短短時日,我對你的看法好像變了……」
姬城聞言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那你現在如何看呢?」
「我是覺得,世子爺還是不要摻和到藤王爭權的斗爭中去比較好,畢竟皇上……」
「江嵐怎麼了?」
說到江嵐,楚衡的眼楮流露出遺憾︰「世子爺你該知道皇上當太子的時候有多厲害,只是可惜他母妃走錯一步,害的皇上如今變成了這幅樣子,不理朝政,整日只知道游戲人間。」
姬城淡淡的嘆了口氣︰「所以你覺得我做不成好皇上,然而江嵐卻會成為一個好皇上?」
「他也未必。」楚衡搖了搖頭,低低嘆了口氣︰「若是蘇莫心不死,江嵐是不會成為好皇上的,他這里……」楚衡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他這里有個坎兒,一直過不去。」
姬城聞言沉默良久。
姬城不說話,楚衡就在一邊安靜的坐著。好一會之後,楚衡實在是無聊,便扔了手里的草編螞蚱,沖著遠處的靈九招了招手。
靈九小跑過來,楚衡將靈九手里的梨子接了過來,又對著靈九招了招手,讓她回到原來的地方去。靈九瞥眼看了眼姬城,姬城依舊沉默的望著池塘,靈九便又小跑著離開了。
等楚衡將一袋子梨子都吃了個干淨,太陽也升上了正當空,正是一日間最熱的時候。姬城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沖著楚衡露出個微笑。拉著楚衡的手往住宿的旅店走。
彼時陳將軍的軍隊已經和藤王近衛軍交起手來,藤王帶著五百近衛軍,佔著有利地形。陳將軍的士兵久攻不下,蘇莫心站在營地下頭,看著山坡上的近衛軍氣的夠嗆。
「不能包抄他們麼?」蘇莫心伸手指著東面,又伸手指向西面,「兩面夾擊,我們有一萬人,他們不過才五百人。怎麼打了這麼久!」
那副將也是汗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藤王在此處扎營已經兩天了,地上埋著滾地雷。咱們根本趟不過去。去東西兩面的斥候也查出了兩面都有陷阱,咱們雖然人多,可也不能用人命填吧……」
「那現在怎麼辦?」蘇莫心瞪著眼珠子看著那副將,「難道我們要將他們困在中間。活活餓死他們?」
副將軍搖了搖頭︰「藤王近衛軍應該還能支持好長時間。可咱們的人足有一萬人,每日的吃喝拉撒……」副將軍咽了口口水,臉色難看的很,「最多三天,三天若是還攻不下來,咱們就得掉頭回去了。」
「……」蘇莫心聞言狠狠的瞪了那副將軍一眼,隨後往身後的營帳里走去。
江嵐和白止露正在營帳里盤算著怎麼侵入藤王的近衛軍中去,可看著四面又是滾地雷又是陷阱的。兩人也正在頭疼。
「想出辦法了麼?」蘇莫心進了帳子便問道。
江嵐搖了搖頭︰「只能從營地往這里調遠程攻城機械,可攻城機械笨重。這一來一回最少也要六七天,我們的軍隊堅持不了這麼久……」
蘇莫心聞言一臉沮喪的在桌子邊坐了下來︰「只不過是一支五百人的近衛軍,我們都搞不定,以後面對那幾萬人數的藤軍,我們就更沒有辦法了……」
白止露瞥了蘇莫心一眼,也跟著嘆了口。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掀開了營帳。
「姬晨?」蘇莫心看到來人,大吃一驚,「你不是……」
「我帶著的人被藤王近衛軍沖散,我在一名將軍的護佑下逃了出來。」姬晨臉上閃過一抹愧疚之色,「我小時候就知道父王的近衛軍厲害,可沒想到竟然這麼厲害,是我輕敵了……」
蘇莫心听了這話,眼皮都沒有挑一下,她看了看姬晨身後,一個紅衣女子正站在那兒。
「這位是……」
「這是藤軍里的一個女將領,就是她將我救了出來。」姬晨轉頭一臉恭敬的看著那紅衣女子,「紅娘子。」
