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答在關星痕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我盡力。」
方蕭看了看懷里得顧盼，帶著些期盼。這時候應該輪到她說話了吧？說她不想一個走，不想讓方蕭一個人面對險境，他再堅決得將她送下去。即將要生離死別，他在等著她對他細語溫存一番。
出乎意料，這女人什麼話也沒說。
方蕭並不盼望她會說什麼煽情的話，但是她沉默不語，他心里終究有些不是滋味。或許她是難受得什麼也說不出了吧，方蕭這麼安慰自己。
連關星痕在邊上看著，都開始忍不住覺得這女人太冷酷的時候，顧盼終于說話了︰「你身上還有沒有酒？」
她問的是方蕭，方蕭點點頭。
「還有沒有食物？」她又問他。
方蕭又點點頭，總算想到自己了。
他的欣慰之心才起了那麼一點點，只听她接著道︰「拿出來。」
他從懷里掏了出來，她毫不客氣接過，大口吃喝起來。
她吃得那叫一個凶，大有不把它們全塞下肚子不停嘴的意思。
關星痕皺眉，終于忍不住替方蕭打抱不平︰「你吃那麼多干嘛？倒是給老方留一點。」
顧盼抹了抹嘴︰「我需要體力，他又不需要，自然我得多吃點。」
她也不太客氣了吧，關星痕和方蕭都愣住。
顧盼招呼著有些傻眼的關星痕︰「你也自己找點兒吃的，等會好使勁。」
關星痕于心不忍得看了方蕭一眼。見他正怔忪著，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個遺棄的孩子一般無助︰「哎！」關星痕嘆了口氣。
方蕭確實被遺棄了。
不過他很快緩了過來。
自己一點兒忙也幫不上，現在與其責怪她只顧著自己，不如責怪自己保護不了她。他輕輕拍著顧盼的背，柔聲對著他道︰「吃慢點兒，別噎著。」
關星痕忍不住齜牙，這個男人變身小綿羊真可怕。看著他邊上猛吃猛喝的女狼，他不知道是該笑話他還是該同情他。
又過了一陣，瞅著這水又下去了些，顧盼對著關星痕道︰「可以下去了。」現在時機不錯。水退了。雨勢也小了，得快點行動才行。這老天爺指不定什麼時候又發作了，再來個余震的話，他們都要玩完。
關星點了點頭。立刻砍下了一截粗粗的樹干。這樹干估模著能承受一個人的重量。他托著它。慢慢攀下樹去。
等他的身子浸在水里，盡管他身體強壯，也不禁凍得打一個哆嗦。
看著關星痕扶著樹干朝他們游過來。方蕭也護著顧盼靠近了水面。
「下了水，抓緊了木頭別放手。」方蕭叮囑顧盼。
「曉得。」顧盼點了點頭。
沒有道別，沒有不舍，她竟然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已經滑入了水里。
關星痕將浮木送入她懷中，轉頭對方蕭道︰「再堅持一會，等送他月兌險，我回來找你。」
方蕭點了點頭，看著他們的身影在水里起伏，漸漸飄遠。
她終究是沒有回頭，方蕭心里一陣黯然。
顧盼這邊一下了水，刺骨的寒意立刻鋪天蓋地將她包圍。
還好喝了不少酒，不然倒真是難挨。
她扶著木頭將整個臉沉入水里，去熟悉在水里的感覺。
關星痕見了就去拽她︰「你做什麼？」
她抬起頭來，也不搭理他，雙腳又打了幾下水，等找回了些感覺，突然就松開了住著浮木的手。
關星痕一驚，伸手去拉她，一把卻沒拉住，她已乘著水勢滑開了去。
關星痕大急，見她在水里沉浮，急忙轉頭去尋她。等游過去，水面上居然已沒了她的蹤影。
他奮力大呼︰「顧盼！」
方蕭遠遠得也瞧著不對勁了，也大聲喝道︰「她怎麼了？」
關星痕顧不上回答他，用力吸了一口氣，沉下水去尋她。
這水帶著泥沙，甚是渾濁，他幾乎睜不開眼來，更別提找人了。
等到氣息用盡，他不得不冒出頭來，一出水，卻看見顧盼已經回到浮木邊上，正笑嘻嘻朝他招了招手︰「咱們回去接他。」她雙腳踩著水，除了臉凍得發白以外，在這水里，竟是比他更加自如。
「原來你會水！」關星痕長長出了口氣︰「我說姑女乃女乃，你能不能別這麼嚇唬人？」
顧盼還是笑嘻嘻的︰「不嚇唬人怎麼能瞧出真心呢？」
兩個人踩著水回到原點，方蕭愣愣看著他們︰「怎麼又回來了？」
「回來救你！」顧盼的回答很簡短道。
方蕭還是有些愣神︰「你」
他才開了口，立刻被顧盼打斷︰「別說廢話了，用你的劍再取一截更大些的木頭來。」
見方蕭還在愣神，關星痕道︰「別愣著了，趕緊干活！你老婆會水，而且比我好多了！」
方蕭又驚又喜，提劍就去砍樹。
灰色的波浪里，一截長木，三個人頭正隨波逐流。
前面牢牢抱著木頭的一個人扭頭問後面的人︰「你怎麼又會水了？」
後面兩人都是一手扶著浮木，一手在拼命劃拉著。其中一個女聲道︰「我沒力氣說廢話。」
抱著木頭的立刻住了嘴，眼光幽怨得看著這個女子。
另一個劃水的男子道︰「你還是同我說說話吧，這水涼，不提點兒神，我倒還是真怕睡了過去。」
抱著木頭的男子立刻道︰「你都怕，那她豈不是更需要提神？」這水里冰涼，看著她嘴唇發白，他心里疼得不行，可是自己卻幫不上一點忙。
劃水的女子對身邊的男子道︰「你看著我點，要是我慢了下來，你要拉我一把。」水里泡久了，幾乎覺得渾身都要凍僵。她知道不能停，若是一停，只怕真得再也醒不過來了。
劃水的男子「嗯」了一聲，其余的話還沒來得及說，突然又是驚天動地一聲巨響，三人不由自主緊緊抱緊了浮木。
湍急的水流從他們身後沖來，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緊緊抱在一起。
也不知漂了多久，顧盼只覺得神智漸漸模糊，最後只看見方蕭焦急的眼神，耳邊似乎有人叫道︰「這里還有人！」然後就昏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