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鉛華不記得這瓊花釀喝了多少,迷糊中好像看見了景夜抱起她回了房中。好像回到了在落零山的日子,她任性貪涼貪杯的時候,都是景夜默默的守候。
黑暗中的一道黑影憤恨的握拳,看著景夜抱著歐陽鉛華的身影,滿眼的嫉恨。他好恨,懷抱著她的人不是他。
歐陽鉛華做了一個遙遠的夢,還是她前世身亡入地府的那個時候,忘川河一望無際,曼珠沙華的紅刺痛了她的眼,光明使者渡船而來,即使滿面的蒼白,觸目的蒼涼,他對著她微微一笑,便趕走了她所有的懼怕和陰霾。
「我是你的引渡人,我不僅要帶你去往生,這一世的你,都來由我引渡。」光明使者溫和的說道。
然而畫面一轉,她夢到了那一次被陌生男人強暴的時候,光明使者就在身邊,面無表情的看著,為什麼當時她沒有看到?
歐陽鉛華頭痛欲裂,幾乎要哭出來。恍惚中,有溫熱的大手覆蓋在她的額頭,嘴被扒開,喂入了一枚藥丸。
鉛華難得的舒服了一點,恍惚中听到︰「余聲,你是如何照顧你們公主的,她不能著涼,你就不能多提醒著點嘛?」
余聲一驚,急忙跪下道︰「景夜少爺息怒,余聲一定注意。」
景夜怒氣稍減,他知道鉛華的脾氣,怕是也不喜歡獨處的時候有人在旁侍候吧。她這樣不會照顧自己,他該拿她怎麼辦啊。
淡淡的對余聲吩咐︰「不要告訴她我來過。」便消失了。
醒來時已是清晨,大雪下了一夜,房內也有些許涼氣,鉛華掙扎著起身,道︰「昨夜可有人來過?」
余聲道︰「還能有誰,昨夜公主醉了,是奴婢和青竹扶公主回房的。」
鉛華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卻也不做深究。
太子大婚剛過,各國使者即將啟程。
鉛華對著余聲吩咐道︰「若是太和宮著人來請,就說我昨夜著了涼,不去親送各國使者了。」
余聲點頭,然而好不湊巧,太和宮來人,說是冥國送來了聘禮,需要她親到。聘禮????怎麼會這麼快?
鉛華心中一驚,然而神色無常,讓人看不出息怒。
鉛華身穿一件滾邊纏枝花梭布斜襟刻絲緞袍,逶迤拖地豆綠色底掐牙白底印花華裙,身披三瓖盤金柿蒂紋碧霞羅交織綾。烏黑亮澤的長辮,頭綰風流別致飛雲斜髻,輕攏慢拈的雲鬢里插著紅寶石笄,整個人芙蓉出水秀雅月兌俗。
連一向不喜言語的青竹也低聲贊嘆道︰「公主今日當真是極美。」
整裝完畢,便由人簇擁著趕往重華宮正殿。
殿內,東方紫汐,東方紫靈,皆是矗立一旁,就連一向玩世不恭的東方千樺也是一副恭謹的神色。
冥國怕是一早便著人派了賀禮,然而消息緊密,歐陽鉛華更是一點風聲都不知道。
歐陽鉛華溫婉的見禮,冥國使者對著歐陽震滿意的說道︰「早就听聞鎮國公主溫婉賢惠,驚為天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歐陽震似是很喜歡這般奉承的話語,大笑幾聲,便對歐陽鉛華道︰「華兒,這位是費相。」
歐陽鉛華微笑著依禮見過。
費文宣對著歐陽鉛華一稽道︰「費某遠道而來,乃是為了我朝太子殿下的婚事,太子殿下和明華公主退婚,此番前來便是應太子的請求來向鎮國公主提親,和婚書數月前已送到離國宮中,殿**弱,不宜長途跋涉,此番更是不能親自來離國,還望公主殿下見諒。」
歐陽鉛華淺笑不語,並未接話。
倒是歐陽震對著歐陽鉛華柔和說道︰「皇兒自幼不在宮中,這婚事還得皇兒親自做主,華兒,你以為如何?」
歐陽鉛華心底冷笑,在眾人面前做出一番是想昭示對她的寵愛?還是在告訴冥國,這婚事可不是他歐陽震答應的,是她歐陽鉛華自己願意的?
偌大的重華宮,繁麗空寂得如一座空城,靜得可以听見每個人的喘息聲。
所有人都望著歐陽鉛華,似乎都在等著她的回話。
東方千樺更是緊張的緊緊抓住衣衫,蒼白了一張臉。
歐陽鉛華似是不經意掃了一圈大殿中人,卻看到了每個人的神色,歐陽震喜怒不辨,皇後一派端莊,然而卻有些許的緊張,歐陽明華望向她的目光更是含了期待,東方千樺冷著一張臉,歐陽碩漫不經心。這一出表情戲碼,真是精彩無比。
歐陽鉛華微微一笑,道︰「听聞東方太子才華橫溢,品貌非凡,鉛華自然是願意。」
皇後似是松了一口氣,道︰「千那孩子是儀表堂堂,本宮也是喜歡的緊,能與冥國和親,是我們華兒的福氣。」
費相也是哈哈大笑,重華宮中一片和氣。
抬眸,似是不經意間,望到了東方千樺深邃的眸,一片冷冽。歐陽鉛華心下愴然,這結果早已是意料之中,他身為冥國皇子,不可能不知。
余聲在一旁低聲道︰「景夜已經啟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親送出安陽城。」鉛華心中微微難過,冥國使者在,她不能離席,然而這一次,她又不能送一送師兄了。
了然無味,鉛華已不舒服為由,早早離席。
皇後已經習慣她這樣,只是柔聲對著侍女吩咐好好照顧鉛華。
是啊,還有什麼能比答應和親更讓皇後高興的呢。
的路上,踫見了歐陽明華。
歐陽鉛華一愣,還是柔聲說道︰「外面天寒地凍,妹妹怎生出來了?」
歐陽明華也微微一怔,隨即說道︰「無礙。」然而似是思索了一會兒,才又說道︰「可會怪我?」
歐陽鉛華心境坦然的說道︰「怎會?這本來就是我的宿命。」說完,似乎並不想要和歐陽明華多言,轉身離開了。
歐陽明華望著歐陽鉛華的身影,心下也是一片難過。雖然她自私的想把這婚事推給別人,但是看著歐陽鉛華這麼坦然的接受,她心下也是微微覺得愧疚。
萬和十二年冬,離國鎮國公主歐陽鉛華與冥國太子東方千訂婚,合婚書已發往冥國,定于次年春成婚,三國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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