紅娘子眉毛一挑,看都沒看姬晨,而是直接望向了遠遠的蘇莫心,隨後她快走兩步,沖著蘇莫心行了大禮︰「見過太後娘娘。」
蘇莫心听得這一聲太後娘娘,對紅娘子的態度立刻又親近了幾分,可該問的還是要問︰「你是藤軍中的人物?」
紅娘子點了點頭︰「屬下雖是藤軍之人,可從小受教忠孝仁義,屬下知道姬城的皇位來的不正,屬下願意襄助娘娘匡扶正統。」
「你說的可是真心話?」蘇莫心站起身來,雙目灼灼的看著紅娘子。
「屬下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娘娘很快就知道了。」紅娘子沖著蘇莫心靦腆一笑,隨即說道,「屬下知道娘娘在此處久攻不下,屬下就給娘娘帶了點禮物過來。」
「哦?」蘇莫心挑了挑眉毛,「是什麼禮物?」
「是一隊弓箭手。」紅娘子眉眼都是笑意。
蘇莫心聞言臉上卻滿是失望︰「你有所不知,藤王近衛軍猶如銅牆鐵壁一般,弓箭落過去,根本如隔靴搔癢……」
「娘娘可知道藤軍的破風箭?」
「破風箭?」蘇莫心眼中閃過疑惑,「並未听說過……」
「娘娘不是軍旅中人,沒听說過也不足為怪。」紅娘子從自己伸手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遞給蘇莫心看,「這箭箭尖是精鋼,箭尾經過改造,飛出很遠之後依然帶著破風之力。這是藤王年輕的時候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他曾用破軍箭在兩軍對戰前直接射殺了敵軍將領。我手底下的一支弓箭營正好配備這種遠程殺傷的破風箭,應該能穿透藤王近衛軍的封鎖。」
蘇莫心將信將疑的點頭點頭︰「不妨試試。」
「娘娘不必擔心。」紅娘子將破風箭收回到自己的箭筒里,又說道,「便是破風箭不好使,屬下還帶了一只重弩過來。」
「重弩?」蘇莫心眼楮一下就亮了,她起身朝著帳子外頭走去,先開帳子簾,遠遠就瞧見了那只大的驚人的重弩。
「只是重弩的準確性低了些,箭矢也有限,就只能射幾次而已。」紅娘子站在蘇莫心身後,一臉的自信,「我讓人在重弩的沉鐵箭上綁了布匹淋上了火油,射箭之前點著火,這樣殺傷力能大些。」
蘇莫心听到這話,眼楮更亮了。
在武器以及人數的碾壓壓制下,藤王這一場仗毫無疑問的輸了,可最後清點戰俘的時候發現,藤王竟然已經由人護送著早早離開了,據親衛兵里的戰俘所說,藤王已經離開足有兩天。也就是說,蘇莫心這麼長時間圍困的親衛軍隊伍中,根本就沒有藤王本人。
這氣的蘇莫心火冒三丈,要知道若是藤王回了京城到了他的藤軍營地中,那便猶如惡虎歸山餃龍入海,蘇莫心就再翻不起什麼浪來了。
就在蘇莫心望著京城方向氣的直咬牙的時候,紅娘子一直站在她身後。一個士兵小跑過來伏在紅娘子耳邊耳語了兩句,紅娘子臉上立時露出的笑意。
「娘娘,陳將軍來了。」
蘇莫心沒好氣的回頭看著紅娘子︰「他這個時候來有什麼用,是看我笑話的麼?!」
「陳將軍他抓住了藤王。」
「真的?!」蘇莫心聞言眼楮一亮,便往營帳方向跑去。
陳將軍正坐在帳子內,江嵐坐在陳將軍對面,兩人中間擺了副山路地圖。
蘇莫心沖進帳子,就看到了這一幕,她快步走到桌子邊︰「這是在做什麼呢?」
「藤王已經被擒獲了,下一步是姬城。」陳將軍抬頭看向蘇莫心,沖著蘇莫心溫和一笑,「我來的路上正好在茶館踫到藤王和他的屬下,就直接給綁了,他們如今就在隔壁的營帳里頭。」
蘇莫心聞言嘴巴笑的都要合不上了,她低頭看向桌上的地圖,地圖上插著幾個小標簽︰「皇上已經離開那個鎮子了?」
陳將軍點了點頭︰「他今天早上出的鎮子,約莫傍晚就會到咱們所在的位置。」
「那我們就在此地設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