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人就是不經念叨,下晌才說起江有才,晚上他就來了江家。
江藜因為前一世的事,不想再跟江有才的表兄有牽扯,是以先讓江春出去應付江有才,她自個倒也不太樂意跟他們見面。
江春出去沒多久,江藜就听到外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忙出去看看,卻看到在院門口,江春跟江有才兩個在拉扯著。
「讓開,我來看看藜兒妹妹。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現在給藜兒妹妹當丫鬟就是贖罪了,我可是听說了,你拿磚頭砸了藜兒妹妹,還傷在她臉上。姑娘家的臉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啊,我看你就是嫉妒藜兒妹妹。我要去跟藜兒妹妹說,你這樣蛇蠍心腸的歹毒之人,是不能留在身邊養虎為患的。」別看江有才是個男子,這說起狠話來,句句戳人心。
江春就是沒讀書不識字也知道他說的不是好話,更何況現在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听個一清二楚,頓時怒火中燒。
「江有才,男女七歲不同席,先生沒教過你啊。這樣往小姑娘屋子里跑成何體統?」江春雙手叉腰堵在門口,江有才左躲右閃,又推又搡都沒能進門。
只是讓江春把江有才打發走,卻不想他倆竟然鬧騰上了,見江有才的表兄並沒有來,江藜嘆息著出聲道︰「堂哥回來了,外面冷快去堂屋坐。春兒去沏壺茶來,就泡上次我爹捎回來的茶葉。」
江有才一見江藜客氣的態度,頓時頭一仰得意的瞥了江春一眼,本想奚落她兩句,但听見能喝到江訓從京城捎回來的茶,覺得這樣貴重的東西肯定是因為江藜重視他,這才拿出來的,就懶得再跟江春一個已經做了丫鬟的小姑娘計較了。
「藜兒妹妹怎麼樣?身上的傷可大好了?」江有才一臉關心的湊近江藜,見她面色紅潤,頓時松口氣︰「我一回來就听說藜兒妹妹受傷了,放下東西就急匆匆的趕了。我娘說藜兒妹妹傷好了我還不信,現在看你好端端的站著,我才放下心來。」說著抱怨道︰「我都跟爹娘說了,訓叔他們遠在京城,藜兒妹妹一個人多有艱辛,讓我爹娘常看看你,你受傷這麼大的事,他們都瞞著不告訴我,要不然我也能早些回來看看藜兒妹妹。」
江有才一副關心妹妹的好哥哥模樣,讓江藜想起他前世做的事情,心里膈應的不行,面上卻不顯,笑道︰「我都好,堂哥在城里讀書,應以學業為重。伯伯嬸嬸也是擔心你分心,這才沒有告訴你的。」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江藜轉而道︰「恭喜堂哥了,听說堂哥被選為頌祖恩了?」
江有才嘴角一揚,極力想表現出謙虛的模樣,卻不想他硬生生往下壓的嘴角卻反而使整張臉有些別扭,「沒有沒有,這也是承蒙族長他們器重。我年紀小,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明兒開始我就要去祠堂抄經書,準備頌祖恩的事宜了。」
江有才說著眉頭突然皺了一皺,道︰「藜兒妹妹,不瞞你說,我這回回來,我學堂的先生還有表兄都跟著來了,但是你看我家里地方太小,破舊又擁擠,實在是騰不出來地方給先生還有表兄住,你看看能不能讓他們住到你家里來?」
江藜心里一跳,頓時有些為難的道︰「堂兄有所不知,我爹給我請了先生教我讀書識字,前院空的兩間房都給了先生一家住了,現在家里沒有空房了。」
江有才有些詫異的看向江藜,他剛回來沒說兩句話,就被打發來江家,倒是沒問清楚這半年村里有什麼大事發生,卻不想江藜這個悶葫蘆瓢竟然還學起大戶人家的小姐請先生學識字了?再看這屋子里,倒也真擺了兩張書桌,上面的筆墨紙硯擺放井井有條,有幾張紙上面也寫的密密麻麻。而屋子里竟然還擺了炭盆,在城里經常看到這樣的場景,他習以為常了,但是江藜這個不受寵的,什麼時候竟真過起了官家小姐的生活?難道,是訓叔要接她去京城了?如果真是這樣,他還真得跟江藜打好關系,到時候能帶他一起去京城,那就再好不過了。城里雖好,但怎麼也比不上京城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可如何是好?」江有才一臉為難,「藜兒妹妹你不知,先生在這樣冷的天兒隨我回村里,一來是要跟我爹娘討論我學業的事,二來也是想看看我們村的冬月祭,拜祭一下我們的祖先,三來就是很仰慕訓叔的學問,想來看看江府,要是能來住住,沾染一些訓叔的文氣,那當然是更好不過了。」
江有才跟他表兄王宗水兩人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其實也就是嘴皮子順溜,前世江藜很喜歡听他們講外面的故事,王宗水也喜歡往她身邊湊,那時候江藜還不懂得男女大防,只覺得江有才是她堂兄也不會有什麼事。結果有一天江有才有事沒來,王宗水一個人了。江藜那時候剛傷好,因為頭上的傷特別自卑,雖然跟王宗水他們也還算熟悉,但就是覺得別扭,見江有才沒有來,就不想跟王宗水呆在一塊,誰知道她要走王宗水竟然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她一時氣急哭了起來,哭聲把榮嬸他們引了,那王宗水竟然不要臉的說是她自個主動拉他的手,還往他懷里撲。
她什麼性子榮嬸他們怎麼會不知道,一想肯定是王宗水見江藜長的好,身份也好,想把這事給坐實,好娶了江藜有一個當大官的老丈人。江鐵柱二話不說就把王宗水給打出去了。
本以為這事就算了,誰知道晚上七叔公吵吵鬧鬧的帶著全家人來了江府,說江藜跟他外孫王宗水兩情相悅,讓慶伯寫信去京城,通知江訓一聲把這親事給定下來。
江藜白天被王宗水嚇著了,就有些不舒坦,一听七叔公這話,頓時嘔出一口血來。她抵死不認,沒想到江有才這個時候竟然站了出來,作為人證,力證她跟王宗水確實私相授受,還勸她說︰「藜兒妹妹,你之前還擔心我姑姑會不同意你跟表兄的親事,你放心,我姑姑不是那等嫌貧愛富的,只要你跟我表兄以後好好過日子,讓訓叔多多提攜我表兄,我姑姑會喜歡你的。」
想她江藜從沒做過壞事,卻被人這樣往身上潑髒水,她如何受得了?她被氣暈了,榮嬸也只嘆瞎了眼,看錯了人,竟然放心的讓江有才、王春水這樣的畜生跟自家小姐來往。
王宗水人品如此低劣,榮嬸、慶伯怎麼會放心的把江藜交給這樣的人,那不是毀了她一輩子嗎?最後這事還是江訓出手給解決了,但村里卻仍然有流言傳出,這也是為何後來她再次遇到那樣的事,村里人都不相信她的一個根源吧。
兩個學生人品就如此卑劣,竟然還得先生器重,江藜不用見也知道這先生的品性好不了多少,又怎麼會讓他們住進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