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嫂子撞了柱子,血流如注,順子哥不顧三嬸的阻攔強硬的帶著她去看了郎中,血是止住了,但人卻一直醒不,甚至郎中連她什麼時候會醒也不知道。
這事很快宣揚開來,三嬸氣不過帶著人去了楊家,把楊家砸了個稀巴爛,要不是順子哥攔著,甚至還要把順嫂子給淹死的。為了這事,順子哥不惜帶著順嫂子兩人住到了破廟里。就是當初趙亮暫住的破廟,因趙亮一直住在江家養傷,那里倒是空著,冬天的時候又被收拾了一番,住人也不成問題。
順子哥住進去還專門來江家跟趙亮說了一聲,趙亮也很同情他跟順嫂子兩人,還送了不少東西。
那天在順子哥家門前站了許久,江藜她很能理解順嫂子的心情,她也相信順嫂子跟她一樣,雖然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但她們都是清清白白的。她們被人冤枉無法洗清污名時都很絕望,她被淹死,而順嫂子則選擇撞柱求死來力證清白。她們的人生,戲劇而又悲劇。
江藜決定要找出證據,幫順嫂子洗清污名,還她清白。
可是,這並不容易。
她跟順嫂子並不熟,不知道順嫂子的為人,而楊家因為被三嬸帶人鬧過以後,也覺得丟盡了臉,一片愁雲慘淡中閉門不見客,她多次求見都沒見著人。
江藜總覺得沒有那麼巧合,怎麼會就她跟順嫂子兩個人會被花婆子說不是完璧呢?她當初是被人有人黑燈瞎火的進了江家,本以為是賊人進來偷東西,誰知卻在她窗下了賊人,然後那人攀咬出來跟她有苟且,才會讓花婆子來驗她的身子,而順嫂子是因為沒有落紅。她們倆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嗎?
「 」江藜拔下扎在手指頭上的針,疼的直抽氣。
「活該,讓你做針線不認真。」江春在一旁幸災樂禍。
王李氏也看了,叮囑道︰「做事要專心、認真,最要不得的就是三心兩意了。」
江藜點頭,「知道了師傅,」做了一會兒針線,她還是煩躁的丟下了手里的東西,疑惑的問道︰「師傅,你知不知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女孩子會沒有落紅?」
王李氏臉紅了起來,瞪了江藜一眼,說道︰「這樣的話怎麼能是你一個小姑娘問的?」說著嘆口氣,「我知道你是在想順嫂子的事,但是這事你們小姑娘是幫不上忙的。」
江藜、江春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濃濃的失望跟不忍。
王李氏擱下針線,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以前倒是听說過這樣的事,據說姑娘家如果不小心傷到了,呃,**,也是會破了,那個的。那樣就不會有落紅了。」
江藜、江春一听頓時眼前一亮,如果順嫂子之前受過傷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她並不是不貞?
可是這樣私密的話要問誰好呢?要是順嫂子還醒著,問她肯定是再好不過的,但是她現在昏迷不醒,楊家的人又不願意見她們,這可如何是好?
找到了法子卻又無法驗證,江藜愁的飯都吃不下,榮嬸他們只當她是心善想幫順嫂子一把,畢竟她愛幫人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家里的江春、趙亮誰不是被她給撿回來的?
江藜也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們解釋,就讓他們這樣誤會著也好。她看著順嫂子,總是想起前世孤獨無助的她,那時候她也希望有人能來救救她,拉她一把。她想,現在順嫂子也是一樣的心情吧。
受過傷就不會有落紅?
江藜每天絞盡腦汁的想,就是想不起來她什麼時候受過傷,還傷到了那麼私密的地方,難道還有其他原因導致沒有落紅?
「大小姐,你別轉悠了,你走來走去的讓我眼楮發花,肚子更疼了。」江春像死狗一般的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江藜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難受就去床上躺著歇歇,等紅糖姜水煮好了喝了就歇下吧。」
江春疼的厲害,撐著桌子起身往里屋走去。
江藜看著她的背影,眼楮發直,她終于想起來她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了。那應該是十四歲夏天的事情,那天本來很晴朗的天氣突然就陰沉下來,榮嬸忙著收曬的谷子、花生,讓她把家里的衣服,還有房頂曬的干豆子收起來,她爬上了房頂,抱著豆子下梯子的時候摔了下來,好在她抓住了梯子,一只腳也被卡在梯子上,這次沒有完全摔下來,當時也覺得拉扯到了。後來換衣裳的時候內衣上有點點血跡,那天也正好是她葵水要來,就沒太在意,現在想來難道是那個時候傷的?
「江春,你說順嫂子去年冬月祭的時候受傷了,你記得她怎麼傷的嗎?」。
江春掀被子的手一頓,道︰「我當然知道啦,她當時就在我不遠,我還伸手拉了她一把呢。當時在發小饅頭了,那饅頭不是說吃了壓災嘛,大家伙都上去搶,順嫂子抓了兩個正要退下來,不知道被誰擠了下來,一只腳卡在戲台上,上半身就摔了下來,好在腳卡在那里緩了一緩,不然她非得摔個頭破血流。」
「你把她怎麼摔的做一遍給我看。」江藜兩眼泛光的看向她。
江春捂著肚子,說︰「現在?」見江藜點頭,她就在床邊演示起來。
果然是一樣的!
現在知道了原因,但是這樣跟被人解釋肯定沒人相信,特別是花婆子在村里的地位很高,她斬釘截鐵說順嫂子不貞,如果拿不出確鑿的證據,別人未必會相信他們。
「你們確定?」榮嬸看向江藜三人半信半疑的問道。
江藜堅定的點點頭,「我相信師傅的話。雖然我跟順嫂子不熟,但是我相信她不是一個不貞的人,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緣由才會這樣的。她性格堅貞,願以死證清白,順子哥又對她堅定不移,我想幫幫他們。」
家里沒有主事的,江藜這個小主人一直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躲在自己身後受自己的庇護,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主意,有了自己的擔當,慢慢的由一顆小樹苗長的高大起來,可能樹干依然細弱,但是枝葉卻已經能跟自己在風中相依了。並且,她還願意給旁人蔭庇。
榮嬸怔怔的看著江藜,有一股熱流往上冒,她深吸兩口氣壓下淚意,道︰「這事你們小姑娘不好插手,就交給我跟你慶伯,你看怎麼樣?」
江藜笑容滿面連連點頭,拉著榮嬸的袖子開始傻笑,她就知道不管什麼事情榮嬸都會幫她的,他們就是這樣無私的愛著她。沒有父母緣的她,卻能有這樣的寵愛,何其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