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蕭不在的日子實在是舒坦,沒人管著,無憂無慮,時不時還能出去混一圈。這小日子,要是能一直這麼過著,該有多爽。
這天,天氣稍微涼快些,顧盼又出動了。
現在,只要她一出門,她院子里的僕人都歡喜得不了了,因為王妃又會帶好吃好玩的回來送給大家了,于是大家都眉開眼笑地恭送王妃,然後一門心思等著她大包小包得回來。
自從收了那弓箭,顧盼心里一直惦記著李芮,想著先到那兵器鋪去謝謝她。
不想她興匆匆到了那門口,卻吃了個閉門羹。
兵器譜的大門緊閉,排了半天也沒人應。
丁皓也是一臉納悶,跑去隔壁的店鋪問。得到的消息卻是李掌櫃關了店鋪,听說回老家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顧盼問。
丁皓悶聲道︰「怕是不會回來了。」
顧盼驚訝得「啊」了一聲,有些郁悶︰「為什麼?」
丁皓看起來比她更難過︰「不知道,說是屋子都賣了,不會再回來了。」
顧盼很是遺憾,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能聊得來的人,怎麼就走了呢?
兩人都有些悶悶不樂,連吃午飯都沒什麼胃口。
這是顧盼第三次到這個飯莊來吃飯。
她吃了點東西,覺得有些悶熱,就站起身來,走到臨水的窗邊看了會。湖面上有風吹來,碧波蕩漾,青山綠水,倒也涼爽愜意,她心里起的煩躁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就那麼靠著窗子,有些慵懶。
樓上有說話的聲音飄下來,似乎也有人靠著窗口在對話。
她並不是有意想偷听別人說話,她只是覺得靠著這里十分舒服,所以不想動彈。
聲音斷斷續續得傳入她耳朵里,有時听不清在說些什麼,有時又能捕捉到一兩句。
一男一女的聲音,听起來很纏綿的樣子。
樓上的女聲似乎悠悠嘆了口氣︰「端郎,什麼時候我們怎麼才能真正在一起,不用這麼偷偷模模的?」
男聲離窗子遠些,聲音有些模糊,顧盼依稀听出是快了兩字。
那女聲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見不著你的日子,度日如年,短暫的見面,長久的思念,可真是難熬。」
男聲又回答了句,想必是安慰的話,女聲又嘆息道︰「我這樣子同你在一起,不知廉恥,你若是辜負了我,我真的只有一頭跳進這湖里了。」
緊接著有低低的嗚咽聲傳來,像蒙著嘴發出來的。大概是哭泣了,被那男人摟在懷里了。
過了會,嗚咽聲漸漸輕了,溫柔的話語聲又響了起來。
才子佳人,愛恨情仇,多情人遇著無情人,這世間男女之間總是重復著一樣的故事,顧盼也有些惆悵起來。
這時,湖邊有小船劃來,船娘的唱賣聲響起︰「賣蓮藕咯,女敕脆香甜的蓮藕。」
顧盼靠著窗,船娘見了這一位俊俏,忍不住招呼︰「這位可要來點蓮藕嘗嘗。」
顧盼笑著搖搖頭。
船娘還不放棄︰「蓮藕蓮藕,好運連連!」說著說著便又唱將起來︰「七芯蓮藕,蓮藕七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這歌聲傳到樓上,就听樓上的那女聲道︰「這口采好,我倒是要討一個。」這應當是走到窗口來了,聲音听著更是清晰︰「那船娘,你這七芯蓮藕可有什麼說法?」
這聲音近了,顧盼反而愣了神,怎麼有些耳熟。
那船娘听這女子這麼問,知道有了商機,嘴上更甜︰「這位姑娘好俊俏,這七芯蓮藕寓意便是那齊心,姑娘買了這蓮藕,必定是夫妻同心,好運連連。」
這船娘瞧見那女子臉上有了紅暈,轉頭對著里面的人說了句什麼,滿臉嬌羞的模樣。她常年在這湖上作買賣,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見她這副神情,斷定她是和情郎相會,趕緊又補充道︰「吃了這蓮藕,姑娘和心上人必定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果然那女子笑了起來︰「沖著你的吉言,咱們也得多買點兒。」
顧盼的臉色卻是越來越不好,這聲音,她雖然才听過一次,到了這會,已經完全辨出,只是她還是不敢相信。
好奇心終于讓她忍不住抬頭往上望去,這時那正探著頭向下望來,整張臉落入顧盼視線,一見之下,顧盼的臉色頓時變了。
這眉目清淡,正是那竹苑的陸萱兒!
顧盼一驚之下,趕緊縮回了腦袋。
陸萱兒卻是瞧到了她。
不過顧盼一身男人裝扮,又戴了帽子,陸萱兒這麼匆匆一瞥,又沒有任何心理準備,自然是認不出她的。她只是覺得這個少年郎在偷窺她的美貌,不由回頭嬌嗔道︰「端郎,有個登徒子在樓下窺探。」
那船娘呵呵笑起來︰「那小也是被姑娘美貌吸引了。」
清蓮听得外面說得熱鬧,不由好奇,起身便要瞧看。
顧盼臉色有些僵硬,「啪」得關上了窗子。
清蓮納悶︰「您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好看的,听著煩人,風吹了有些暈了。」顧盼皺眉道︰「趕緊吃,吃了走人。」
她又回到桌子前,這回是真沒心情了,有些發呆。
她才回到飯桌上不久,自己這雅間門簾一掀,闖進一個人來,這人眼珠子滴溜溜在屋子里幾人身上轉了裝,呵呵笑道︰「真是對不住,找錯房間了。」
這人嗓音尖細,白白的臉,微微有些發福。
清蓮叱喝道︰「既然跑錯了,還不趕緊退了出去。」
那人連聲致歉,眼珠子又轉了幾遍,盯著幾個人瞧上了好幾眼,這才退了出去。
顧盼心思已亂,想了一想,叫了阿初,低聲道︰「你不用陪著我了,你先回府去,給我在听竹苑門口看著,有什麼人進出。」
阿初並不多問︰「那奴婢現在就走。」
清蓮見她要走,問︰「阿初你去哪里?」
阿初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府去,你好好照顧著主子。」
清蓮的注意力正被吃食吸引,並不懷疑,只是有些遺憾︰「哎呀,難得出來一回,怎麼就不舒服了呢?好吧,你趕緊回府歇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