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我不能不想,你知道嗎,夢里什麼都一樣,就一樣不同,就一樣不同,你不見了,變成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怎麼都找不到,找不到了。」齊佑陷入回憶,神態開始變得驚慌。
「齊佑,那是夢,是夢,不是真的,你不要害怕,我在的,我在的,我一直都在的,齊佑,你不是抱著我呢嘛,齊佑,沒事的,沒事的。」喜寶瞧著齊佑驚慌是樣子,很是心疼地呢喃道。
「不……不一樣,丫頭,你知道嗎?我見到了空大師了。」齊佑幽幽開口。
喜寶卻驚愕地愣住道︰「你……什麼?了空大師,他說了什麼嗎?」。
齊佑痛苦地揉著頭道︰「他說你早就不在了,我所經歷的這一切包括言兒,玥兒,他們這些都是因為我的執念而幻想出來的東西,他說我該回到我回的地方,放下執念了,雲傾,我……我好難受&}.{}……咳咳……好難受!」
「好了好了,不想不想了,齊佑,我們不想了,好不好,不想了,不想了……」喜寶聞言心里一陣抽痛,瞧著齊佑脆弱的模樣,喜寶眼淚又滴了下來,她將齊佑的頭摟進懷里,一邊輕撫一邊安慰道︰「齊佑,沒事的,沒事的,不怕了,不怕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了空大師是什麼意思,什麼是執念,什麼是虛幻,丫頭,你明明就在我眼前,為什麼還有虛幻呢?為什麼?」齊佑像是要問個究竟。
「齊佑。沒事的,沒事的,不管夢里如何,可夢外我們確實過得很幸福,言兒,玥兒也都健康地成長起來了,再過幾日便是言兒的婚禮了,這些都是真實的,你的心難道看不見嗎?」。喜寶摟著齊佑柔聲道。
「可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了空大師到底是何意?」齊佑就是覺得那夢境如此的逼真。
喜寶輕哄著齊佑好半晌才嘆道︰「哎……我不知道倒是機緣巧合,還是命中注定。可我知道了空大師一定會再出現的。」
「丫頭。你在說什麼?」齊佑更糊涂了︰「你可知道了空大師已經圓寂了好些年了,他的舍利子就安放在青城山的寺廟里,他怎麼可能再出現?」
喜寶微微悵然道︰「可他不就出現在了你的夢里嗎?」。
齊佑听了喜寶的話,突然想起了空大師的那句回答「泯滅的是肉身。他的意識是永遠存在的。」突然齊佑便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喜寶微微笑道︰「齊佑。你還記得牧場驚馬之後。我昏迷的那個夜晚嗎?」。
齊佑點點頭道︰「當然記得,那樣錐心泣血的痛苦,我永生難以釋懷。那一夜我還以為你就要永遠地醒不過來了呢。」
喜寶嘆了一口氣道︰「若是真呢?」
「你說什麼呢?」齊佑立刻支起身子握著喜寶的肩膀有些惱怒。
喜寶卻淡然道︰「我是問,若是那夜我真的就沒醒過來呢?」
「你胡說什麼,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在我眼前嗎?你那夜怎麼會沒醒,你瞎說什麼!」齊佑儼然有些氣了。
「齊佑……」喜寶認真地盯著齊佑的眼楮嘆道︰「齊佑,你知道嗎?為何那夜我醒來會那般依賴你,怎麼都不肯撒手嗎?」。
「你剛經歷了那樣凶險的事情,又初懷身孕,自然害怕得厲害,這個我看得明白。」齊佑說道。
「是,可也不全是。」喜寶認真道。
「丫頭,你到底想說什麼?」齊佑瞧著喜寶認真的模樣,竟然有些莫名的心慌,比著夜里那場夢魘更為心慌。
「齊佑,我是死了……」
「不準你胡說!」齊佑死死捏著喜寶的肩膀怒道。
「齊佑,你听我把話說完好不好。」喜寶就知道齊佑會如此反應,所以那夜夢境的很多事情,她從來沒有跟齊佑提起,因為就算是她這個身臨其境的人都覺得異常奇幻,那更何況是沒有過體會的人呢,所以喜寶一直就沒有提起,隨著時間的轉移,那件事她也慢慢淡忘,可如今齊佑的夢魘再次喚回了她的記憶。
「不要!不要!我不準你胡說!不準!」齊佑摟著喜寶有些害怕和慌亂的嚷嚷道。
「齊佑!」喜寶無奈。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雲傾,不準再說了!」齊佑似乎很抗拒。
「齊佑!」
「趙雲傾!」齊佑很少會如此連名帶姓地叫喜寶,喜寶也確實愣了。
這外頭守著的文琴听到里頭的動靜本想進來叫起,可到了門口便听見里頭一陣嘶吼,像是氣氛很不對的樣子,她撩簾子的手便停在了半空。
文琴听見里頭皇上似乎在發怒,甚至是指名道姓地喊了她家主子的名字,她便開始有些疑惑和擔心,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昨夜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的,這里頭二主子又是怎麼了?文琴心下奇怪,眉頭便也皺了起來。
她不敢輕易打擾,可卻也不能放心,于是便就侯在簾子口,預備著稍有不對勁,她便得沖進去瞧瞧,不管會不會惹得皇上不悅,她怎麼也得先保護好自家主子再說。
齊佑連名帶姓地喊了一句之後,喜寶確實安靜半晌,齊佑起伏的胸膛,喘著的氣息都說明了他的隱忍和緊張,喜寶又如何不清楚呢。
「齊佑……」好半晌,喜寶才怯怯地試探性地開口喊了一句。
「我不听!」齊佑立刻就堵了喜寶還未月兌口而出的話。
