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還是一如既往的肅穆冷清。江藜即使身份特殊,但是身為女兒家就是不能進祠堂的,即使她身為江訓的女兒,也是沒有這個特權的。
江藜在祠堂門口呆了呆,她也不想進去,這里給她留下的都是不好的回憶。前世那些族嬸、叔婆還有花婆子就是在祠堂前的大堂里,高高的坐在上面,冷冷的訴說著不屬于她的罪狀,最終在這個祠堂里決定了她悲慘的命運。
江春憂心的握住江藜的手,帶著顫音道︰「要不,我陪你進去?」
江藜如何看不出來她對這祠堂的畏懼,祠堂對于族里的女眷來說並不是一個好地方,沒有犯大錯的話是沒有資格來這個地方的。
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江藜扯了扯嘴角︰「不用,慶伯跟我去就好了。這麼些天沒回來,家里肯定得收拾一番,你跟榮嬸先,照顧好榮嬸。」
慶伯也擔心但卻並不是太憂心。族里幾個族老脾氣性格各不同,有像二叔公這樣公正的,也有像七叔公這樣好權勢愛倚老賣老的,三叔公跟四叔公兩個是牆頭草,搖擺不定,六叔公自古剛正,最是見不得人家使陰謀詭計,心胸不正,除了他們幾個是江氏族里嫡枝的幾位族老,其他的都是些偏枝旁枝,不足為懼。就是這族長的態度嘛,有些曖昧不清,也不知道他心里頭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祠堂里族長皺著眉頭看著在大堂中央甩著煙槍,臉紅脖子粗,不停咒罵著的七叔,頭疼不已。
「說是十月初就會下雨,這場干旱就結束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們又不是沒看到那外面干成啥樣兒了,要是到時候不下雨咋辦,咱們也換著孩子煮著吃?我看你們舍得,一群蠢貨,有糧食不知道藏起來,慢慢熬過這場災難,竟然還分給別人,那些人給你們是啥關系,是給你們吃給你們喝,還是養你們到這麼大,教你們讀書做人,給你們蔭庇讓你們長大成人?」
「女伢子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的德行老子是曉得了,老子竟然還不知道有你們這些個蠢貨,跟著那女伢子出去瞎胡搗。」七叔公指著眼前的幾個族里子佷,中氣十足的罵著,恨不得沖上前去用煙槍敲到他們頭上,也好讓他們知道這族里到底誰為尊,該听誰的。
訓累了,七叔公一手壓在腿上,張著嘴粗重的呼吸著,江有才仔細機靈,看出來自己爺爺累了,也知道他今兒才是主力軍,忙端了碗茶雙手捧了。
七叔公正覺得口干舌燥,見是自家寶貝大孫子端了茶,剛剛還板著的臉頓時笑開了花,端過茶贊道︰「去城里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看著機靈勁兒,是那些在土里滾泥的怎麼也學不會的。」
本來七叔公這話只是為了抬高一下自己孫子,卻不自覺的將旁人都踩在了腳下,要知道整個江鯉村能在村里的族學讀書的都是家境還過得去的,想要送孩子去城里或者鎮上讀書,那要是沒個五六畝田地的,根本想都不敢想。這會兒在祠堂里的也都這一輩里比較優秀的一些子弟,本來就被罵的很不甘心,這會兒七叔公又這樣踩他們來抬高江有才,他們不能怨恨長輩,這跟他們從小學的教導是相違背的,于是這怒氣就轉移到了江有才身上。
江有才本來還有些得意的,誰知一抬頭就看到好幾雙滿含怒意的眼神釘在自個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忙接過爺爺遞的空茶碗退了出去。
族長黑著臉看著七叔公,心里隱隱有些失望起來。
「那是,城里的先生那都是才高八斗的,特別是我們家先生,他當初靠舉人要不是會考前他正好身體不適,會考當天發揮時常,他肯定早就考上舉人,說不得也能跟訓舅舅一般,去了京城在天子腳下做官。」王宗水高仰著頭,與有榮焉的說道。
「噗哧」江藜實在沒忍住,在祠堂門口笑出聲來,江有才他們那個先生,志大才疏,好高騖遠,成天掛在嘴上就是他當年會考前生了場大病,這才耽誤了前程。以前不知曉就罷了,前些日子江藜他們安置的城外難民中就有那先生家鄉那兒的人,听他們說的意思,當初江有才的先生就不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只不過人會鑽營,有些才能罷了,就連會考前的那場病,也是因為跟一些愛好玩了的同窗在會考前去畫舫逍遙,晚上染了風寒呢。這事說出來丟人,江有才的先生一直對外都說是在會考前看書太過用心,這才生了病。
江有才、王宗水表,一個被家人捧的抬高,一個被家人寵壞了,兩人根上就不正,後來又遇到這樣一個先生,也怪不得兩人年紀不大品行就惡劣成這樣,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本來這時候正是巡邏的要緊時候,祠堂里的不少人都被編排在這個時辰去村里各處巡邏。雖說知道再熬半個月就能度過這場災難,但這樣的天兒,熬一天都艱難,更何況是半個月了。再加上江藜在捐糧的事早就傳開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都以為江藜是一個真正的官家小姐,說她進出有十幾個丫鬟婆子跟著,還有護衛隨行。家里更是富庶,糧食享用不盡。謠言越傳越遠,越傳越離譜,可偏偏還有人信,都以為江鯉村是個洞天福地,這里有很多很多的糧食,都往這里奔來。這大半個月以來,村里來過不少難民,有些看到是這樣一個平常的村子,乞討又討不到糧食,早就往縣城奔去了。可還是有人堅信謠言,跟村里巡邏的人發生了好幾次沖突,這要不是村里人都很團結,說不得村里早就被別人搶佔去了。
現在七叔公不知道發什麼瘋,讓人把他們都叫到祠堂來,來了也不說清楚對著他們就開始罵就開始訓斥,這讓一群都差不多是說親年紀的大小伙子如何服氣?
本來被長輩訓斥,大家就是心里不服氣也只能忍著,可是江有才、王宗水算個什麼東西,就他們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也敢在江氏祠堂里上竄下跳的,可不正是可笑麼,他們還真當旁人不知道他們學堂那先生是個什麼德行嗎?**************************************************抱歉,周末培訓沒時間碼字,本周會陸續將缺少的章節補回來的,感謝各位親的支持,^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