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歐陽鉛華心情復雜無比,有悲痛,有感動,還有絕望。那種被命運抓牢的絕望,她此刻多想對東方千樺說出實話,她此刻多想告訴他,她也愛他,然而她不能,她什麼都做不了。
千樺,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東方千樺臉上漸漸恢復了血色,歐陽鉛華緊張的扶起他,緊張的問道︰「你有沒有好一點?」
東方千樺欣慰的笑了,抓起她的手放在臉頰,柔聲道︰「我知道的,你對我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歐陽鉛華憤怒的甩開手,揚手就是一巴掌,氣急的吼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有多危險,我若再晚一會兒,你的小命真的會沒有的。」說到最後,歐陽鉛華甚至埋頭痛哭。
這是東方千樺第一次見到她如此脆弱的一面,他伸手把她攬在懷里,柔聲勸慰道︰「我已中了你的毒,此生怕是解不了了,如果放手,我只會生不如死。」
此刻,歐陽鉛華多想反手抱住她,然而她強忍著不去理會他的溫暖,如果說東方千樺已經中毒,那麼她歐陽鉛華何嘗不是病入膏肓了呢。情感最終還是戰勝了理智,她反手抱緊他,趴在他的懷里失聲痛哭,如果這是最後的余溫,那麼她為什麼不可以任性一次呢。
世間最溫暖的怕是只有愛人的懷抱,無論你在經歷著什麼,他的懷抱能讓人瞬間安靜。即使這幸福如此短暫,這一世,她也無怨無悔了。
兩個人就那樣相擁著,直到夜色漸沉,東方千樺許是累了,早早的睡了。歐陽鉛華輕輕注視著他熟睡的臉頰,他的氣息,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歐陽鉛華都想狠狠的記住。狠下心之後,她躡手躡腳的放下他,手臂有些酸痛,她將門輕輕打開,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決定逃離這里。
歐陽鉛華輕功出神入化,在這里繞了好久也不曾被別人發覺。只是,她不認識路。沒有想到這個地方這麼大,東方千樺到底是如何的這里,他的勢力又有多少?壓下心頭的疑惑,歐陽鉛華決定還是先逃出去要緊。
幾乎在這大院中繞了一個時辰,歐陽鉛華有些體力不支,但是還是沒能逃得出去,甚至,連大門都沒找到,暗咒一聲「真是邪門了。」
听到細碎的腳步聲,歐陽鉛華急忙躲了起來,只听一個女聲道︰「少主領回來的女子听說來頭不小。」
另外一個女聲匆忙打斷道︰「少主的事豈是我們這些下人能非議的,若是被人知道,小心你的小命。」
「哼,還能是誰能對咱們如此苛刻,還不是那個彩月,自以為就是少主了,結果現在你看,咱們少主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听說少主一直在那姑娘的房里,現在都沒出來。我看彩月今後還如何囂張。」一個女聲憤恨的說道。
歐陽鉛華輕嘆了口氣,此刻的她不知該作何感想,以後,東方千樺這個人已經與她毫無關系了。
另一個女聲低聲道︰「行啦,這麼晚了,趕緊把宇文閣主交代的事辦好,也好早些回來。」
只見兩人不情願的走了出去,歐陽鉛華心里一激靈,跟著她們定能找到出口。一路尾隨,歐陽鉛華沒有想到,東方千樺身邊的丫頭都是有武功的,但是二人並沒有歐陽鉛華。跟她們走到出口的一剎那,歐陽鉛華才松了口氣,心中暗自贊嘆這院子可是機關重重,剛剛她居然都被繞了進去。這是一個大的山莊,而且就在子安城郊外的山上,地勢極其險惡,是個極佳的藏身之處。
歐陽鉛華嘆了口氣,此次一別,怕是以後再也沒有什麼交集了吧,狠下心,扭頭就走。晚飯沒吃,她有些體力不支,但是必須趕在這之前下山,天一亮,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然而她並不知道,東方千樺早已經醒了,而且一路跟著她。只是她沒有發覺罷了。
一路艱險,偏偏又是陰天,沒有月亮,歐陽鉛華此刻心中苦悶不已,雖是常年在落零山修煉,雖然她自小習武,可是到底是個女兒家,如何能走的過著山險。黑暗中的人影有過一絲不忍,然而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歐陽鉛華掏出身上僅有的一只信號彈,血殺當時留給她不少,都被她收了起來,隨身帶著的只有這一只,她這個信號彈藏在了發釵里,那日喝的有些醉,晚上就寢並沒有摘掉那枚發釵。
可是,到底要不要用,如果此刻找來血殺幫忙,豈不是坐實了此番是血殺所為?萬一血殺身份暴露,她如何對得起他。
思來想去,把那枚發釵重新插進了頭發里,既然如此,自己逃出去吧。剛要起身,卻被什麼東西盯了一下,酥麻感襲來,接著歐陽鉛華她的腳已經麻木不能動了,伸手踫了一下疼痛處,居然有血,沒有猜錯的話,是蛇,而且,是毒蛇。
歐陽鉛華迅速撕開身上的布料進行結扎,吃下解毒丸,然而不知道是什麼蛇,如今這能解百毒的解毒丸並不能確定是否有效。
黑暗中的人影察覺到不對勁,飛到她身邊查看她的傷勢。
歐陽鉛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隨即驚呼道︰「你怎麼在這?」
東方千樺沒有理會她,點起火折子,查看她的傷口,還好,毒性不大,應該是白唇竹葉青,這附近經常有這種蛇。小心幫她清理下傷口,他張嘴幫她吸出了毒液。
歐陽鉛華心下一軟,東方千樺一出現,她已經亂了心神,每一次決定放棄,他都會出現。他每一次出現,歐陽鉛華就覺得心像被撕扯了般,痛苦不堪。
溫柔的幫她包扎了傷口之後,抬首問道︰「還麻嗎?看看還有沒有事?」
歐陽鉛華緊盯著他,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你一直都跟著我嗎?」。
東方千樺沒有說話,還是在關心著她的傷勢,確保沒有什麼事了之後,才抬起頭道︰「為什麼執意要走?家國興衰對你就那麼重要嗎?還是你看重的就只是那個皇後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