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微站在門口,這個時候正是晌午的時候,可是眼前的這間耳房因為廂房的遮擋,依舊是黑乎乎的。
屋子里唯一的一束光來自于最上方的窗戶,因為位置高,還有一絲光從這狹小的縫隙里照進屋子里,此時無數的灰塵正在這光束里飛舞著。
冉竹看著自己平時住慣了的屋子,以前只覺得有些低矮陰暗,如今自己小主站在跟前,總覺得這耳房不僅僅黑暗,還有些髒亂。
想到這里,冉竹的臉上漸漸的有些難為情了,有些心里不安的說道︰「小主,委屈您住在這里。這耳房原本是我跟蘭澤住的,如今蘭澤挪到西邊的耳房跟司姑姑住在一起了。小主,雖然我跟司姑姑她們已經提前盡量收拾了屋子,可是,可是總還是覺得這不合適您住。奴婢們也是沒有辦法了,還請小主將就一下。」
冉竹有些無措的看著自己的屋子,越說越覺得這屋子實在是破敗不堪。
這樣的屋子,怎麼能是自己小主住的?
林翠微看著這耳房,心里確實不是滋味,自己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地方,以後估計是要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了,這心里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不過在這宮里呆了這一年多,林翠微早就不是那個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小姐了,經歷了這麼多事,住在下人的屋子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件小事。
所以很快林翠微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實,她見冉竹有些不安。也就輕輕的握住冉竹的手,走進去了。
林翠微進屋因著這屋子里連個桌椅都沒有,只得直接坐在了床上。
「瞧,你們把這床鋪的這樣厚實,這樣暖。冉竹,過來,你也做下來。我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咱們還拘泥與主僕二字嗎?」。
林翠微看著冉竹愧疚的樣子,想著安慰冉竹幾句,誰知道這個時候。蘭澤跟司姑姑也進來了。
蘭澤見自己主子正坐在床上。忙笑著問道︰「小主,奴婢鋪的床舒服嗎?雖然咱們這地方是簡陋,可是奴婢早偷偷的把您在正房的鋪蓋都收拾過來了,把箱子里用不著的鋪蓋多拿了一床。這屋子里冷。鋪厚些小主睡著也就不覺得了。」
司姑姑听見蘭澤這樣說。瞪大了眼楮,轉而有些似笑非笑的用手指戳了一下蘭澤的頭。
「蘭澤!你啊!就屬你鬼!這麼多眼楮看著,也不知道你怎麼把這些東西弄出來的。」
司姑姑說道這里。停了一下又嘆息了一聲。
「想不到阮太後這樣狠,不但讓小主您搬出來,還讓咱們不能動這正房里的東西,你說說,這不是往死里逼咱們?奴婢們住在這里早就習慣了,可是小主呢?要不是蘭澤拿出這些床褥,奴婢還真不知道還能給小主鋪些什麼?」
蘭澤這個時候早就壓著聲音說道︰「司姑姑,您還叫她什麼阮太後,明明就是一個老毒婦!」
「蘭澤!」
司姑姑慌忙開口制止了蘭澤。
「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口沒遮攔?你嫌咱們小主現在的處境還不為難嗎?就別往上面添亂了。」
蘭澤不服氣的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了。
司姑姑看著自己的小主,臉上也是有些愧疚的說道︰「小主,這里是簡陋些,不過奴婢們已經盡力了,雖然依然不好,可是也只能委屈主子您了。」
林翠微听見司姑姑也跟冉竹一樣這樣說,早就站起身來,上前將司姑姑跟蘭澤一塊拉著做了。
「司姑姑,您怎麼也這麼說?如果不是我這個小主不好,恐怕你們也不用跟著我受這樣的委屈。我落魄到這地步,你們都沒有嫌棄我這個不爭氣的主子,還盡心盡力的為我準備了這麼好的住處,你說,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你們要是一直這樣說,那我這個主子就真的是無地自容了。」
司姑姑,蘭澤,冉竹還以為自己的小主必定是心里難以接受,沒有想到這會子反倒是安慰他們,都抬起眼看著林翠微。
林翠微慢慢的伸出手,將司姑姑,蘭澤,冉竹的手都慢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司姑姑,蘭澤,冉竹,如今對我來說,你們才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別的都不過是雲煙罷了,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我已經得到了世界上最真的東西,你們的心。」
林翠微說道這里,動了情,眼楮里已經是淚水漣漣,司姑姑他們也都跟著紅了眼楮。
司姑姑用手抹了抹眼楮,笑著說道︰「小主,有您今天的這些話,奴婢們就放心了。小主您放心,奴婢以後一定全心全意的服侍您。冉竹跟蘭澤自小跟著您,只怕比奴婢的對您的心還要多一些呢。小主,只要您放寬心,奴婢們能什麼苦也不怕。」
蘭澤跟冉竹也是點點說跟著說道︰「小主,奴婢們的心跟司姑姑的心是一樣的,奴婢們跟著小主什麼苦也不怕。」
林翠微感動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的握住了她們的手。
這天夜里林翠微睡在耳房里,雖然蘭澤已經把被褥鋪的很厚很厚,可是林翠微還是覺得不知道從哪里鑽進來的風,一直在絲絲的吹著自己的臉。
林翠微本來已經快好的手腳,這個夜里又開始隱隱的發痛,可是看著旁邊熟睡的冉竹,不願意再讓她擔憂,也就強忍著。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林翠微因著手腳疼痛,一晚上都沒有怎麼好好睡,剛迷糊著了,就听見外面有人壓著聲音說話。
「司姑姑,剛才我去領炭,你猜那起子奴才怎麼說?他們說咱們攬月軒已經施工,奉命停了咱們攬月軒小主的炭。」
是蘭澤氣哄哄的聲音,接著就听司姑姑說道︰「怎麼能這樣?沒有炭,咱們小主怎麼過冬?」
「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是他們就是不肯給,最後我好求歹求,只得了這一些下人的木炭,司姑姑你看。」
「就這一點?這些下人的木炭炭火氣息濃重,可怎麼給小主用呢?」
「司姑姑,就是這點木炭,還是我求來的,咱們還是湊合給小主用上吧。小主的手腳剛好些,可不能再有什麼好歹。」
司姑姑看著這些木炭,瞅瞅依舊陰沉沉的天,嘆了一口氣說道︰「也只得這樣了,這些木炭,咱們就別用了,都給了小主用吧,咱們就忍一忍吧,主子要緊,還有,蘭澤,不許你多嘴把這件事說漏了,不要在給咱們小主添堵了。」
「嗯嗯,司姑姑,我知道了。」
林翠微躺在床上,听見司姑姑跟蘭澤的話,不禁心里有些難過。
自己無名無份也就罷了,可是不該連累她們。
自己這樣軟弱,這樣不爭,真的是對的嗎?
林翠微第一次有了這樣懷疑自己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己做錯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