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快亮了,東廂房里的一盞油燈一直亮了一夜,眼下林翠微正怔怔的看著床上睡著的人。
他已經睡了,眉頭微微有些不舒服的蹙著,如今那雙潭水一般的眸子緊緊地閉著,只能看見上面那一排細細密密的長長的睫毛,一雙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著,有些堅毅又有些隱忍,他睡的似乎並不是很舒服。
「小姐,您都守了一夜了,這眼看著天就要亮了,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旁邊站著的冉竹見自己小主熬得眼楮下面烏青一片,有些心疼的勸著自己小姐。
林翠微確實覺得很累,可是陳久是為了保護自己才受了傷,自己如果不照顧他,這心里總覺得不舒坦。
冉竹見自己小姐只是看著床上的人不說話,又悄聲說道︰「小姐,您就不要擔心了,朗月掌門親自看了,說了九郡王不礙事,修養幾天就好了,這里有我跟小德子呢,您就放心吧,您這身子也是七病八災的,這麼熬著也不是事啊?回頭您在病倒了,我們兩頭忙亂,哪里分的開身?就當小姐您體恤我們這些下人,還是去睡一會兒吧。」
冉竹正勸著,忽然就听的小德子帶著喜悅的聲音悄聲說道︰「哎呦,奴才好像看見郡王爺的手動了一下,似乎要醒了!」
林翠微這個時候忽然一下子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陳久要是醒了,自己要怎麼面對他呢?他說的那些事情。自己腦子里很亂,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答。
再一想昨天兩個人一直擁抱在一起,雖然說是形勢所逼,可是要是這會子面對陳久還是覺得尷尬,林翠微這樣一想,就覺得面上漸漸的發燙了。
「冉竹,你跟小德子好好的照顧九郡王,我先回去了,今天我就不過來看他了。你們兩個也不要提起晚上我在這里的事情,只管好生照顧九郡王就是。知道嗎?」。
林翠微說著話。又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忙急匆匆的去了。
冉竹跟小德子對視了一眼,都有點莫名其妙。
「冉竹姐姐,我怎麼覺得林小主似乎是躲著我們郡王的意思?這照顧了一夜了。怎麼我們郡王要醒了。你們主子倒是急匆匆的走了?」
「我也覺得好像是這樣。誰知道我們小姐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怕起你們郡王了?」
冉竹也不知道自己小姐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剛才听著小德子還在稱呼自己主子是什麼「林小主」,有些不滿意的說道︰「小德子。你以後不要再稱呼我們小姐什麼‘林小主’,我們小姐現在不是什麼小主,不過是一個平頭百姓罷了!」
小德子看著跟前的冉竹嘟著嘴,更覺得可愛,哪里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是是是,小德子都記住了,以後都听冉竹姐姐的還不行嗎?」。
冉竹看見小德子這樣子,不由的心里一甜,笑著罵道︰「小猴崽子,別耍貧嘴了,王爺快醒了,咱們還是好生伺候著吧。」
林翠微回到屋子里,司姑姑還醒著,悉悉索索的起來就要點燈。
「小姐,你回來了?我這就地上燈,小心您再磕著了。」
「司姑姑,你還沒睡?難為你等著我,不要點燈了,蘭澤還睡著,我模索著就過去了。」
林翠微說著話,也就慢慢的走到了炕跟前,司姑姑早就給暖好了被窩。
林翠微躺著想睡,可是心里就像跑馬一樣,難以入眠,想著以後要面對陳久以及景行哥哥,不由的長嘆一聲。
「小姐,您這都熬了一夜了,趕緊的睡一會兒吧。」
司姑姑听著了,也就勸了一句。
「司姑姑,我這心里亂哄哄的額,哪里睡得著?」
「小姐,你這是擔心九郡王呢?九郡王不會有事的。說來這九郡王對小姐倒是極好的。」
司姑姑這話倒是是有意說給自己的,林翠微听著司姑姑這話,倒是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接話了,也就不言語了。
「小姐,奴婢說句不該說的,其實九郡王這人挺好的,您看,每次都是舍命去保護您。奴婢知道小姐如今這心里還念著皇上,可是,您念著皇上,皇上可是不想著您吶,咱們既然離開了那四方的城,咱們就不要再想那些得不到的了。奴婢看著,皇上就是薄情寡性之人,小姐還是盡快忘了才是。試問這世上還有誰能像九郡王這樣待小姐您呢?就是為了您的後半生,小姐也該尋個依靠啊。」
司姑姑听著自己主子一句話也沒有,想著必然是睡了,也就不言語了。
林翠微哪里睡了,司姑姑的話,在這微量的晨色里听來,跟覺得醒目驚心。
翎哥哥,你真的一點點都不想微兒嗎?
龍泉宮——
「咳咳!」
黃色的帷帳里傳來重重的咳嗽聲,接著就听見人做起來的聲音。
「皇上,您是不是又睡不著了?這天剛擦亮,您再睡會吧。」
付如海听見皇上咳嗽,早就上跟前來了,自從林小主走了以後,皇上這夜里醒來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朕,心里也不知道怎麼了,總是覺得有些不安,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怎麼樣了,朗月掌門有什麼消息嗎?」。
翎掀開帷帳,走了出來,翎似乎更加消瘦了,臉色越發的蒼白。
付如海懷里揣著一封信,是朗月掌門連夜讓人送來的,付如海不知道這時候該不該給皇上。
「付如海,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是不是朗月掌門有信來了?拿出來!」
付如海這一猶豫,翎早就看在眼里,付如海知道皇上目光如炬,只得把信拿了出來。
翎心里很著急,這個時候朗月掌門送信過來,不會是微兒有什麼事吧?
翎心里著急,手上早就三下兩下把信件抽了出來。
「皇上,朗月掌門說了什麼?難道是林小主有什麼事嗎?」。
付如海看著皇上越看信皺著越緊的眉毛,心里也不由的跟著有些緊張,皇上的表情可是不太好。
九弟住在白雲觀了嗎?她親自照顧嗎?她已經接受了九弟嗎?
翎捏著信的手,漸漸的用了力,青筋都隱隱的暴起來了。
「皇上?」
付如海看著皇上,又是擔憂的喊了一聲。
信里朗月掌門問自己要不要制止一下,呵,現在她已經不在是自己的嬪妾了,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去管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九弟是自己親自拜托了去照顧她的,這樣的結果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
可是為什麼現在自己的心這樣痛?
翎忽然長長的嘆息一聲,慢慢的笑了。
只是這笑容里面的苦澀,連付如海也看的出來。
大殿里靜靜的,很久付如海才听見皇上開了口,只是這聲音飄渺的似乎是來自遙遠的海上。
「朕沒事,她也很好。只要她好,即便只能這樣遙遙相望,朕就很好。」(未完待續。)