「齊佑!」喜寶掙月兌齊佑的懷抱,捧著齊佑的臉認真滿含深情地嘆道︰「齊佑……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的執念是我。又怎知我的執念不是你呢?」
「你……」齊佑愣了。
喜寶卻微微笑道︰「齊佑,其實那夜我陷入昏迷後,一直在能听得見水流深的黑暗中徘徊,一直到一道光的出現,我便看見了那位曾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了空大師,他就那麼突然卻適當地出現了,就在岸邊,他帶來了光亮,我看得清我就在岸邊,對面開滿了我未曾見過的絢爛至極的花朵。好美。好冷……」
「丫頭……」齊佑有些無措。
「後來,了空大師就這麼一直看著我,微笑著,仁慈地看著我。然後揮揮衣袖。我面前便出現了一艘船。他縱身一躍立于船上道︰‘施主,貧僧是來渡你過河的。’,**********飄蕩了那麼久。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我有些愕然,我沒有立刻上前,只是輕輕問道︰‘大師傅,你要帶我何去?’」,喜寶抿了抿嘴說道。
「了空大師他說了什麼?」齊佑有些迫切道。
「他說……他說我的時辰到了,我所在的地方便是弱水河,對岸的花便是彼岸花,他說他是來度化我的,我不清楚,也不理解他話中的其他含義,可有一點我听得出來,我死了,至少在那個空間,我是死了。」
「喜寶!不!不!」齊佑一听到「死」這個字眼便立刻有些緊張了。
「齊佑,沒事的,沒事的,你听我繼續說嘛,其實當時我知道自己死了之後,很是傷心難過,我舍不得,舍不得就這麼離去,我沒有上船,而是選擇轉身向後退去,了空大師並沒有強迫我,而是讓一道光一直跟隨在我左右,我看到了之前我們之間的種種,看到了你曾為慕容氏傷心落魄的過往,看到了你摟著我幾乎發冷的身子痛哭流涕的模樣,所以我不舍,我不願就這麼離去,我一直向遠方奔跑,就想擺月兌掉那道光,可是無論如何,無論我逃到哪去,那道光都如影隨形,我怕……我逃不掉了。」喜寶回憶起那冰冷絕望的夢魘,事隔十數年,那心里的微顫還是那樣明顯。
「丫頭,沒事的,沒事的,不怕,不怕,我在,我在這!」這下換是齊佑安慰喜寶了。
喜寶輕輕笑道︰「我知道哦,我知道,你在的,我能听見身邊一直有一個聲音才呼喚,就是因為這個聲音才讓我不至于那麼絕望,也許是我的倔強打動了了空大師,他收回了那道光,很是無奈地輕嘆了一聲道︰‘哎……如此執念真是讓人動容,施主,既然如此,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你執念頗深,那就回到你該去的地方,緩解掉執念之後再隨貧僧一道渡河吧,阿彌陀佛……’」
「了空大師走了?」齊佑緊張道。
「嗯……了空大師只是輕嘆一句之後,便揚揚手帶著佛光慢慢消失了,而我便又重新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一直在下墜,直到重新在你懷中醒來,我便知道我又活了過來,所以……」
「所以你便拼命地摟著我嬌啼不止,其實並不是你疼,你害怕,而是你已經死過了一會,對不對?」齊佑聲音有些顫抖。
「是,所以你說你夢到了了空大師,我想他只是來看看我們是否已經放下了彼此心中的執念罷了。」喜寶解釋道。
「你……執念……你放下了?」齊佑有些緊張道。
喜寶卻莞爾一笑,搖搖頭道︰「沒有,自打那日之後,我便知道你將會是我這一輩永遠無法放下的執念了,既然永遠無法放下,我又何必強迫自個呢,再說了,你確實值得我執念下去。」
齊佑听著喜寶淡然卻滿含深情的話語,微微愣神,然後動情地捧著喜寶的小臉笑道︰「原來,我們是因為執念才能相守至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又何須放下執念呢,有你這樣的劫數我心甘情願!」
「齊佑……」
「雲傾……」
「那你胸口還悶得慌嗎?」。喜寶還是很在乎齊佑現在的感受。
齊佑卻哈哈大笑道︰「不過是一場夢而已,除了讓我看清了自個的心之外,我沒什麼可怕的了,有你在,我就是執念到底那又何妨呢。」
「那就好,那就好,你昨夜的樣子真是嚇到我了,我生怕你有個什麼好歹的。」喜寶主動窩在齊佑懷里嘟囔起來。
「呵呵,小家伙,謝謝您,謝謝你成為我的執念。」齊佑傻乎乎地摟著喜寶突然就說了句听起來很傻,卻讓喜寶倍感甜蜜的話。
喜寶有些嬌羞,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後笑著道︰「現在,你的執念肚子餓了,請問皇上,咱們能不能起身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我的小丫頭,咱們起床用膳去嘍。」齊佑壓在心頭的焦慮和驚慌終于煙消雲散,心情突然就明朗起來,他一把抱起喜寶笑呵呵地說道︰「走,先陪著我洗洗去,咱們清清爽爽的再用膳,走嘍……」
「哎!哎哎哎!小心,小心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喜寶也跟著笑著嬌呼起來。
文琴听著里頭突然由濃轉淡的情況,心里足足饒了好些個彎,可饒是這樣,她也沒能弄明白剛剛那是個什麼情況,不過兩位主子能都笑了出來,她心里也知道該是沒事了,想著她便立刻轉身,是該下去吩咐他們準備上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