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滾,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不要臉,癩蛤蟆!」
不停的有人扔石子、吐口水到自己身上,王宗水氣紅了臉,他從小到大何曾被人這樣欺辱過?
江有才用袖子捂著臉,縮著頭往自家沖,這會兒他只想快些回家躲起來,躲開這些扔到身上的石頭,躲開這些不想听的污言穢語。
七叔公年紀大,腿腳慢,剛一出祠堂門口,就有一些小孩子拿石子扔江有才、王宗水兩表兄,他輩分高,倒是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江有才跟王宗水呆在他身邊安全,都湊了,卻不想這些小孩子竟然調皮的拿了樹枝、木棍往他們身上捅,他們喝斥沒有人听,他們咒罵,那些孩子罵的比他們還難听,再說雙拳難敵四手,他們人少力量弱,這樣對上吃虧的肯定是他們,于是兩人丟下七叔公自個兒跑了。
江藜跟在他們身後出了祠堂大堂,看到七叔公祖孫三人猶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心里就覺得痛快。
前世王宗水跟江有才就用心嫌惡的想要將她的名聲弄臭,逼她不得不嫁給王宗水,好讓他們借江訓的權勢,撈些好處來。那時她無權無勢無依靠,傻傻呆呆的都沒讓他們得逞,這輩子當然更不會便宜了他們。前世看清了他們的嘴臉,這一世她處處避讓,就是不想跟他們有所接觸,給他們污蔑自己的機會,卻不想他們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在外面打著她未婚夫婿的名義,處處敗壞她的名聲,一想到江有才、王宗水兩人的所作所為,江藜恨不得捅他們幾刀出氣。
當時因為干旱,城里的米糧鋪都沒有糧食出售了。當然那個時候就是有糧出售,以王家這樣的家境也買不起糧食,逼不得已,王宗水跟江有才準備回江鯉村弄些糧食救救急。那時兩人都快回到江鯉村了,路上卻打听到江藜竟然大手筆的施米施粥,並且還安置了難民,發起富戶捐錢捐糧,將安平縣打理的井井有條。兩人一合計,覺得里面有名有利可圖,于是顧不得家門口就在眼前,兩人調轉方向往縣城奔來。
本來想的好好的,江藜這樣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性格又怯弱沒有主心骨,憑兩人的口才跟本事,三言兩語就能將她拿下,到時候兩人就以江藜兄長以及未婚夫的身份,將主事權拿到手上,他們也能過過掌權者的癮了。誰知盤算的好好的,江藜卻並不按照他們的打算行事。
到了縣城外,江藜對他倆不冷不熱不說,還把他們當城外那些食不果月復衣不蔽體的難民一樣,讓他們跟那些人住在一個破草棚里,每天還要做事才給他們飯吃,不然就任他們餓著。想他們從小到大,哪個不是被家里當個寶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他們的手金貴著呢,那是用來拿筆的,不是拿破斧子給你砍柴的?
江有才跟王宗水兩個本來就不是逆來順受的,江藜安排人盯著兩人做事,他們仗著自己是江藜的親戚,倒是耍起了老爺的款兒,結果在江藜明示以及暗示下,被人好好的教訓了一頓,開始兩人不服氣,還想著反抗奪權,後來被多打了幾頓,兩人倒是學乖了,這才江藜跟他們想的不一樣,並不是個沒有主心骨的,而且她身邊還有不少人幫著出謀劃策,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實施自己的計劃。在城門外混了幾天,被揍了好幾回,又做了許多粗活,最後兩人實在熬不下去,又跟縣太爺身邊的人拉上了關系,知道朝廷派的欽差就快要了,等事情經了欽差的手那功勞可就是實打實的了,于是他們也不再傻傻的呆在城門外吃苦受累了,兩人趁著做飯的時候拿了些干糧就跑了。他們斗不過江藜,但是總有人能壓得住她。
這回七叔公確實被江有才跟王宗水兩個畫的大餅給吸引住了,甚至就連別人听了這個主意都一時被迷糊住,想要將這些功勞撈到自個身上。
說起來七叔公很早之前就看不慣江藜了,明明就是個賠錢貨,還成天裝的跟個官家小姐似的,年紀小小,特權倒是不少,外面的人誰要是提起江鯉村,非得先提起她這個江家大小姐,然後才會說起江鯉村其他的少年才俊,想他孫子江有才從小機靈聰明,讀書又好,常被先生夸獎,還能去城里讀書,要不是有江藜,那旁人起江鯉村,第一個想到的就應該是他孫子了。七叔公每每听人提起江藜,就氣不打一處來,哪兒有一個丫頭片子還壓在男兒頭上的道理?
再加上,她大女兒早就打算著過兩年讓他跟江訓說說,將江藜說到自家來,就嫁給王宗水,這樣成親以後他們就能理直氣壯的讓江訓提點王宗水了。他帶著考量外孫媳婦的心思看江藜,自然是哪兒都能挑出毛病來了。既然以後就是他家的人了,那現在將功勞貢獻給自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在祠堂里將這事說出來,那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好過過明路。這些年江訓都沒提接江藜去京城的話,誰不知道她江藜不受寵啊,這要不是他心地好願意江藜嫁到王家去,誰知道江藜年紀大了會嫁到什麼破落戶去?他不嫌棄江藜沒福氣,爹不疼娘不愛祖母不喜的,這點子功勞就當是提前送的嫁妝了,頂多他不嫌薄了就是。
七叔公他們的打算被江藜一點點的逼出來,三人還有些得意洋洋,一臉我不嫌棄你,你知道感恩就成的模樣,差點兒讓江藜嘔出一口血來,就是祠堂里的江氏族人這會兒都看不下去,要不是七叔公輩分實在高,年紀又大,他們說不得都要當面將他罵個狗血淋頭了。
別人不好說七叔公,二叔公卻是能說的。他冷笑數聲,也是十來年頭一回在祠堂出聲發表意見,卻是指著七叔公的鼻子將他從頭到腳的訓斥了一遍。
「你自個豬油蒙了心,黃湯吞多了腦子糊涂,可別當我們跟你一樣傻一樣好糊弄。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江訓家丫頭的東西,那就是養條狗,現在見到她也知道搖搖尾巴,誰跟你們似的,竟然還反咬她一口。可算是把你們的齷蹉心思給我收起來了,你們說著不臉紅,我听著都替你們臊著慌。多大年紀了,吃的米走的路都到黃鼠狼肚子里去啦?」
「還有你們倆崽,從小爹娘勒緊褲腰帶送你們去學堂,學的就是這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東西?小小年紀不知道腳踏實地的做人,專想著歪門邪道,下三濫的手段,這都是你們先生教你們的?要是你們先生品德這麼敗壞,把好好的孩子教成了這樣,我第一個不答應,等此間事了了,我就帶族里的子弟,好好去拜訪拜訪你們先生。」二叔公黑著臉說道。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在城里給人家賬房先生做學徒,那師傅是個脾氣古板,為人方正的,對他要求極嚴格。受先生的影響,他從來不說人長短,今兒也是被氣急了,才會在祠堂開口。
有了二叔公打頭,其他人再無顧忌,七叔公不能罵,但是江有才、王宗水兩個年紀小、輩分低,就是祠堂的叔伯一人一句,都將兩人罵昏了頭。兩人只以為這會是自己這輩子最難堪的時候了,但卻不知道在祠堂里叔伯有著顧忌,只是罵了他們卻沒有動手,等一出祠堂,在江成的帶領下,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追著他們又是打又是罵的,下手半點兒不留情,等回到家,他們已經鼻青臉腫,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